花月記 - 塵埃一

「師父！」方漣衝進義莊，就看到櫻夏麟坐在棺蓋上，手裡把玩著幾張紙錢，他單手撐著下巴，百無聊賴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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櫻夏麟轉頭道：「打完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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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漣感到一陣無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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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問道：「師父，你沒注意到那些鬼祟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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櫻夏麟道：「你們打起來之前，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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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句話，就足以讓人感到震撼了。換句話說，他不是憑靈力知道有鬼祟，而是憑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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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應該是靈脈受損的太嚴重，雖然我靈力沒什麼受影響，但是感知能力變得很差，我還想說等那位不知道是行刑人還是罪人的傢伙來呢，你們就打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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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說的雲淡風輕，彷彿在說別人的事，看起來也不怎麼在意，起身扭了扭腰，道：「你們各打了幾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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施墨葉道：「兩隻，一隻童靈和那個應該是殺人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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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靖訕訕道：「一隻，一個女獵手……呵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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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漣道：「五隻，一個即將出嫁的女子，兩位姑娘和一個樵夫和一個成年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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櫻夏麟驚道：「這麼厲害？」十年不見，成長了那麼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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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靖憋了半天，憋不住了，脫口道：「師父，不是八分之一嗎？怎麼一個晚上全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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櫻夏麟奇道：「誰說八分之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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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人說，櫻夏麟只叫他們躺棺材，是他們自己以為只會有一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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簡單來說，想太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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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白天，他們給鬼祟們做了場簡單的法事，將這些帶著怨氣的鬼祟渡化，櫻夏麟從袖了拿出幾朵花，放在地上雙手合十，喃喃道：「願諸位來世平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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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漣看被抓來的人都是從桃花鎮出來的，這裡離桃花鎮也不遠，便讓他們自行回去，除了那疑似是殺人魔鬼祟抓來的人以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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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道：「你們什麼意思！我真不是殺人魔！也不是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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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漣安撫道：「我們是以防萬一，我想請問一下，你的職業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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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道：「我以前是劊子手，現在早就不當了，我只是來這旅遊就被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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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漣挑眉，正想繼續問，就被櫻夏麟打斷，他道：「說實話，差別不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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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臉一陣青，想說的話全哽在喉嚨裡，櫻夏麟冷漠道：「你可以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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櫻夏麟師徒四人慢慢的走回桃花鎮，路上，田靖突然問道：「師父，你之前為何會說這事不好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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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漣感到奇怪，皺眉道：「你沒聽到他們說的話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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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靖反問：「誰？說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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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漣：「就那些鬼祟啊，『我好恨』『我想安息』之類的，你們都沒聽到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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施墨葉和田靖都搖頭，櫻夏麟定定地看著方漣，片刻後，緩緩開口：「你真聽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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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漣用力點頭，櫻夏麟思索道：「我想一下……這應該是因為你對靈力的感知能力很好，還是跟我師妹是一樣的情況……」他越說聲音越小，到最後已經聽不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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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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櫻夏麟道：「這事當然不好管，說真的，別管比較好。」他強硬的轉移話題，細心向弟子們好好解釋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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讓鬼祟安息的方法有兩種，一種是渡化，而另一種便是抓人，吸乾那人的精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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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所謂的一命償一命，償了自然魂歸天地了，而被吸乾精氣的人也沒了能化鬼祟的靈氣，自然不用擔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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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祟是否有錯，很難界定，因為他們目的很單純，只是不想再當鬼祟禍害人間繼續受苦罷了，並非帶著惡意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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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才說不好管，大多數的門派都不管這種事，就放著讓它自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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櫻夏麟摸上方漣的頭，微笑道：「你真棒，好方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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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漣握住櫻夏麟的手，用力按在頭上，笑道：「謝師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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施墨葉突然拉了一下櫻夏麟的衣服，指向遠處，問道：「師父，那是小雪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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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雪？我把牠留在千麓山……小雪？！」一隻小白糰子撲在櫻夏麟臉上，把他撞得險些倒在地上，他把小雪抱下來，舉在面前，疑惑的望著牠：「你怎麼跑來這？我不是說馬上回去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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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師父，就這樣舉著牠一下。」方漣似乎察覺到什麼，用手翻了翻小雪蓬鬆的尾巴，又撥開牠背上的毛看了一下，接著抓起牠的腳瞧個仔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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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師父，千麓山似乎出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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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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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漣把小雪其中一條尾巴上的毛翻開，上面有燒焦的痕跡，不只尾巴，背上，腳上也都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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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麓山失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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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櫻夏麟揉了揉眉心，感覺眉心都要被自己揉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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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靖：「師父，還回去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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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回去了。」也沒辦法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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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雪是靈狐，一般的火傷不了牠分毫，既然能傷到牠，甚至讓牠害怕到逃出千麓山，就代表對方有點實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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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千麓山……恐怕已經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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遙想當年，那座山可是他到處除魔降妖賣藝好幾年才買下的，要毒草沒毒草，要草藥沒草藥，要靈力沒靈力，果樹還是他自己種的，完全是一座沒用的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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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他很是滿意，他就喜歡這種山，什麼都沒有，一切盡在自己掌握中的感覺好極了。後來又花了好幾年存錢創門派，如今，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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算了，反正也沒什麼值錢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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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漣見櫻夏麟一直沒動靜，眉心都要揉破了，在他面前揮揮手，喊道：「師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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櫻夏麟一愣，倏然回神，道：「走吧，你們和那個門派比較要好？芙陽宗？靜蘭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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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人都不說話，神色凝重，須臾，施墨葉緩緩道：「花月派，救不回來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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櫻夏麟無奈的笑了一下，莞爾道：「花月派就在這，沒的只是花月派的設施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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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芙陽宗吧。」田靖尷尬的搔搔臉頰，道：「至少楊師叔和師父很要好，雖然蘇師叔似乎和師父的關係也不錯，但……」她之前真的太可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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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對蘇春蘼的印象還停留在十年前靈洞審問人時的她，之後她來花月派收留人時，臉上也沒多少表情，頂多就是臉沒那麼黑了而已，也難怪會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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櫻夏麟內心狂笑，表面保持從容，從袖裡拿出扇子，搖扇道：「那行，咱們去芙陽宗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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