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燈街：前傳 - 第五十九章鳩佔鵲巢

“你還記得她的電話嗎”周曉琳問

“記得，不過我不會再打給她了，以前她說如果我有什麼糟心事可以打給她，她來當我的垃圾桶。”裴啟吾歎了口氣

“那你下次迷路了要打給誰？”周曉琳看著他

“不知道”裴啟吾搖搖頭，“也許住在街上”

周曉琳笑了笑，她快速寫下一串數字遞給裴啟吾說如果下次他迷路了就打給她。

裴啟吾也笑了，他收下了那張紙條。

“吃飽了？”裴啟吾看著站起來地周曉琳，她摸了摸胖了一圈的肚子說飽了。

“嗯，那我也回去了，你路上慢點？”裴啟吾試探性說道。

“嗯好！到家給姐姐我打個平安的電話”周曉琳比劃了一個打電話的手勢。

“那我真走了哈”裴啟吾又重複了一遍，他依舊是一個淫賊等著周曉琳說裴啟吾能不能送送我然後他就可以堂而皇之去周曉琳家裏坐坐什麼之類或者由他來說，學姐我想去你家！有人我就坐，沒人就做……

開玩笑的。

兩人同時轉身，裴啟吾先一步走可還沒邁出去就被周曉琳喊住了

看吧看吧你還是忍不住寂寞了！

“怎麼了？”

“沒什麼”

在路過一個垃圾桶的時候，他丟掉了那串數字。

如果多一個電話，大概就會多一段孽緣。

也許今晚她還會是個傻傻坐在家裏等他報保安的電話打來的傻姑娘，但過了今晚她就不在是了。

希望她會遇到一個真正喜歡她的人，在她家樓下等她上學，在教室裏等她放學，如果會喝酒可以在一起週末小酌幾杯，如果有抽煙那麼每天只許抽三支。

其實蔡穎是錯的，喜歡一個人沒那麼多理由，只要對方足夠漂亮。

又是一個週末呵，不知道重歸於好的兩人會做什麼？

裴啟吾很悠然在大街上走著，這條路並不通往他家，很顯然他又迷路了。只不過這次他很坦然像在自家的後花園溜達那樣在這條街區的每一個地方進進出出。

華燈初上。

他走走停停還是到了那家離家不遠的7-11。

那個叫趙燕燕的女孩仍是老樣子，坐窗前的位置吃著泡面喝著一瓶可樂桌上還有一個綠色麵包。

裴啟吾打開門走了進去，他一下子就坐在了趙燕燕旁邊的位置上。

她今天看上心情不錯。

“你在等人嗎？”裴啟吾好奇心很重問道。

“嗯……等一個琴房的朋友”趙燕燕把那個麵包推向裴啟吾。

“你男朋友呀？”裴啟吾總是用半開玩笑的語氣去試探對方。

“嗯”趙燕燕點點頭。

裴啟吾好似被人一拳擊中面門，本以為她會立馬糾正自己說才是不是呢只是普通朋友或者是另一位長相甜美彈得一手好琴的姐姐也說定可沒想到她會回答地這麼乾脆。

“哇哦……”裴啟吾小小感歎道。

“以後可能不會再來這裏了，這也許是最後的麵包了”趙燕燕說道

“嘿嘿嘿，像我這種人，不死也有大半生。餓又餓不死，彈又彈不起。”裴啟吾很尷尬撓撓頭拿上那個麵包又去各個貨架之間徘徊，好像在等趙燕燕說我開玩笑的。

他總是一頭紮在琳琅滿目的貨架之間又總是會在趙燕燕附近的出現。

大約過去了一刻鐘，從不遠處走來一個梳著韓式中分戴眼鏡的男孩。

裴啟吾當然認得他，他們班的英文課代表。

但趙燕燕看到他的時候，主動離開了座位投懷送抱，兩人就在大庭廣眾之下吻了起來。

裴啟吾則躲在貨架之間偷看。

“你以後真要去美國啊？”趙燕燕是個很老實本分的中式女孩，沒有那麼宏越的出國夢。

“自然……。”英文課代表頓了頓。“你會和我一起去麼？”

趙燕燕沒有在講話默默挖著霜淇淋的一角。

“我等你”他握住了趙燕燕的手。

裴啟吾擦擦汗，還以為要上演分手大戲。

"如果到了你畢業要走的那天我還沒有下決心呢？"趙燕燕問。“你會留下？”

“當然”他很肯定說道，十指相扣。

對於掉進溫柔鄉的人而言已經分不清哪句是情話哪句是謊話了。

他甚至大言不慚說出他會等1年，等5年，等十年二十年三十年直至過世他也會留下遺托。

如果那時仍有親朋好友在世就勞煩他將兩人的骨灰摻在一起飛去美國的三藩市在夕陽餘暉下把骨灰撒進美麗的西海岸。

裴啟吾只覺得頭皮發麻。

“我比你早點畢業，如果沒有升學就準備步入社會，萬一在這一年裏我和別人走了呢？”趙燕燕問道

“那我等你來告訴我，不過我仍會在三藩市等你。”他捏了捏趙燕燕的臉。

“你可真傻，這不值得……”趙燕燕紅著臉

“值不值得當事人說了算”他又吻了趙燕燕一下。

“我英文不好……你可不可以教我？”趙燕燕撒嬌說道。

“當然，去我家？我父母去美國處理移民的事情了”他詢問道

“沒問題”她點點頭。

“沒問題個屁呀！我看他兜裏保不准有個杜蕾斯吧”裴啟吾歎了口氣。

看著他們上了一輛的士，他才慢悠悠從暗處走了出來，他坐在趙燕燕的座位上發呆。

他扭頭看向曾經放滿那種抹茶味麵包的貨架發現上面空空如也，一個貨員推著一輛進貨車走來，在那個麵包原本的位置上放滿了另一種麵包。

“那個麵包還有賣嗎？”裴啟吾問

“不會啦，廠商倒閉了，以後都不再有這種口味的麵包了”貨員絮絮叨叨說著，手上不停往上擺放另一種新的咖啡色的麵包。

裴啟吾握著那最後的麵包，看著趙燕燕曾經的位置，一款售罄的麵包，一個不歸的人。

裴啟吾撓撓頭。

他幫那個店員一同在那排曾經擺放抹茶麵包的地方放進這款新的麵包

這款麵包來自北美，包裝盒上的logo是一個形似超人的猛男豎著拇指露著笑。

裴啟吾看著它們鳩占鵲巢，而他則是幫兇。

店員扯掉了那張貼的價格表和昵稱貼了一張新的：奧地利凱撒麵包。

那個店員送了他一個，當作是酬謝。

裴啟吾準備坐回位置上享用這款麵包時發現已有一對戀人霸佔了那兒，負責保潔的大媽清理了趙燕燕走時留下的垃圾和氣味。

裴啟吾看著他們鳩占鵲巢。

他發了瘋跑了出去，跑到了他丟棄周曉琳電話號碼的地方不停地翻找。

“小夥年紀輕輕就出來拾荒？”一個流浪漢提著一瓶酒問正在翻垃圾的裴啟吾。

可哪怕翻個底朝天他還是沒找到那團紙，又把目光停留在了那個流浪漢收拾好的袋子上。

“做什麼？”流浪漢進入了警戒狀態看著逼近的裴啟吾。

他沒有說話，伸手就要去奪，對方不肯，但對於上了年紀的人而言怎麼可能會是年輕小夥的對手。

終於在翻遍了全部的編織袋以後他找到了一張被油污污染的紙團，上面是一串數字。

流浪漢只是在裴啟吾身後默默收拾被他粗暴丟在地上的垃圾。

“對不起”他很輕說道，隨手把那個麵包放在流浪漢身邊，“請你吃的”

他走到了一處電話亭把紙團放在手上很認真一個一個對著一個一個按著，可按到最後卻發現有個數字被污染了不知道最後一個號碼是什麼

他有兩個選擇，8或者0可他只有一個硬幣。

就當玩俄羅斯輪盤好了，他想了半天按下了0

“喂？”對方的聲音讓裴啟吾愣住了。

興許是個巧合，她家的號碼居然只和周曉琳只差一個號碼，剛剛在按號碼的時候他只是很認真地對忽略了這個細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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