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曹地府的孟婆爺 - 第二十三章斬妖除魔

西北赤契，該是王的大喜日子，皇宮卻傳來了赤契王的怒吼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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體型彪悍的赤契王扯著女人的頭髮，他渾身酒氣，用方言罵了些什麼，接著手一揮，身穿嫁衣的新娘狠狠地摔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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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下人焦急地敲著房門，尋問道：「可汗為何生如此大的火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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赤契王啐了一口，又去扯黑白交錯的長髮，踢開了門，把人扔了出去，怒道：「黎御那賊人看不起本王，把他們的妖怪送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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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娘在地上滾了幾圈，直到撞到樑柱才停了下來，下人湊上前觀看，整個人也跌坐在地，嚇得不輕：「靠！這、這眼睛，這頭髮！不就是傳說中的怪物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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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以為他們送來的會是那娼妓的女兒，結果是這貨。」赤契王也走出了婚房，咬牙切齒道：「是想讓黎御的妖怪做赤契的王妃？俺看是活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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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璃……璃婞，咳，璃婞年紀尚小，所以……」馮璃姬艱難地發出聲音，咳出了鮮血，髒了地板，惹得赤契王蹙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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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由妳代嫁，以為這樣本王就不會再對黎御進攻？」赤契王反問，語氣滿是鄙夷，道：「妳還真把自己當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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馮璃姬茫然地抬起正在流血的臉，眼裡滿是絕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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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明她也不想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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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明她也不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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赤契王看見她的臉就覺得煩，轉頭看向旁的下人，抬著下巴說道：「你，去著手準備，能夠在邊境的沙地長期駐兵的營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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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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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下人連連應聲，慌忙地從地上爬起，正要離開時又被赤契王叫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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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下，你過會拿黑布和麻繩來。」赤契王說著，眼神又重新落在馮璃姬身上，冷聲說道：「本王見不得那妖怪的眼睛，也見不得她有機會動什麼手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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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那下人又是連連應聲，踉蹌著跑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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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人一走，赤契王又上前，扯起新娘額前的髮，發力將整個人拉起，隨即皮糙肉厚的大掌掐住了毫無防備的咽喉，馮璃姬背靠在漆紅的樑柱上，雙腳懸空，下意識地想要伸手拔開赤契王的手，力量卻是不敵，只能發出難受的嗚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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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著，俺不知道黎御送妳這賤人來是有何居心，是想埋眼線，還是想下咒咒死本王。」赤契王說著，手上的勁也愈大，怒目圓睜地吼道：「但本王必定會在那之前就先滅了黎御！俺會把妳帶到營寨，妳必須親眼看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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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無法呼吸、意識開始朦朧時，赤契王才終於放開，馮璃姬再次重重地摔落，手壓著起伏的胸口，眼眶的淚水不知是委屈，或慶幸劫後餘生，還是單純的生理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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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迎來一襲黑暗，她驚恐地喊出聲來，想要取下眼上的異物，雙手又被誰給控制住，在身後綁了死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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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聽赤契王的聲音下令道：「把她丟到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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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來的日子都只能是被迫在束縛手腳的黑暗中渡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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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不見光的恐怖下，自己分不清白天及黑夜，記不得時間的流轉。只知道要是有人來找，身上伏著男人的氣息，身體被貫穿的劇烈疼痛，那便是夜晚，再次醒來便是隔日。日復一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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扳著手指數日子，數到後面已經數不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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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次，馮璃姬被拖出了房間，拉扯間似乎碰到了冰冷的盔甲，才知道是赤契王下令了，要她看著黎御被殲滅，於是就這樣上了軍隊的車馬。那是她第一次感受到赤契的太陽，很烈，只可惜不能親眼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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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邊境軍營後，馮璃姬卻狂吐不止。赤契王本以為她是以前過得嬌貴，水土不服才會如此，並無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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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後來洩慾時，馮璃姬沒忍住，直接吐了出來，有幾次甚至弄髒了赤契王。赤契王勃然大怒，才終於叫來了軍醫看看情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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軍醫診斷後說道：「可汗，王妃這是有了身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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赤契王當即表示：「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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馮璃姬大駭，艱難地撐著身子坐起，第一次與赤契王對質：「可汗，這可是您的親骨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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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是俺的親生骨肉，就算生下來是妖怪，本王也會負起責任。」赤契王說著，隨後冷聲問道：「但妳要如何證明是本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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馮璃姬壓著怒氣，道：「除了可汗還能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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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可親眼看見了？」赤契王打斷了她，又道：「這營寨，滿是臭氣的戰士，可卻只有妳一個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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馮璃姬頓感毛骨悚然，不自覺回想起過去每個被強迫的夜晚，的確，被剝奪視覺的她無法肯定每次伏在自己身上的男人都是赤契王。思及此，一股打從心底的噁心湧上，又一陣痛苦的乾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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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守婦德的蕩婦，這孩子沒有留著的資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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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後幾天，馮璃姬不敢食用任何東西，就怕吃進含有紅花或五行草，有利滑胎的草藥。要是有人強灌，逼迫她進食，她也會當下全部吐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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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舉動惹怒了赤契王，大罵她不知好歹，馮璃姬卻一反常態地倔強，態度強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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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異國他鄉，又寄人籬下的，到底是不可能真的鬥過赤契王。不久後，赤契王又表示，不吃滑胎藥的話就真的用打的。於是，幾個渾身肌肉的士兵分別按住她的四肢，一棍棍木棒狠狠打下，她疼到失聲尖叫，奮力掙扎還是無濟於事，大量鮮血自腿間流出，染紅了幄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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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有什麼離開了。母后辭世，愛人受刑，現在居然連自己未出世的孩子都保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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結束完一切，一切也終於結束。馮璃姬癱倒在地，滿頭大汗，蒙著雙眼的黑布濕漉漉的，十分狼狽，卻安靜得不可思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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赤契王睨了一眼，便轉身拉開布幔，臨走前對下人囑咐了一句：「之後記得整理下環境，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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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真髒。在瀰漫著血腥味的帷帳裡，馮璃姬竟然扯了扯嘴角，淡淡笑了，她忍不住回想起自己可笑又矛盾的一生。人人都說她能剋死人，卻又被以沖喜的名義送到赤契和親；赤契王說她不守婦道，說她髒，之前卻還是碰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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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傅情第一次見面時，傅情告訴她「生來不祥」是毫無根據的話，可她的一生分明充滿了血淋淋的悲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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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出生起就被當作跟幾百年前的禍國公主一樣，說她是個會帶來不祥的妖怪；又因為與生俱來的能力，從小在觀天樓做著敬神畏鬼，與妖道截然不同的修煉，甚至諷刺地當上了一國的國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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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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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間真的有神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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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必須經歷一生苦難，那自己多年來所信仰的究竟是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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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世間有神，豈不該善有善報，惡有惡報，心存善念行善積德終有一日必有福報？為何還會好人不長命，禍害遺千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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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世間無神，自己體內的力量又算什麼？難道她真的是妖怪轉世，所以活該受盡責罰，像個過街老鼠人人喊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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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經沒有體力去思考，意識愈發朦朧不清。在昏睡之前，馮璃姬沙啞著開口，哽著細微的哭腔呢喃此生唯一的祈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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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真有神……就請您讓我忘了一切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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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經不敢去奢望得到誰的道歉，或去奢求誰的原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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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是真的能夠忘卻，那麼來世便兩不相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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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便足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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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次見光的日子是在某個夜晚，赤契王鬆綁了對她手腳的束縛，解下了蒙蔽她許多日夜的黑布，只能見得空洞混濁的雙瞳。馮璃姬知道，今夜便是黎御的消亡之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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赤契王狂妄說道，他會讓戰火不停地燒，用就連馮璃姬在營寨也能清楚看見的熊熊烈火，直到沒有東西再燒為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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赤契王御駕親征，軍隊全數攻去，偌大的軍營登時只剩馮璃姬一人。她走出帳幕，只見這邊境寸草不生，連個民房也不見得，也難怪赤契王會願意讓她在無人看管的情況下自主行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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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著遠處，來自家鄉方向搖曳的火光，再仰頭看向漫天星辰，點點星光像極了不明所以的黎民百姓，身處夜幕卻渾然不知夜象全貌。最終痛苦地闔上雙眼，轉身進了帷帳，不願再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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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痛恨這樣的能力，讓她時時感受著無能為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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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象說，黎御的歷史將會在今夜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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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日的太陽如約而至，大批的人馬湧入軍營，熟悉的臉孔讓馮璃姬感到意外，不可置信道：「……舅……舅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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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將軍揚起了笑，一如既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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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呦，殿下，好久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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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可能？黎御打了勝戰？赤契王又去了哪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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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切疑問都還沒能得到解答，她又被大將軍強行提上了曾經的金鑾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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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罪婦的名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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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武百官看著曾經的公主殿下，披頭散髮，身材枯瘦，衣衫襤褸，面容憔悴。完全不同於以往做著國師那時的風采，看著叫人心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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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不是咱們大將軍率軍有方，只怕昨夜，黎御便會毀於一旦了。」而貴妃的嘴臉還是一如既往，一開口便是顛倒是非，暗諷道：「赤契王妃，當真是不顧舊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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馮璃姬低著頭，沒有回話，她已經沒有精力再和貴妃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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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妃應該也不知赤契王大張撻伐的心思。」許是君王念著終究是親骨肉的父女情份，或是長年來的愧疚終於幡然悔悟，竟開口堵了貴妃的話，又道：「按照常理，後宮本就不可參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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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話可惹怒了貴妃。畢竟她身為后妃，卻頻繁出現於朝堂之上，朝廷本就有對此不滿的聲音，一直以來都是君王對貴妃的偏愛，才壓了下來。現在君王卻又一反常態，為了馮璃姬講出「後宮不可參政」這種打臉貴妃的話，貴妃的臉又該往哪兒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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底下嘰嘰喳喳，無不是說著貴妃的強勢性格。貴妃窘迫，怒視著馮璃姬，又突然想起了什麼，隨即變臉，轉笑道：「王上，若不是忘了，王妃出嫁之前的詛咒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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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官疑惑，君王也蹙眉，問道：「什麼詛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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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御遲早會敗給赤契』那個呀。」貴妃嬌滴滴笑道，喚起了金鑾殿內每個人的回憶，無數鋒利的視線打在馮璃姬身上，像是審視，像是指責，頓感一陣寒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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貴妃又道：「按照常理，這是要砍頭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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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鑾殿登時譁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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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覺得言之有理，這種妖怪早該了結了；有人覺得罪不至此，好歹也是曾經的公主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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馮璃姬緩緩抬頭，與君王對視，神情竟是平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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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皇要殺了兒臣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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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話像是重擊，狠狠地折磨君王僅存的良知。他神色扭曲，沉重道：「愛妃，璃姬終究是孤的親生女兒，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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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可將王上視作親生父親了？」貴妃反問，一副對於君王絕對忠誠的模樣，站起身來，向眾人提醒道：「諸位可還記得，這位黎御曾經的公主，曽與意圖刺殺王上的刺客私奔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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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王面色一凜，底下滿朝文武也回想起了當年的狂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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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諸位應當不知，那時君王還曾要求過這位『國師』算卦，想要揪出那名刺客，而我們的殿下居然表示『算不得』。結果呢？轉頭便和那廝混一塊了。」貴妃還在喋喋不休，勾起每個人內心深處對妖怪的恐懼，對禍國公主的傳言更加深信不疑，果然傳說會存在，必是有它的道理。看啊，眼前不就活生生的例子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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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這種心懷不軌，不知滿肚子裏都裝著什麼壞水，又身懷異術的人，真的不會成為國家的隱患嗎？」貴妃高談闊論，又轉身，面向君王下跪，請願道：「王上，臣妾知道您以慈悲為懷，但眼下為了大局著想，真的適合顧及那些私情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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滿朝文武也跟著下跪，紛紛請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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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臣請君王斬殺妖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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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臣請君王斬殺妖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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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臣請君王斬殺妖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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馮璃姬環顧著周圍一個個跪下去的大臣，有太史令，有趨炎附勢的貴妃派系的，有之前還算正統的王后派系的，也有幾個是從觀天樓出來，眼熟的老面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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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她看向離得最近的大將軍，除君王外唯一還跟她有血緣關係的，她的舅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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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將軍迴避了她的視線，也跪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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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臣請君王斬殺妖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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昔日公主，往日國師，如今卻身穿囚服，被推上萬人注目的斷頭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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烈陽高照，她從台上往下望去，正好看見了小時候做的結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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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他們要在結界內部斬殺妖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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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數百姓在台下觀看，有的人被她沒有隱藏的外貌嚇到，有的人忙著捂住孩童的雙耳及雙眼，更多的是期待著歷史性的一刻，喊著要斬殺妖女的口號，沸沸揚揚，熱血沸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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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辰到了，劊子手一刀劈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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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首分離，血濺宮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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畫面整個黑掉，被強行抽回了現實當中。孟婆止不住的淚流滿面，泣不成聲，說話也變得嗚嗚咽咽，斷斷續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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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難怪……難怪她那樣求過我……為什麼……為什麼我們沒能救下她啊……我們……我們不是神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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冥王輕輕抹過他臉上的淚痕，前傾身子，抱住了他，輕拍著他的背像是安撫，嘴上卻是說道：「救不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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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救不下的，甚至說不如死了才是一種解脫。孟婆也知道，於是回抱住冥王，哭得更痛心入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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