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香歲月 - 第十九章：血色批鬥

這一天終於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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巷口的小黑板上，出現了一則醒目的公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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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動學術權威麥至，今天下午三點，紅旗廣場公審大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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消息一傳開，整條街的居民都開始交頭接耳，議論紛紛，但沒有人敢在大庭廣眾下表露任何情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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松青站在人群中，眼神冰冷地看著那幾個用紅色顏料寫成的大字，拳頭緊緊地握著。他知道，這一天終究還是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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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三點，紅旗廣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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廣場上人山人海，紅旗飄揚，幾名紅衛兵站在高台上，手裡握著木棍和皮鞭，目光凶狠地掃視著人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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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帶犯人上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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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個紅衛兵押著麥至走上高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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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被剃了半邊頭髮，身上的舊長衫被撕破，胸口掛著一塊沉重的木板，上面寫著四個大字——「反動學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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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雙手被反綁在背後，膝蓋一軟，險些跌倒在地，但還是硬撐著站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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松青和母親擠在人群裡，看著台上的父親，母親死死地咬住嘴唇，身體顫抖得像篩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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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來來，大家看看，這就是封建文化的毒瘤！」領頭的紅衛兵走到麥至面前，指著他大聲喊道，「他假裝教書，實際上是在傳播舊思想、舊文化，毒害我們的無產階級青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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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倒反動學術權威！」人群裡的紅衛兵跟著高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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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倒反動學術權威！」聲浪一波接著一波，越來越大，甚至有人為了表忠心，拿起手中的木棍和磚頭往高台上丟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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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塊磚頭直接砸到了麥至的額頭，鮮血順著他的額角流下來，他搖晃了一下，但還是沒有倒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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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麥至，你說，你到底有沒有罪！」紅衛兵一腳踹在他的小腿上，迫使他跪倒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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麥至沒有說話，只是抬起頭，用一種冷靜而堅定的眼神看著對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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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教書，是為了讓孩子們識字，讓他們懂得做人，這是罪嗎？」他的聲音雖然微弱，卻依舊帶著不屈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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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還敢狡辯！」紅衛兵怒喝，抄起一條皮鞭，狠狠地朝他背上抽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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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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皮鞭落下，鮮血瞬間滲透衣布，染紅了他的後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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松青的指甲深深嵌入手心，他的眼眶通紅，卻不敢發出任何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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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親低聲哽咽，緊緊地抱住松青，生怕他衝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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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紅衛兵從旁邊的桌子上拿起一本發黃的書本，舉在半空中：「大家看看，他私藏的這些書，還說什麼《詩經》！這些不就是毒害人民的封建糟粕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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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完，他將書本撕得粉碎，丟在地上，然後點燃了一根火柴，將紙屑一把火燒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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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識分子就是這麼死腦筋，還以為這些破書能救你嗎？」紅衛兵冷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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麥至看著那堆被火焰吞噬的書頁，眼中閃過一絲痛楚，但他沒有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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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只是輕輕地閉上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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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刻，他知道自己已經回不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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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審持續了一個小時，麥至被逼著「認罪」，但他從頭到尾都沒有屈服。最後，他被拖下高台，送往勞改農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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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活不過這個冬天的。」**有人在背後低聲議論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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松青緊握著拳頭，望著遠去的父親，淚水終於從眼角滑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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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親抓住他的手，低聲說：「我們不能再等了，松青，我們要離開廣州，去香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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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刻，他們終於下定決心，逃亡之路，正式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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