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汗‧和尚‧十字軍 - 第十二章：少林文物

張銘姿與中國教授通訊後滿腹牢騷，回到家直奔二樓，對沙包拳打腳踢發洩一輪後，全身疲軟地躺在軟墊上喘着大氣，胸脯上下起伏着，香汗淋漓，矇矓間睡着了。

直至黑夜降臨，她被手機發出的短訊聲響驚醒，不情願地爬起身來，走到樓下查看。

原來那是丹尼爾發給她的短訊，他分享了一則來自中國的新聞報道節錄。

四月十九日，河南鄭州嵩山少林寺有文物出土，經考古專家鑑定後，證實是八百多年前的蒙古兵器鐵骨朵，兵器保存完整，專家推斷那是成吉思汗時期使用的兵器，惟不少考古學者質疑兵器的真確性，認為成吉思汗軍隊踏足少林寺的機會不高......

張銘姿看到這訊息後並不訝異，皆因中國教授日間才跟她說了這事，只是不明為何丹尼爾會傳送這段新聞予她。

當她看畢訊息準備回覆時，丹尼爾索性致電。

「剛才傳給你的新聞，與古書的最新章節有莫大關連，我猜你有興趣過來看看。」丹尼爾主動邀請張銘姿到辦公室看古書的翻譯內容。

「是嗎？那我明早過去，會有早餐提供嗎？」張銘姿語調平淡地回答。

「你的反應比我預期中差很遠哦，在中國少林寺發現成吉思汗的足跡呢！」丹尼爾對張銘姿的冷淡始料不及，放大了聲量說。

「你是說古書有提及這部分？那也太不可思議了吧？」張銘姿此時才如夢初醒，醒起中國教授的叮囑，若有任何成吉思汗踏足中原的消息，必須向他報告。

「我一開始就已提及古書了啊，你很累了是吧，聲音聽起來軟弱無力的。」丹尼爾對她的神經質顯得有點無趣，只好着她明早過來，若他心情好的話就會準備早餐，然後就掛斷電話。

疲憊不堪的張銘姿也沒有與丹尼爾繼續對答，就順他的意斷絕了通話。全身衣服沾滿汗水的她，此刻最需要的是脫個精光，走進浴室去開着花灑，讓溫暖的水，徹底驅去她一身的疲軟及怒火。

經過接近半小時的淋浴後，精神抖擻的張銘姿穿着睡衣步出浴室，坐在客廳的紅色沙發上，特意用手機上網查找那段少林寺發現文物的新聞。原來中國教授的說話千真萬確，而丹尼爾亦說古書章節與少林寺有關連，令事件變得愈來愈複雜。

***

「這男人是那個小孩的父親，你一刀斬掉他的頭顱，那孩子永遠會記恨一世，他的子子孫孫都會找你報仇，仇恨只會堆疊更多仇恨！」伏在書桌上的丹尼爾再次工作至深宵而不支睡着了，他又再把夢話說了出來。

今次夢見的，是老將軍要斬殺一個俘虜，他極力阻止。

「父作不善，子不代受，子作不善，父不代受，善自獲福，惡自受殃，父作不善，子不代受，子作不善，父不代受……」一個身穿黃袍的身影在丹尼爾的夢中不停重覆着一些四字句子，令他感到煩擾，然後他聽到另一把聲音怒吼着，其後是一下慘叫，接着是孩子的哭聲，這哭聲連綿不斷的，丹尼爾下意識地用雙手按着耳朵。

「不要哭了，請不要再哭了！」丹尼爾大聲地叫喊着，額頭滿是汗珠，雙手再次撥走桌上的書及鬧鐘。鬧鐘着地的聲響把他驚醒，他揉揉眼睛，再看看鬧鐘在黑暗中發出的冷光，時間是清晨五時十五分鐘。

丹尼爾站直了身子，走到窗前撥開窗簾，看着空無一人的冷清街角，憶起剛才的夢，令他不期然連繫到成吉思汗闖進少林的章節內容。也許日有所思，夜有所夢，他最近太投入故事了，令他有點迷亂。

他走向那瓶尚餘一半的干邑白蘭地旁，以純熟的手法為自己斟滿一杯酒。這是首次在清晨夢醒後倒的干邑，雖然他心知這種狀態及時份喝烈酒對身體的傷害程度，曾一度思疑應否進酒，卻在一分鐘後，任由烈酒灌進喉嚨。

酒精進入身體後，丹尼爾全身滾燙的，整個人迷迷糊糊的，眼睛半張半合，又再次趴在辦公桌上睡着了。

***

黎明到來後，丹尼爾宿醉未醒，張銘姿卻一早來到辦公室，預期丹尼爾會向她分享成吉思汗勇闖少林的事。

然而，她多次敲門後也沒有人回應，發覺辦公室的木門只是虛掩，她輕輕推開偷窺看內部後，發覺丹尼爾正趴在桌上睡得正甜，於是下了個很壞的決定。

她攝手攝腳走進室內，第一時間不是叫醒丹尼爾，而是找到那本古書，掀至丹尼爾最新翻譯的部分，快速地用手機逐頁將文字內容偷攝下來，然後裝作若無其事地把書放好。

當她看到書中有一部分是被一個如蜥蝪的圖案取代文字時，也刻意攝下那圖案，雖然她不知道那是代表什麼，卻又不能貿然向丹尼爾查問。

張銘姿的任務是要找到成吉思汗的古墓，故事推進得很快，她喚醒了丹尼爾沒有關機的電腦，原來他說的少林寺，是成吉思汗年過五十的事了，她一邊看故事，也不忘用手機拍攝下中文內容，好待中國教授更易理解。

她只是花了半小時就完成了偷攝及閱讀的鬼祟任務。看着丹尼爾放在書桌上的空空如也的白色陶瓷杯，她就知道他昨夜喝了很多酒，多得令酒力甚佳的他亦倒下去。

想起丹尼爾曾兩次為自己煮早餐，張銘姿決定為他煮一次早餐。她曾在大學校園的廚房下廚多次，丹尼爾亦曾授權她進入廚房，她沒有如丹尼爾般炮製豐盛的英式早餐，只是簡單的炒蛋，烘製多士，煎香腸及沖了兩杯熱咖啡，半小時後就端着兩份早餐走進丹尼爾的辦公室裡。

她刻意用鐵匙攪拌咖啡，讓咖啡的香氣飄進丹尼爾的鼻孔裡。丹尼爾在咖啡香的薰陶下，逐漸醒過來。

他睡眼惺忪地看着眼前的一杯熱咖啡，一時間反應不過來。

「教授，早安，這是我為你準備的早餐！」張銘姿一臉殷勤地向丹尼爾示好，並且端起一杯咖啡呷了一口。

「這咖啡真香濃，教授你快梳洗後嚐一口吧！」張銘姿繼續用咖啡來喚醒丹尼爾。

丹尼爾慢慢抬起頭來，看到眼前出現的張銘姿，既驚又喜。

「你是怎麼進來的，我不是忘了關門吧？」他迷糊地向她質問道，完全無視那杯咖啡及那份早餐。

張銘姿以為丹尼爾會因自己主動為他煮早餐而狂喜的幻想落空，委屈地說：「是你這個酒鬼沒把門關好的，你還記得昨夜特意致電邀請我今天早上來看故事的嗎？」

張銘姿成功用委屈求全的語氣及咖啡的香氣轉移了丹尼爾的視線，他揉揉眼睛後向着冒着白煙的咖啡深深吸一口氣，然後一支箭走進浴室去簡單梳洗，不消兩分鐘就精神抖擻地走出來，不客氣地拿起屬於他的咖啡呷了一口。

「想不到你泡的咖啡還真不錯，我昨夜工作至凌晨，喝了一杯干邑後就宿醉至今。」丹尼爾邊說邊稱讚張銘姿，完全不在意她闖進辦公室的事。

「哈哈，教授也請嚐一下我的早餐吧，雖不及你的豐富，但也蠻香的！」張銘姿繼續向教授推銷她的食物，要進一步蓋過她偷走資料的罪惡感。

丹尼爾拿起鋼叉叉起一條香腸，不用刀切就整條放進口中。他咀嚼香腸的同時，又再喝了一口咖啡，向張銘姿展現一個滿意的微笑。

張銘姿也跟隨丹尼爾一樣享用早餐，二人邊吃邊聊，很快就把兩份早餐都吃光。

丹尼爾把餐具放到廚房後，很快折返辦公室，與張銘姿分享大汗帶兵挑戰少林寺的章節。而他也把昨晚那個印象極深的夢一併告訴張銘姿，詢問她的想法，究竟是日有所思夜有所夢，還是那夢與古籍及家族魔咒有關，牽涉了前世今生。

張銘姿聽完整個章節後，憶起中國教授的話，以及那段有關少林出土文物的新聞，若古籍的記載是真的話，那少林山土的那件鐵骨朵，大概就是當年成吉思汗留給方丈，作為交換金剛杵的蒙古兵器。

「我認為古籍正逐漸帶我走向家族身世之謎，我甚至在夢中感到自己正與和尚及大汗共存！」丹尼爾認真地說，想看看張銘姿的回應。

「那是不可能的，你的身份是什麼，為何一個歐洲人會與一個蒙古人和一個中原和尚在一起？」張銘姿否定了教授的假設。

「那也不一定，歐洲很多君主都希望與元朝大汗建立外交關係，例如法王路易九世，他除了熱心發動十字軍外，也曾差使大將東行。」丹尼爾不同意張銘姿的話，舉出歐洲君主亦會向元朝建交的例子。

熟知蒙古歷史的張銘姿冷笑了兩聲，揶揄道：「那是成吉思汗死後的事了，路易九世差使東行的那年是1250年後，成吉思汗都死了差不多三十年。」

丹尼爾意想不到張銘姿竟會知道這段歷史，記憶及歷史資料中，又的確沒有任何成吉思汗與歐洲各國建交的記載，只好將那個夢中的「自己」歸納於日間太投入翻譯工作的夢境反射。

張銘姿看着進入沉思的丹尼爾，用較輕鬆的語調轉換話題，「教授，除了成吉思汗闖進少林的事外，另一條線的菲歷如何，既然成吉思汗已年過五十，那菲歷也已踏入壯年了吧？」

「對，菲歷已繼承他父親的勇猛，成為了一個英勇的騎士。」丹尼爾如夢初醒地說，他已完成翻譯菲歷從小孩跳至壯年的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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