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位市民，天亮請睜眼（血月篇）（米勒山谷狼人系列03） - 第八晝：狐狸（1）只願再次生在米勒山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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緩緩睜開雙眸，首先映進眼簾的是亭亭如蓋的枝葉，陽光從葉片間灑下，恰似金色的瀑布。

南宮樹坐起身來，發現自己躺在一株大樹下方，並且身處一座樹林之中。

樹林不太大，他走了一會便出來了，面前的景象瞬間變得開闊，一片廣袤的草原像畫卷般豁然展開。

前方不遠處有片似是把天上的彩虹迤邐在大地的花海，當中站著一名黑髮男子。

陽光灑在他身上，勾勒出他的側顏，金色的眸子灼灼生輝，彷彿晶瑩剔透的琥珀般折射著光芒。

此時一道風刮過，許多花兒被吹到半空，像小精靈般圍繞著男子翩翩起舞。

「我是沙崙的玫瑰，我是谷中的百合。」

男子伸出右手，讓這些小花在他指間像蝴蝶般翻飛，並喃喃地引述聖經裡的文句。

「這是『雅歌』裡記載的兩種花，不過一直沒有人能確定它們的品種……我想可能就是這裡的其中兩種吧。」

「千陽。」南宮樹喚了他一聲，向他走去，「我怎會在這裡？這裡到底是……」

井千陽轉過身來，淡淡地問：「你……不是說過要帶我來草海嗎？」

「啊……」

剎那間，南宮樹想起來了。

早前他在月之海參加四方會談，跟其他陣營簽定了停戰協議，為戰爭畫上了句號，米勒山谷終於迎來了和平。

之後他回到狼人圖蘭，召開忽里勒台交代國事，並且卸下了汗位。

接著他便實現對井千陽許下的承諾，帶他來到位於狼人圖蘭西面的草海。

「這裡便是草海……」

南宮樹環顧四周，在一碧如洗的蒼穹下，放眼盡是青青草原，像大海般無邊無際，一直延伸到遠方的地平線，難怪會有草海之稱。

在米勒山谷土生土長的二人，從沒親眼見過海洋，但是周遭的風景，卻讓他們覺得自己似是化作了一葉扁舟，置身於汪洋大海。

微風掠過，在這片綠色的海掀起高低起伏的浪潮，帶來陣陣清新的草香。

兩人在草海裡結伴徜徉，只見這裡處處風光明媚，純樸原始，彷彿自天地初開以來，便從未有人踏足過。

當伊甸園剛被上帝創造出來，大概便是此般模樣。

「對了，你曾說這裡有『第五個季節』，那是怎樣的？」井千陽問。

「據說……那個季節叫『春天裡的春天』。」南宮樹微笑著回答。

一隻小花鹿睜著水汪汪的黑眼睛，好奇地向他們走來，井千陽單膝下跪，小鹿發出「呦呦」的叫聲，伸出舌頭舔了他的臉蛋一下。

隨後有更多動物聚集過來，兔子、松鼠、刺蝟、燕雀……他們全都不怕人，歡快地繞著南宮樹和井千陽轉來轉去，對這兩個陌生來客充滿興趣。

南宮樹抱起一隻在他腿間鑽來鑽去的沅熊，感嘆地說：「如果可以在這裡長住下來便好了。」

「為什麼不能？」井千陽淡然反問。

於是他們回了狼人圖蘭的王都一趟，帶來了一些生活必需品，之後便在草海就地取材，搭建了一間木屋，展開新生活。

他們一個當農夫，一個當牧人，就像聖經裡的第一對兄弟——該隱和亞伯一樣。

井千陽在屋子附近開墾了果園和農田，南宮樹則是每天帶著大群牛羊，去開滿百合花的山坡放牧。

很神奇地，自從在草海定居下來後，他們都不再需要進食人肉和人血，僅以普通食物便能獲得飽足。

到後來，他們甚至因為捨不得殺死飼養的動物，只會偶爾食用牠們生產的蛋和奶。

除了耕種和放牧外，他們每天都有忙不完的雜務。

河邊汲水、撿柴負薪、生火煮食、洗滌衣物、修繕房屋……諸如此類的工作占據了他們的日常生活。

他們並非總是和睦共處，有時也會為了雞毛蒜皮的小事吵架，像是責怪對方燒焦了飯、晚上沒有把柵欄關好等等，但是最後都會和好如初。

眨眼間充實的一天便過去了，再眨一下眼，一年便過去了。

從外人看來，他們的日子未免單調乏味，但是南宮樹卻覺得正好相反。

日出日落、月圓月缺、天陰天晴、季節輪轉……大自然常常會帶給他驚喜，讓他百看不厭。

一棵樹結了果子、一隻動物生了幼崽、一片雪花飄了下來……再小的事情都會使他怡然自得，滿足快樂。

回首半生，他一直在戰鬥、在掙扎、在對抗，不斷地營營役役，早已忘記自己真正追求的是什麼，但在這裡，他終於找回了初心。

「今年的蘋果收成不錯，多出來的可以做果醬。」

井千陽捧著籐籃走向南宮樹，裡面裝了許多鮮紅欲滴的蘋果。

一隻小母羊渴望地走來，「咩咩」地撒著嬌，井千陽挑了最大的一顆給她。

「你也想吃？」

看到南宮樹目不轉睛地瞧著自己，井千陽疑惑地問。

——這樣的生活，一輩子未免太短了。

看著跟自己一樣霜雪滿頭、年華老去的井千陽，南宮樹暗忖。

倘有一天死去，他不要去狼人長眠的騰格里，他只願再次降生在米勒山谷，與他的兄弟再次相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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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天，南宮樹和井千陽帶著帳篷和糧食，去草海北面旅行。

晚上，井千陽化身吸血鬼在天空振翅飛翔，南宮樹變成雪狼在地上拔足奔馳。

兩人累了便躺在軟綿綿的草地，看著夜空中閃閃發光的天狼星。

「千陽，你還記得小時候每逢聖誕節，我們都會搶著把星星掛到聖誕樹頂嗎？」南宮樹問，「據說成功掛上去便能實現願望，我們都很期待呢。」

「嗯，蠢死了。」

「我還記得，那時我許的願是要變成世上最聰明的人，那你以後就不會叫我笨樹了。」

聞言，井千陽不禁輕聲笑了出來，「那你的願望沒有成真。」

剎那間，時間彷彿凝固了。

南宮樹沉默了好一會，之後用略帶苦澀的聲音緩緩開口。

「是啊，我一輩子都不聰明，做了很多讓我追悔莫及的事情。」南宮樹低聲說，「而且明知道是不可能實現的願望，都會苦苦地去追尋。」

「你想追尋什麼？」井千陽問，「你不喜歡現在的生活嗎？」

「這樣的生活我很喜歡，但是……如果千陽不在，也沒什麼意思。」

「我不是在這裡嗎？」

南宮樹轉頭看著正在微笑的井千陽，輕輕地嘆氣。

「果然……你只會在我的夢裡才露出笑容。」

下一秒，耳邊忽地響起了瀕死烏鴉的淒厲叫聲，接著連同井千陽在內，四周的景色突然出現裂痕，如同鏡子被打碎一樣。

之後這些碎片逐漸消失，最終化作虛無。82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W4olPYwc1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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