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火炬的隊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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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魚鴞的寂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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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戰爭爆發前三個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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瑪莉對著明崗乾笑兩聲，鬼嘞，你是精算師？別開玩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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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明崗沒有絲毫的動搖，眼神和一旁的黃魚鴞一樣，彷彿能在夜裡細數你身上每一根寒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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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瑪莉，」明崗舉起手，比了個手槍的動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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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妳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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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道淺淺的紅光從明崗的指尖射出，打中瑪莉的胸口。瑪莉感到天旋地轉，伴隨著輕微的噁心感，胃酸翻攪、四肢癱軟。瑪莉想起高中時幾次耳石脫落，也有類似的感受，只是這回的不適感大約是當年的十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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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瑪格莉特博士，沒關係，真的。我們都同一陣線的，早查過妳在澳洲那裏的背景了，妳趕快告訴我，大家可以輕鬆些。」明崗繼續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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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完全不知道你在說什麼。」瑪莉覺得不用五分鐘，剛剛的紅酒、乳酪應該會全部噴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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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瑪莉，現在是半夜，我們在無人的吊臂上，沒人在監聽我們。快，我可以幫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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瑪莉想起了床頭櫃裡的手槍，覺得今後應該隨時帶在身邊，她太鬆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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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用想手槍，妳帶了也沒用。」明崗彷彿能讀出瑪莉的思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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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崗中校你這個垃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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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崗收起他的手，嘆了口長氣。紅光消失的瞬間，瑪莉雙手撐地用力咳嗽，她感覺上一秒好像有人在掐著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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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就抱歉了瑪莉，本來想說我們精算師可以合作，但這樣看起來，有人覺悟還不夠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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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崗再度伸出手，這次他張開手掌，射出的光線不再是微弱的紅，而是炙熱艷紅的光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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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柱在擊中瑪莉的瞬間，她感到下半身一陣溫熱，失禁了嗎？她來不及想，冰冷刺骨的力量便包覆住她的心臟，她感到絕望、失落、自厭、失重。好痛苦，好想哭。她就要死了，這樣的想法在腦中浮現，她發現自己的雙手雙腳開始往吊臂的邊緣移動，湖上的風搖動黑色的樹，撥弄她的瀏海。37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PYllcs3PG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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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往前一點就可以解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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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一次機會，瑪莉，妳是精算師嗎？」瑪莉知道明崗在她耳邊大喊，但那聲音好像隔了好幾座牆，並且越來越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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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痛苦的感受離去，瑪莉還搞不清楚發生什麼事，只是趴再吊臂的邊緣一直吐、一直吐。耳邊傳來明崗的腳步聲，他好像在碎唸著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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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還會來找妳，瑪格莉特，我們都知道妳的秘密，妳逃不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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語畢，瑪莉感到身下的吊臂一震，整個人騰空了幾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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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眼前的夜空，浮現了飛行的MIA，和另一隻黃魚鴞的剪影。一片烏雲飄過，兩隻黃魚鴞的身影便消失在夜色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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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這個夜晚比瑪莉想像的還要漫長，她好想回去自己的宿舍，泡個熱水澡、再喝一杯米漿、然後窩進她的被窩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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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鴴湖還沒打算饒過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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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遠處宿舍的後門出現幾個人影，夜色很濃，瑪莉看不清到底有多少人，直到有人點亮了火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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瑪莉心想，應該就是這群人的出現讓明崗停止他的精算，那個王八蛋，等瑪莉回宿舍一定要找個人舉報他，應該也會用衛星訊息通知在澳洲的夥伴，也許澳洲政府會連絡在附近的大使館，派人來救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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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瑪莉馬上就知道事情沒那麼簡單。舉報？和誰舉報？瑪莉從來沒見過宿舍所謂的管理方，衛星訊息也不知道要傳多久，現在全世界因為精算亂成一片，到處都是擠往豁免區的難民，哪有人有餘力飛越赤道來救一個小研究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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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炬一把把被點亮，在湖畔形成一條狹長的隊伍。瑪莉轉身發現剛剛的紅酒瓶、麻花捲還在，看了很生氣，覺得明崗認定她是精算師就算了，還在那邊欺騙她的感情，真是超級大壞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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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慢慢往地面移動，從搖搖晃晃的鐵梯往下。越靠近地面，瑪莉越能看清楚那行人的模樣。火光在他們肅穆的臉上跳動，腳步聲規律而沉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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隊伍的最後方有一張擔架，上面躺了個人，那人的手腳被麻繩固定，嘴裡塞著毛巾。仔細一看，好像是採集班中午倒在地上的那位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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瑪莉慶幸自己沒有傻傻地和隊伍的人們大喊幫忙，這群人看起來也有點詭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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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隊伍傳來一陣騷動，少年好像不知道用什麼方法掙脫了麻繩，啪！的一聲，水花濺起跳入湖水中開始游泳，但還沒游多遠就被眾人抓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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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淒厲的喊聲傳遍整座鴴湖。少年的哭喊伴隨著水花，人們把他拖回岸上。在吊臂下的水邊，眾人將麻繩捆住少年，最後把毛巾用力塞進嘴中。
「我們要趕快，等等就要天亮了。」將毛巾塞進嘴中的人道，那人把灰色毛帽拿下，擦了擦汗。原來是早上同組的毛帽老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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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知道了。」回他話的是做便當的那個大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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隊伍裡三名壯漢把少年再次丟回擔架上，他們經過瑪莉的腳下，瑪莉從梯上看見那名少年滿嘴是血，應該是塞入毛巾時打斷了幾顆牙齒。所有的人都看著前方，只有仰躺的少年望向天空，也就因為這樣，在火光閃動的瞬間，火炬照在少年的眼眸裡也同時點亮瑪莉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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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看見瑪莉，含著眼淚望著，那眼神裡只有兩個字：「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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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炬的隊伍走入森林，不久四周又恢復成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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瑪莉頭好痛，一下子發生了太多怪事，她現在想做的就是，擺爛。徹底的裝傻、擺爛、耍廢，回自己的房間當一隻笨笨的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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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她實在無法。命運帶領她來到異地，也許就是需要她在關鍵的時候去做一些事吧？精算帶走她的父母、朋友，如果勇敢一點，辛苦一些，能讓黑暗少一點，瑪莉願意燃燒自己，成為火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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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幹幹幹幹幹！」瑪莉好想喊出聲，卻只能用氣音罵自己。爸、媽，如果你們能看見你們女兒為了研究如此犧牲，你們在天上應該很驕傲吧？瑪莉心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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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著湖畔上散亂的腳印，瑪莉慢慢往黑暗的森林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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瑪莉沒有晚上來過北方松的林子，正常人應該都不會。來到鴴湖不久瑪莉就在半夜聽見狼嚎的聲音。舍友告訴她，其實島上以前是沒有狼的，但精算之後，有一天便出現了。島上的人們都稱「銀狼」主要是額處有一道銀白的鬃毛。銀狼聰明、迅速，群體活動，是採集班的噩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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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今晚沒聽見狼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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準確來說，瑪莉幾乎什麼都沒聽見。當她進入林線後，彷彿有人用遙控器把聲音瞬間轉小，只有遠處的蟲鳴以及草叢中不時微小的騷動。她很擔心自己靴子壓斷樹枝的聲音會被火舉隊伍的人聽見，因此每一步都走得很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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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子裡很暗，火炬的隊伍已走遠。瑪莉不時要幾乎貼在地面去尋找遺留的腳印。空氣很清晰，火把上柴油燃燒的味道也能幫助她判斷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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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林子裡不知道前進了多久，瑪莉一度覺得自己在繞圈，這些人工種植的北方松太沒記憶點，長的都差不多。偶爾月光會從烏雲後面短暫露臉，瑪莉就會瞪大眼睛去找林地上發光的物體，有時是爬蟲類脫皮後的鱗片，有時是某個害羞生物的眼睛，有時是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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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妙，這流的血太多了，再不快一點找到少年，會出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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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於，瑪莉來到一處空曠地，以月亮的方位推算，這裡應該是大廈東北方的森林某處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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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闊地上立著一棟用紅磚堆砌而成的建築，上方有一根黑色的煙囪，但沒有煙飄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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瑪莉確認四下無人便快步跑進屋旁的矮叢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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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一隻手貼在玻璃上，玻璃竟是溫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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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建築物裡望去，瑪莉看見一座大池，水看起來是很暖，正在冒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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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子旁邊出現了幾個人影，那名少年也在，面無血色，看起來十分虛弱。少年手腳被綁起，幾個人扶著他進入池中，少年看起來已經無力抵抗，腳丫在磁磚上割出血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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進入池水中後，瑪莉以為他們會把少年壓入水中，將其溺斃。然而人們僅僅是站在池水的中央，面無表情，沉默地等待著。其餘的人們則是舉著火把站在池邊，嘴中好像在默念著什麼。人們的影子被火光拉的好長，在潔白光滑的磁磚壁上跳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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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少年身旁的水開始冒泡，像是沸騰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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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表情痛苦，黑色的血從眼窩、口、耳湧出，少年全身開始冒煙，最後倒入水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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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們拿了個大帆布袋將少年裝起，拉上中間的拉鍊，然後放上一台不鏽鋼的推車，推到隔壁房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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瑪莉不可置信地看著這一切在眼前發生，難道鴴湖這裡是什麼恐怖宗教組織嗎？看似和平的大廈裡，究竟有多少陰謀？笠晴的警告真有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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觀察、紀錄、分析。瑪莉把眼前所見的事物清楚記在腦海裡，只要回到房間，回到電腦前，她會如實地把這裡的一切給揭露。讓世界知道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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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色的煙囪開始飄出白白的煙，從茂密的北方松林中，飄往天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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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也許此刻你會感覺到孤單，但我會寫下你的故事，讓世界知道你的犧牲。」瑪莉蹲在矮叢中，安靜地告訴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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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起身，準備回到森林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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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轉身，一張蒼白的臉與她對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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瑪莉無處可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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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要回去，說我們的祕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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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話的是那位毛帽老頭，但老頭的瞳孔不見了，整顆眼球是如沼澤般的汙濁黑水。他面無血色，手上一把柴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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瑪莉發揮她橄欖球隊的強勁腳力，側身飛踢，本來以為會聽見老骨頭脆裂的聲響，沒想到老頭竟輕鬆地把瑪莉的小腿給牢牢扣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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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感到脖子被一片金屬碰觸，電流，倒下，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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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次恢復每次更新放一篇，之前更新太興奮，一次都放兩篇，效果好像沒有太好QQ
本次更新的是〈黃魚鴞的寂羽〉線 (讀者：比較不在意的那條...)
但兩線正在交織！UXI很努力地舖梗，此刻正在慢慢爆發，可以的話也看一下吧！(讀者：我只想看可愛的蘿莉姊妹...)
有人發現了嗎？瑪莉這次來到的，是〈第三章 無人的泳池〉裡的火葬場麵包工場喔！
前一個版本給一些捧油看過，大概有一半有看出、一半沒看出第一章的骨灰和第三章的火葬場，本次修訂有去加強這些意象(｡•ᴗ-)_
你是哪一半呢？(讀者：UXI可不可以不要這麼恐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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