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的證人 - 3-7 無法想像

現在，重案組上下都只有同一個念頭：無法想像！

他們的隊長和法醫真在三個小時前鬧不和了嗎？

或者，三小時後出現的這兩個人還是他們的隊長和法醫嗎？真沒撞邪，不是複製人，也沒被外星人輻射照到大腦變異？

完全無法想像這三小時裡發生了什麼！

大D偷偷撞了一下弟弟。

「我覺得隊長又控制不住自己的牛脾氣，回去跟杜法醫賠罪變打架。不然兩人好端端的怎麼都帶個口罩遮住臉？還都不正眼看對方呢？完了完了，這是徹底得罪到底了嗎？」

「不對，你瞎嗎？他們這麼和諧，走路肩並肩的，哪有打完架氣沖沖的樣子？我猜，男人吵架就是要用拳頭解決！打完消氣了還是兄弟！我跟你不就是這樣打著架長大的嗎？」

他們完全想歪了。

邵毅和杜衡兩人之所以戴了口罩，不是因為打架打到鼻青臉腫，是因為親到嘴唇腫了還咬到破皮。

當時杜衡一說完，邵毅就像五雷轟頂似的僵住了，一對狗狗眼瞪得滾圓。

杜衡以為自己竟然會錯意，一想到自己一下子把自己空白如A4紙的情史抖出來，還赤裸裸地表白，心裡也有點慌。

邵毅以前有女朋友，又被同性表白震驚到臉色劇變……

啊，是不是沒希望了？他一眼看中的初戀對象就要這樣無疾而終了嗎？

杜大法醫尷尬地試圖補救。

「邵Sir，你好歹給個答案，要男朋友還是男同事？真不能接受的話，拒絕就行，沒，沒關係的，不影響我們工作上合作──」

邵毅卻像Wxndow98老電腦宕機後重新啟動一樣，到現在才消化了突如其來的好消息，還不敢置信地小心翼翼再尋根究底。

「你……你不騙我？真的沒有……沒有女朋友？」

「完全沒有，從來沒有。」

「你之前在阿玟的媽媽家裡，當著那麼多人面前，攬著我說『只喜歡我一個』，是真的嗎？還有，我明明看到Elaine她，她跟你……」

槽點太多，杜衡白眼差點翻到天花板。

老古董！大熱電視劇沒看就算了，還覺得男師女徒一定有禁忌戀，那他怎麼不說自己抱過大齡女下屬一個勁兒地安慰呢？

杜衡決定速戰速決。

「我睡覺抓著她的手當枕頭，因為我連做夢都想抱著你親！使勁地壓在床上親！所以你到底想不想跟我交往啊？」

邵毅腦袋裡一秒綻滿了璀璨煙火，欣喜地大叫一聲，張臂把杜衡連著大提琴緊緊抱著，撲在地上，狠狠地對著嘴親了下去。

謝天謝地，不是單相思！

杜衡也明明白白地說了，對他有意思！

誰他X的要管什麼彎不彎gay不gay的！

「喂──唔！」杜衡和大提琴被邵毅地咚了，被壓著親得幾乎透不過氣來。

暴殄天物啊！這架大提琴可是他以前特地飛了一趟德國，找萊比錫Klaus Ludwig Clement提琴工作室訂製的！要是地咚弄壞了，人家老師傅一定恨死他！

而且這，這這這，跟說好的不一樣！

不是應該他先抱著喜極而泣的小警官親下去的嗎？像溫柔類GV那樣，循序漸進由淺吻到熱吻，一邊親一邊愛撫做前戲然後OOXX……

這邵毅一定是屬狗的！壓著他親也就算了，竟然還用啃的！碰到牙又咬到舌頭！

吻技這麼糟糕，他到底有沒有跟他前女友認真接吻過？？？

不，到底他是不是純情得從來不看黃色片片？連愛情片的吻戲都快進跳過的那種？？？

杜衡在第N次被咬舌頭的時候，終於不忍了，也咬了一口邵毅的嘴唇，用眼神警告他不要再來。

但是，邵毅竟然把他的舉動當成鼓勵，不依不撓地繼續親。

雖然杜衡五十步笑百步，「初吻像被狗啃」的評價有點過激，不過猜測相去不遠，邵毅的確沒怎麼跟他那位前女友Katrinababy好好接吻過。

他只吻人家的臉，就算被纏過舌吻了幾回，也只是被那位火辣模特兒摁著，邊「交換口水」，邊被上下其手摸腹肌吃豆腐，完全體會不了親熱的樂趣。

讓邵小警官主動吻人，技巧又要好，實在太為難他了。

還好，親到一半，邵毅發現了硌在兩人中間的大提琴很礙事，杜衡一直被壓著也會不舒服，於是起身拎起琴放到一邊，杜衡才得以喘一口氣。

然後邵毅就走出了房間，去了客廳。

杜衡呆在原地。

？？？

啃完就跑？把我當骨頭呢？

邵毅回來的時候，拿了一杯熱水還有某老中醫品牌的中藥潤喉糖給他。

「是不是口渴了？來喝點水，還有潤喉糖，潤潤嗓子。」

杜衡看著邵毅盯他吃糖喝水那副蠢蠢欲動的模樣，似乎明白了什麼。

「這麼標準的中場休息？是不是等下又要撲上來親了？吃完以後嘴巴裡全是中藥味道！你竟然還想親？」

望著邵毅完全不介意，一個勁兒地傻笑的模樣，杜衡覺得往後恐怕需要更深入了解這個男朋友，不然遲早家變。

「不給親了。」他不顧對方變得可憐兮兮的眼神，嚴詞拒絕。「我不要充滿中藥味道的吻。而且我們好多個小時沒洗澡沒換衣服，還沒吃飯！只剩一個半小時又要回警務大樓了！」

「啊！」邵毅這才回到了正常模式，一頭鑽進廚房。「你先去洗澡吧。想吃什麼？」

「隨便！」

說是隨便，但杜衡的隨便和邵毅的隨便很不一樣。

等杜衡洗完澡抹乾頭髮出來，桌上已經擺了完完整整的一套英式早餐，培根排成了今天的日期，煎蛋還煎成了愛心形狀，大有把這一餐當成定情二人餐的架勢。

杜衡不禁在心裡吐槽。

其實英國人早餐並不常吃英式早餐，而且愛心早餐什麼的好土氣！

不過也挺貼心的嘛，兩人顧著調查餓了這麼久，當然要好好補充熱量。

邵毅從廚房裡出來，靠在廚房門邊解了圍裙，用手背擦了擦臉上的油煙和汗水，有點緊張羞赧地笑著，伸手一指一桌子的成果，期待愛人給點意見。

杜衡突然又覺得這樣的男朋友還不錯。

「很正宗的英式早餐。」他拿出手機認真地拍了好幾張食物照片，在社交媒體的朋友圈上低調地秀了一回，還偷拍了一張邵毅拿著圍裙的照片私藏，才開始吃。

「好吃。邵毅你趕緊去洗個澡吧，你那份給你留著。」

邵毅一進浴室就愕然地大喊了一聲。

「啊！」

「怎麼了？」

「我嘴角破了！咬破了！」

「我嘴唇還被你啃腫了呢！比碟子裡的香腸還腫！！！」

最終，兩人無可奈何地齊齊戴上了口罩，再度回到警務大樓。

「所以，你們倆這是，和好了？這麼快？」阿玟不可思議地看看邵毅又看看杜衡。「我X，不會是打架了吧？給我瞧瞧，要不要搽點藥膏？」

「不不不不不，不用不用。」兩人齊刷刷地擺手，後退。

「怪裡怪氣的。」阿玟疑惑地收手。「你們和好了就好。」

兩人心想：好，當然好，他們好得不得了。

擁有全天候基情雷達的Mandy和Elaine已經發現了杜衡發佈的限時動態，雀躍地小聲尖叫。

孿生兄弟大D和細D堅信這只是兄弟情的最高境界，就像他們哥兒倆有好東西一定會一起分享，衣服鞋子內褲都用同一個牌子，弄錯了就索性混著穿，面對女隊員鄙視的目光仍洋洋自得。

兩大主力和好，全組都鬆了一口氣，卻惟獨只有技術員Vincent在一直沉默地敲鍵盤，盯著筆電畫面，臉上血色漸漸消失，還霍然站起，一直寶貝著的私人最新款頭戴式耳機差點掉了下來。

「邵隊，有關鍵發現。我希望由你一人先看，再決定要不要跟組員公開，要不要越級上報，或者通報國際刑警組織。案情過於惡劣，一般人無法想像，而且很可能還會在H城繼續發生。」

鄧仔湊過去就要偷瞄一眼。

「Vincent哥你別賣關子了，是什麼新線索啊，有多獵奇？是兇手割了人肉，逼受害人吃下去嗎？你怎麼發現的，我們一起看行不行？」

Vincent眼明手快地合上了筆電，挾著筆電和一副入耳式耳機往會議室走去。

他走了兩步，又頓住，問杜衡：「杜法醫，你是顧問，理應和隊長一樣能先看，只是我擔心誘發你的PTSD……」

「早好了，剛才那是因為我餓到胃疼才會觸發。」杜衡笑了笑。「走吧。要是能解釋我解剖上無法證實的地方，真再觸發一回也沒什麼。」

會議室反鎖，落了百葉簾，調到完全遮光，不留半點縫隙，Vincent才重新打開筆電。

邵毅發現他用私人的筆電，「咦」了一聲：「Vincent，公用筆電又壞了嗎？那台太老了，無論如何我都會爭取……」

「不是。我特地用自己改裝過的電腦，有特殊的協定和程式，也繞開了警方的網絡防火牆。因為這線索是Dark Web裡的東西。」

筆電屏幕上是某個域名為.onion的網站。

網站背景採用了深黑色，配了血手印圖案，那些手印滴血位置做成了動畫，看起來彷彿真有一行行鮮血從屏幕上方流到下方的金幣噴泉動畫裡，不停跳出各種虛擬貨幣的即時交易流量。

網站有超過20種語言供用戶選擇，雖然沒有中文，但有英文可選，兩側羅列出網站的分類，一看就不是什麼合法行為。

比特幣洗黑錢、販賣毒品、販賣婦女兒童、兒童色情、販賣軍火、雇兇殺人，諸如此類，有的還是同類才看得懂的「黑話」。

邵毅似懂非懂，直皺眉頭。

Vincent低聲給兩人科普了一下Dark Web是什麼。

Dark Web，也就是暗網，伺服器位址和資料傳輸通常是匿名、匿蹤的，使用洋蔥路由（Tor）這樣重視隱私的應用程式，透過層層的「洋蔥」加密架構演算，讓訪客很難查到彼此的真實身分，但資訊卻能正確地被解碼到使用者的眼前。

因此，暗網通常被用來進行毒品、武器、淫穢影視、黑市金融等交易。

「技術方面我不懂，但是我略有耳聞，也稍微研究過一些流出的影片。」杜衡說。「Vincent，你找到買兇殺人的證據？還是分贓不均揚言尋仇的對話紀錄？」

「不，線索在這個分類裡──『The Room of Death』（死亡房間）。」

一點進去，頁面就跳出了一個對話框，用的字體也是血淋淋的。

Spectator （觀眾）

You can only watch （只供觀看）

Price: 0.6 BTC／member （1人0.6比特幣）

Instant Access （立即觀看）

Commander （司令）

Join us to be a master （加入成為主人）

Price: 5 BTC／member （1人5比特幣）

Instant Access （立即觀看）

「Dxmn it.（我靠。）我好像知道兇手在這些失蹤人口死亡案背後幹嘛了。」杜衡臉色一變。

杜衡跟邵毅和Vincent兩人說，他研究過一段叫Red Room的暗網片段真偽，簡單來說，就是虐殺直播，飛濺的血漿和肉塊能把牆壁染得通紅。觀眾要是付了足夠的錢，還能留言挑選「玩具」，或是「玩法」。

邵毅也覺得很不妙，一個隱隱約約的念頭在腦中形成，只是不知道是否和杜衡想的一樣。

「邵毅，雖然現在的案子應該和Red Room不太一樣，但你最好有點心理準備。有時候人類真的殘忍到無法想像。」

「杜法醫說得對，所以我才想先給你們評估。我這裡有一份壓縮過時間的錄屏。你們看……」

Vincent匆匆關了網頁，再調出了一段錄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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