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玄曄雙目陡然的睜大,握住玄鐵鐮刀的手莫名的微微顫抖起來,他下意識的往後方小幅度的後退一步,帶著驚訝以及不敢置信的神情看著眼其對著他露出善意的微笑的老者。
他相信自己的耳朵是沒有問題的,雖然做不到痕師利用靈源之氣提升聽力以做到千里之外聽音辨位那麼誇張的程度,但以他修練六識運息功那麼多年的功底來看的話,就算沒辦法做到千里的距離,但至少他相信,如果周遭真有點靈獸出沒的風吹草動的話,他還是能夠分辨出來的。
再加上,現在身旁的環境其實還算是安靜,僅僅只有時不時傳來的蟲鳴鳥叫以及細微的風聲傳來,整體來說還算靜謐。
更重要的是,現在老者所站的位置也就在祝玄曄前方不到兩公尺的範圍內,說話的聲音也沒有特意壓低,在這樣的狀況下,聽錯這個可能性又更低了。
所以,祝玄曄已經可以確認一件事,那就是眼前的老者,確實是認識他的,甚至,還知道他的名字。
不過,究竟是在什麼時候認識他的,祝玄曄完全不記得曾經身邊出身過這好人物,畢竟這種級別的存在,恐怕腳一踏,整個坤瀾境都要跟著抖三抖。
這樣子的人物,如果曾經見面過的話,他是肯定會留下印象的,以他的性格,不可能會忘記這樣的存在。
似乎是聽到了老者喊出了祝玄曄的姓名,少女抬起了頭,金色的雙瞳之中有著驚喜之色留露而出,她來到了老者的身旁,輕輕地拉了拉老者的手臂,然後說道。
"爺爺,你認識玄曄哥哥嗎?"
少女在說這話的時候,彷彿也是對於她的爺爺會認識祝玄曄這件事情感到有些的意外。
老者聽聞了身旁少女的詢問之後,不置可否的點了點頭,算是徹底的驗證了他認識祝玄曄的事實。
這下子,祝玄曄的心中彷彿有個疑惑隨著老者這一個點頭的行為而被解開了。
那就是,自己為什麼在一開始看到那被銀月鐮鱷蜥追逐的美妙倩影的時候,心中會莫名的升起一股熟悉的感覺,明明印象之中,他從未看過那麼好看的女孩,但卻在碰面的時候,有著彷彿曾經見過面的感覺。
如果這名前輩,也就是天清妍的爺爺認識自己的話,好像就可以解釋他和天清妍之間,在第一次見面時不約而通產生的熟悉感。
畢竟,或許就在當初前輩認識自己的時候,自己也與那時的少女有著一面之緣也說不定。
不過,這些都只是猜測而已,就連他也不清楚自己什麼時候見過這名前輩,況且也有一種狀況是,這前輩並沒有見過自己,只不過是聽過別人提到過他而已。
想來自己的名字,就算不是那種站在風頭浪尖的,但若放眼整個坤瀾境,應該沒有人不認識他吧!
那一個傳說中的殞落的天才,一代新星的殞落。
雖然已經過了五年了,但恐怕討論他的熱度,還是不可能削減到完全沒有的地步。
畢竟,他可是坤瀾境眾人曾經當作茶餘飯後的笑料,就連當初他在過去所創造出來的輝煌事蹟,恐怕也會被人們當作是一場笑話吧!
有誰會承認那些後人暫時無法的超越的紀錄,是由一名不能修練的廢物所締造的呢?
就算那是事實好了,也肯定會被後人所改寫。
歷史,是由勝利者所書寫的,所以說,現在的祝玄曄早就不是人人口中的勝利者了,當然沒有資格被記載在坤瀾境的歷史當中。
祝玄曄深深的吸了一口氣,按捺住了心中過度驚訝的情緒,面容冷靜地看著眼前這名樣貌特殊的前輩。
祝玄曄發現他實在是沒辦法將注意力從老者那雙令人印象深刻的眼瞳上移開,畢竟,這應該可以被列在祝玄曄十八年來所見過最為特殊的眼睛。
上一次的第一名,還是他第一次見到天清妍的時候女孩的那雙璀璨如星辰的金色眼眸。
他注意到,老者右眼的瞳孔,並不是如同常人一般是由瞳仁所構成,另人心生好奇的是,那老者的瞳孔,竟然是一枚緩慢旋轉的小型光紋。
那光紋精緻小巧,但祝玄曄卻沒有任何看輕這小型光紋的意思。
他看到了那些構成光紋的線條,其實蘊含著許多他無法理解,也從未看過的玄奧之處,一橫一劃,都好像蘊含了天地間晦澀玄妙的規則。
而且,他盯著這光紋看的時候,眉心不知為何有些隱隱的作痛,彷彿有數根細針刺在他的眉心上。
因此,他感受到了有些不適感之後,就趕緊別過了目光。''
然而,就在他盯著老者那雙特殊的眼瞳看的時候,老者也理所當然地察覺到了祝玄曄的目光,不過他也沒有因為這行為而感到生氣,只是慈眉善目的看著眼前這名年輕人。
但對於當事人來說,這道所謂"柔和"的目光就好像一個掃描儀一樣,僅僅是這一個目光下,祝玄曄心裡就有種被完全看透的感覺,彷彿自己所謂的秘密都在眼前這名老者眼中赤裸裸的展現了出來。
因此,他下意識地認為,老者是對於他盯著人家的眼瞳看而生氣,殊不知,那是他多想了。
老者收回了投注在祝玄曄身上的目光,畢竟就在剛剛那一瞬間,他已經將祝玄曄的一切給了解透徹,也得到了他所期望的答案。
確認過祝玄曄身上沒有出現他所不樂見的情況之後,他心頭繚繞著的一絲憂慮也隨之消逝殆盡。
"爺爺,所以你當初說要見的一個年輕人,就是玄曄哥哥嗎?"
天清妍金色的眸子看了看眼前的少年,似乎想到了什麼,眨了眨眼睛說道。
老者面帶笑意的看了看身旁的少女,伸出了他乾瘦的右手輕輕的揉了揉女孩的額頭,少女微微的瞇了瞇雙眼,似乎很是高興。
祝玄曄看著這一幕,可以想得到女孩跟她爺爺的關係,應該是很好的。
"恩,爺爺我就是要來找他的。"
老者轉頭看著面前這一名強行保持著鎮定的少年,笑了笑說道。
對此,祝玄曄聞言,心頭微震,對於眼前的這名前輩,又產生了更多的疑問。
"前輩,您為什麼要找我?"
但是,他沒有將這份驚訝如同剛才一般表現在臉上,儘管對於老者要來見的人是他而感到震驚,但他的定力倒還是不錯,因此,他微微一個報拳,恭謹的詢問道。
面對著祝玄曄的詢問,老者彷彿也是早有料到祝玄曄會這麼問,因此也沒有露出不耐之色,反而是瞇起了他的雙眼,點了點頭回道。
"老夫就知道你會問這個問題。"
他看了一眼目光有些炙熱且好奇的祝玄曄,似乎是知道了他心中所想,輕笑一聲。
"老夫知道你對於我為什麼認識你感到好奇,沒錯,老夫是認識你,甚至,超乎你想像的那種認識的程度。"
"而且,就如剛才所說的,老夫此行前來,就是要來找你的。"
"五年前,你命痕被盜,所以一夜之間成為了廢人,甚至,因此被逐出了滄瀾學宮....."
老者的聲音,雖然不算響亮,但聽在祝玄曄的耳中,卻無疑是一道驚雷乍響,讓他的原本有些冷靜的內心再度翻江倒海,眼前的這名老者,竟然真的認識他,而且,還不僅僅只是那種單純的認識而已。
再來就是,他和老者也不過才剛剛見面,他身上所發生的一切事情卻都被老者完整的看了出來。
但這還不是讓祝玄曄最震驚的,畢竟自己能不能修練很容易就可以從他身上有沒有靈源之力的波動就可以看得出來,真正令他啞然失色的,那便是老者竟然知道,自己的命痕是被人"盜"走的,而不是因為自己修練走火入魔而淪為廢人。
關於自己命痕被盜這件事,除了他的父親之外祝玄曄就沒有再告訴過其他的人了,因此外界的傳言,也不過是他因為修練走火入魔,導致痕域被毀而無法修練,所以,這件事可以說是祝玄曄與孫元之間的秘密,除了兩人之外應該是不會有人知道的才是。
但沒有想到,這位看上去神神秘秘的老者,竟然準確的說出他不能修煉乃是"命痕被盜",而不是"走火入魔",光是這一點,就已經讓祝玄曄被嚇得不輕。
但是,縱然老者所說的話如何的驚人,祝玄曄還是竟可能的保持冷靜,儘管藏在衣袖中的雙手都已經微微顫抖,不過整體來說,他的臉龐上依舊是維持著平淡的模樣。
隱於這份平淡之下的,是狂烈的洶湧波濤。
如果老者知道他的命痕被盜,或許,他是有機會尋求眼前這名前輩那關於自己夢境中的事情。
想到這,祝玄曄的心中便如烈火般炙熱,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壓抑住了自己內心的震撼以及激動,雙手抱拳,語氣恭謹的說道:"晚輩祝玄曄,見過前輩。"
黑袍老者雙目有著古怪之色一閃而過,他看著眼前拱手抱拳的年輕人,輕輕的點了點頭,然後笑道:"哈哈,果然是......"
他看了一眼眼神炙熱且似乎欲言又止的祝玄曄,剛到嘴邊的話又是吞了回去,老者乾咳了幾聲,有著沙啞的笑聲傳出。
"?"
見老者突如其來的停頓,祝玄曄心裡雖有疑問,但也沒有過問,純當自己聽錯了。
"你肯定會有疑問,為甚麼老夫知道你無法修練,是因為命痕被盜走,而不是走火入魔吧!"
老者看著祝玄曄,認真的說道,後者聞言雖然沒有明確的表示動作,但他卻從少年的雙目之中,看到了無法掩飾的好奇以及疑問。
祝玄曄當然想要知道為甚麼眼前這位神祕莫測的前輩會知道他身上所發生的事,畢竟,這可是牽扯到那場夢境的事情,既然是牽扯到五年前夢境的事,那對於祝玄曄來說,可是一件不得了的大事。
為了想要知道夢中那隻恢弘古老的巨手倒底是甚麼樣的存在,他在這五年內也翻閱過了許多的典籍,當然,五年來可以說是收穫為零,沒有任何一本書上有關於這隻巨手的記載。
本以為自己這一生中將沒辦法弄清楚這件事到底其由來自,但沒有想到,今日竟然再度有著名為希望的火苗被點燃。
"不過,老夫為何要告訴你呢?"
老者見後者這般神情,有些古怪的笑道,而後者,果真如老者所料,露出了詫異的神情。
祝玄曄倒是沒有預想得到老者會這樣子出招,所以一時之間竟是愣住了片刻,但他想到老者前面有說過此行的目的是要來見他,再來又一語道破了自己的問題,想必老者的目標,也會跟他身上的事有些交集。
因此,他沉默了片刻,方才說道:"晚輩不知前輩您找我的目的為何,也不清楚前輩您的身分是什麼,但是,剛才說過您的目的就是要來見我,再加上點出了我身上的命痕是被人給"盜"走的,想來前輩的目的,應該跟我的命痕有點關聯吧!"
祝玄曄雙眼認真,斟酌了言詞說道,此時的他,已經恢復了冷靜,神情平靜,絲毫沒有任何的一絲驚慌表露在臉上。
老者聞言,不置可否。
"因此,以晚輩現在的狀況,根本沒有資格要求前輩您告訴我身上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但是,如果前輩不打算說的話,應該,就不會來找我了吧!"
黑袍老者特殊的眼瞳中有這一抹異樣的光芒一閃而逝,雖然微不可察,但祝玄曄依舊是注意到了那一抹光芒的出現,因此,他才確定,自己所想的應該是正確的。
老者的目的,肯定跟自己的命痕有很大的關聯。
不過,他也是以直覺這樣認為,真實情況是如何,還真是不好說,尤其是當他說完這番話之後,三人之間陷入了一種奇異的沉默之中,這又導致了現在的祝玄曄,雖然面容平靜,但心臟早已經快要跳了出來。
若是自己猜錯的話,那很有可能將會跟這僅存的希望擦身而過,這樣的結果,是祝玄曄所不願預見的。
但如今他也沒辦法說些甚麼,畢竟他該說的也說完了,眼下,就只能看接下來老者有甚麼舉措。
老人那彷彿歷經滄桑歲月的奇異雙目盯著此時的祝玄曄,他沒有說話,眼神中也沒有任何的憤怒流漏,周身瀰漫著的氣息更是異樣的平靜,但是,卻有種不言而喻的壓迫感陡然擴散至四周。
甚至就連天清妍,金色的雙目中都有著幾縷的擔憂之色,她小臉有些緊張的看著祝玄曄,也說不出什麼話來,只是低喃了幾聲。
"哥哥......"
整個靈清山脈,都好像在沉浸在了一種異樣的安靜當中,彷彿被天地隔絕了一般,就連那些蟲鳴鳥叫,都頓時停止了下來,古老的森林,廣褒的草原都變得宛如虛幻且不真實,沒有任何的聲音傳出。
少年身軀欣長,俊俏且有些成熟的面龐上有著堅定之色,一抹淺淺的笑容中,帶有著無畏的勇氣,他視線沒有因為老者身上的氣勢而逃避移開,而是選擇正視一切,如此情景,倒似那出生牛犢,無所謂懼。
此時的祝玄曄,心中相信著自己的直覺,他認為老者剛剛的一番話,絕對不是無的放矢,既然老者要來找的人是他,他有種莫名的直覺便是那目的肯定是與五年前的夢境有關的。
環抱著這樣的信念,他將面對一切。
無聲的壓力往往是最為折磨人的,祝玄曄深陷在這緊繃氣氛的中心,更是如芒在背,感到壓力山大,但是,他也沒有理由退縮,畢竟,他還等著老者給他一個答案。
"哈哈......"
終於,這樣子令人倍感煎熬的靜默持續了好半晌之後,黑袍老者那看上去有些嚴肅的臉龐竟是浮現了一抹有些無奈的笑容,他看著眼前眼神無比堅定的年輕人,輕輕的笑了笑。
"看來真的是有些老了,竟然連一個小娃娃都嚇不住。"
老者說出這番話之後,那種無形的壓迫感陡然消失的無影無蹤,祝玄曄頓時感到肩膀上那種不亞於天清妍"重力域場"的壓力也隨之離去,對此,他狂跳的內心也得到了舒緩,似乎有塊大石頭放下了。
祝玄曄暗暗的舒了一口氣,雖然說他看上去好似無所畏懼,但其實此時他的後背早已經被冷汗打濕,這短短的時間內,他彷彿經歷了一場心志的惡鬥,好在,他度過去了。
"所以前輩......"
祝玄曄露出了渴望的眼神,緊緊抓著這一道唯一的希望不放,畢竟機會難尋,如果這次錯過了,他可能永遠都不會知道自己到底發生了甚麼。
面對這個唯一,就算是神也不可能從容。
"老夫我,確實是為了你的命痕而來,這一點你猜的沒有錯......"
老者收起了神色,雙目陡然變得嚴肅起來,他看著眼前的俊朗少年,一字一句的說道。
"所以,你準備好了嗎?"
4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wKK512s8lh
4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GRZvWp9Gy4
4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a4Q1aulkfJ
ns18.118.160.215da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