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靜默，與他的緘默» - Chapter 5-5

第一千三百六十二天，我已經算不清這是我第幾次見到凌禕了。

我十分自然地拿著鑰匙，進到他說好的未來的家裡，一進門，正是令我毫無防備的衝擊。

一雙高跟鞋，還有言墨的皮鞋。

慶幸的是，擺放整齊，沒有凌亂。

我走到客廳，只見凌禕躺在沙發上，像這裡是她家一樣，我開口：

「妳這是幹嘛？」

儘管我跟她見的次數快比見Mandy姊多，我對她就是沒有一丁點好感度。她慌忙站起：

「妳怎麼在這？妳哪來的鑰匙？」

我掃視四周，言墨並不在客廳，我問她：

「言墨呢？」

她不打算回答我，反倒質問我：

「我在問妳，妳哪來的鑰匙？」

我沒有畏懼，也沒有低聲下氣，保持著態度回答她：

「我才想問妳怎麼在這裡，我鑰匙是言墨給的，妳手上的香蕉牛奶還是我買的。」

她一臉吃驚，此時言墨的聲音從樓梯那傳來：

「安靖。」

我轉過身面對他，有情緒地說：

「現在是怎樣？她怎麼在這？」

他走到我身邊安撫我，手放在我肩膀上，

「別生氣了，沒什麼的。」

我不想被他唬弄過去，又一次有情緒地問：

「那你說，她怎麼在這？」

他走到後頭的咖啡機旁邊，拍著那玩意兒，

「讓她過來看一下這個而已，就說了沒什麼。」

再爛的謊，我好像都不得不接受，只是有眼睛的人都知道，凌禕的表現，分明不是言墨講的那樣。

凌禕在言墨的催促之下走出大門，面色不悅，口中念念有詞，一下說著讓他一定要去看Jenny，一下又嚷嚷著讓他去咖啡廳看看，不只是她太吵所以我不喜歡她，也因為她對言墨的那種態度。

「你甚麼時候才會對我誠實？」

我拎著一大袋從超市買回來的物品走到廚房，我只是說說而已，壓根沒想著他要回答我甚麼，

「我以為這是只會有我們倆的空間。」

依然是我說的，但也只是說說而已，他走到我身旁，幫我一起收拾東西，我瞪著他，儘管他不回我話，我總還是可以用眼神表達不滿的。這天的他還算溫和，摸摸我的頭，說著：

「妳想太多了，我沒對妳說謊。」

我把眼神移開他身上，背對他，繼續整理東西，他突然地從後方抱住我，輕輕地說：

「以後就我們住這，這棟房子給妳。」

我轉過面向他，捧著他的臉，我對他說，雙眼直視著他說：

「我要的不是你的房子，我只要你而已。」

我以為，他會看在我說的話的份上，給我一個擁抱，甚至更多，但他卻鬆開我，他說：

「知道了。」

我不知道他知道甚麼，也不知道他的知道指代的對象是甚麼。知道我的不滿，知道我的不高興，還是知道，我對他的態度，無論有再多個女性友人，我說不變就是不變。

我總感覺他每次不理會我，都像是我咎由自取的結果。

我跟在他身後走到客廳，放下我手上所有能拿來當武器的東西，

「你都不說點甚麼嗎？沒對我好好解釋的是你！」

我從他身後扯著他的手臂，我不高興的情緒確實因為凌禕炸開了，在我面前護著別人，再怎麼樣都有點過分了。他轉身俯視著我，用那樣我看不穿的表情直視我的雙眸，他說：

「妳要我說甚麼？」

他之前不會對我這樣的，不會問我究竟想做甚麼，而是直接上呈他準備好的回覆，

「告訴我實話，凌禕到底來這裡做甚麼？」

赤裸裸的謊言，就是他剛才說的那一種。那種基本款的咖啡機，他自己處理就行了，他處理不來，我也能行，再怎麼樣都用不著找那個有名無實的咖啡店店長特意來一趟。

「你覺得，我每次看到你跟那些姊姊們，在我不在的時候在一起，我很好受嗎？」

這或許是我這麼久以來，在還沒有任何答案的時候，搶先說出我的心裡話，而他像是早想好怎麼對付我一樣地說：

「那妳無論甚麼事都依賴著我，我就過得容易嗎？」

轉移話題，挺高招的，但我當下的衝擊，內心被打的那一拳，表露無遺在我臉上。依賴著他，他沒用錯措辭。所有大事小事都第一時間告訴他，我們之間的事我總是不講理的，總想確認他的愛，也總是在每隔十分鐘問他，「你在想甚麼？」，我總把我的表現歸咎於他沒給我的安全感，不只一次，看見Mandy姊、Tiffany姊、凌禕，出現在他黑色賓士的副駕駛座，我不是很想像其他女生那樣，小心眼的說副駕駛座是女朋友的位置，但那兩個位置之間的距離，我不相信這幾個女人有能力自控。

就一瞬間的事，我沒能力反擊，他又搶先拿下這一局的勝利。

「你過得不容易，我過得不好受，那分手吧。」

何必苦苦糾纏彼此，我只差沒問他，嫌我煩的話，幹嘛不早早把我甩了，幹嘛還留棟房子給我，幹嘛還要和我製造那麼多回憶。這也是我這麼久以來，認真對他，在吵架的時候，發自內心的想著，分手算了。

人總說著，長痛不如短痛，拖了快四年了，這是長痛還是短痛呢？

我甩門而出，那房子小，從客廳氣沖沖地離開不用幾分鐘，幾秒就做得到了。

想起這整件事，我只想問他，「看著我的背影離你而去，你心中有過任何一點波瀾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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