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萊克輾轉難眠、睡睡醒醒,最後被防颱準備的釘木板聲驅走所有睡意。他換好衣服疲憊的推開房門,只見艾里隊長與另外五位調查官在走廊守候。
「你們一排人站外頭是要來調查我有沒有喝花酒嗎?」他本想臭罵隊長向卡拉報備那什麼鬼消息。可換個角度想,對方也只是盡本份罷了,當下他真想把門又關起來。
「少爺,現在調查任務全部終止,守備軍大部分成員都給安排去民間做防颱準備。我們本來配置為小姐的護衛,可小姐又把我們調過來。」艾里的樣子像沒發生過任何事。當然布萊克心裡也懷疑這傢伙應該多少看不起自己,才會那麼毫無顧忌。
「你們這麼多人跟著我也沒用,我現在不是卡拉的助手,大概最多只能檢查城堡的防颱準備做得如何。」布萊克說著邊向外頭走。
「小姐和管家中午時有先對過流程,她預計晚餐後檢查進度。我個人是建議你這段時間都待在宅邸會比較妥當。」艾里與布萊克並肩而行提道。
「你這話好像御察士也說過,但宅邸只用來睡覺,吃飯還是得去餐廳吧。況且你們一大群人,不會連名刺客都沒法搞定?我記得團長和喬達師傅提過,隊長你來普頓萊斯前,曾在首都的比武大賽上得名。」布萊克斜眼瞄向艾里,心想這傢伙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不成?
「少爺,護衛的工作是將所有潛在的危險降到最低,請不要讓我們為清晨的事情產生對立。」艾里不避諱地直接回應。
「但我現在已經餓到沒法忍耐,況且你們一直待在走廊應該比我待在房間裡還無聊,跟我出去走走不是也好?」布萊克走下台階,心服口不服。畢竟調查官是守備軍前三難考取的官職,除了必須具備優異的耐性與體力外,膽識及智慧亦不可或缺;艾里年紀輕輕便擔任隊長,他絕對是其中更為出類拔萃。
「借用喬達師傅常講的話,只是盡本分而已。」艾里接道。
就是那所謂的本分害慘我了!布萊克心裡哭笑不得,他真想找個人分享當下的心境:「師傅他們回來了嗎?」
「中午時候一名傳令回來,說是夏格那與一頭闖入史貝羅尼部落的野獸搏鬥,人雖沒受致命傷,但卻失去意識。所幸這次有穆德大夫同行,確定情況穩定後會立即返城。」艾里思索片刻回答:「卡拉小姐有下達命令……。」
「要我不要貿然出城嗎?」布萊克沒等艾里說完立刻接道:「我有自知之明,就算出去也沒辦法讓夏格那醒過來,咱們就只能留在城裡大眼瞪小眼,焦急乾等。」
「少爺,我們可以為他祈禱。」
「向誰?」魚人向涅皇祈禱嗎?布萊克聽到兄弟昏迷的消息,他必須想出許多理由讓心情保持平靜,比如有穆德大夫在,比如兄弟年輕力壯,或者難過的人不只有他自己,喬達師傅與卡拉同一時間也是如此。
擔憂兄弟卻什麼也不能做,布萊克心煩得越走越快。他們在石橋上迎頭撞見也要前往主堡的外國使者。布萊克從遠處就望見前方隊伍中赭紅辮髮的領頭,艾里則與另外三名護衛立刻將他圍住。
走近瞧,海瑟勒家只有翠玟和另外兩名隨從,後面則是隨行的守備軍。今日她依然身著黑色束裝,長褂上頭用暗金線沿著衣領繡上精簡的紋路,並以帶光澤的褐線,縫製家族的圖騰。
布萊克注意到她後襟上有一輪圓圈,裡頭深色的巨龍盤繞一把尖端朝下的焰型長劍。他想那應該是代表海瑟勒家的龍王,不過他也顧慮到魚人穿著龍紋的服飾會見奧特洛貴族,此舉似乎容易引人非議。
正當布萊克考慮要無上前建議時,翠玟後方身著長袍,細辮落肩的青年回眸與他對眼,接著便向主人交頭接耳。
海瑟勒小姐頷首,隊伍立即停佇。翠玟轉身先給布萊克一抹雀躍的笑容,馬上穿過隊伍接近。布萊克也不由自主往前,卻給隨行的守備軍擋住。艾里趕緊說道:「海瑟勒小姐,請您見諒,目前鳶翼城戒備嚴密,若無公務,家族成員盡可能不與外賓接觸。」
這傢伙被邪靈附身了嗎?不只讓卡拉和我翻臉,現在還要擋我道!布萊克聽完眉頭一皺接說:「隊長,進城前不都已確認身上沒有攜帶武器,何必那麼神經兮兮,給外賓見笑。」
「少爺,昨晚的刺客也許是喬裝成使節或商人混進城堡。」艾里無動於衷地提醒。
「我有聽聞昨晚的消息,少爺平安無事,實著令人欣喜。」翠玟從頭上取下一枚金色髮簪交給艾里:「隊長,這是我身上唯一可能傷到少爺的東西,請你替我保管。」
辮髮垂下的翠玟,霎時更添嫵媚。布萊克的雙腳直接領著他繞過艾里向對方解釋:「艾里隊長格外謹慎,有失禮數,請海瑟勒小姐別見怪。」
「我們年齡相近,若少爺能直接稱呼名字,翠玟會感到無比窩心。我們族語有句話叫:同輩無別。」翠玟走近布萊克一步說。同時她身上散發出清新甜橙的香氣,緊接勾人的玫瑰中韻與爽朗的鈴蘭尾韻隨之而來,就像繞著鼻腔共舞,令人驚艷又流連忘返。
這比喝醉更教人害怕,布萊克覺得自己再多踏一步就會朝她柔嫩的臉頰吻上去。他屏住呼吸,猜想那芬芳的氣息應該來自於對方擦的香水,使內心砰響如激昂戰鼓:「同輩無別,那也叫我布萊克吧。」
翠玟聽了露出耐人尋味的微笑,她接著馬上說:「過幾天有颱風,我們趕緊趁空檔會見繆芙茲小姐。」
「對,颱風。你們是住在船上還是投宿旅店?我沒遇過颱風,只覺得那聽起來相當危險。」布萊克頓時困惑自己沒事扯天氣幹嘛?真不知從哪時開始,說話就像掉了腦袋,一點也不靈活。
「在亞曼埃爾,沒有颱風,就像夏季沒有到來。我們現在住的旅店環境清幽舒適,但屋頂看起來隨時會被颱風給掀走。」翠玟走到橋邊,欣賞湖中露出的雕像道:「雖然潮濕的環境對身體有利,可衣服濕掉又很麻煩。」
「這倒是。講到衣服,奧特洛有個不成文規定,是受古時候大戰的影響。」布萊克見縫插針說:「我覺得妳的衣服很漂亮。但龍紋帶有挑戰王權意思。」
「我們初次見面時,奧納夏維爵士的頭盔上,也有一只展翅的飛龍。我還以為這類迷思已經隨歷史的洪流洗去,原來時至今日依然敏感。」翠玟回道,便褪下外掛交給旁邊的使者。
「他那個是用來嚇阻敵人……。」布萊克回道,並用氣音在後頭補上一句旁人聽不見的:「雙重標準。」
翠玟抿唇擠眉對他笑一笑提說:「我們差不多該前往主堡,以免對繆芙茲小姐失禮,你們會與我們一塊兒嗎?」這句話說起來像好友邀約,聽得讓人心情愉快,但布萊克並不想惹卡拉生氣。
「我要去餐廳,陪你們走一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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廚房給布萊克準備的午餐,是用滾燙的牛骨高湯倒入裝滿紅蔥頭與羅勒的碗中,並放進煮熟甩乾的米線,最後舖上燙熟的魚肉、蝦仁,切片的章魚和干貝,再佐以檸檬角和辣椒片點綴。
布萊克很喜歡這道出菜快,配料鮮甜又酸辣可口的佳餚,甚至還能享受到麵條的口感。但今天吃起來卻索然無味,他勺起米線聞一聞,邊吹涼邊向艾里說道:「是我心理作用嗎?好像整座城堡裡的人都知道我的事,侍者們看我的眼神不如平常友善,廚子都不想幫我調味。」
「謠言止於智者。」艾里一臉事不關己說道:「少爺,剛才海瑟勒小姐交給我的髮簪上頭鑲嵌寶石,做工繁複,看來應該價值不斐。」
「怎麼突然提起她?」布萊克吞下一只蝦仁問道。
艾里從腰側的皮袋取出髮簪放在桌邊:「我沒還她,她也沒向我要。聽說有些貴族人家會以此作為下回再會的信物。」
「聽起來倒像你忘記還給人家的藉口?」布萊克拿起髮簪端詳。純金龍身繞成的鏤空圓球,裏邊鑲住綠寶石,龍爪抓著一只小風鈴,垂下的水鑽流蘇隨光閃爍:「比卡拉的髮簪精緻許多,你和我的想法一致嗎?」
「或許她能為我們解謎。」艾里淺淺笑道。
「隊長,我不得不讚賞你這工作狂。」布萊克決定暫時放下對艾里的成見回頭笑應。他一口喝完湯說:「我們來趁海瑟勒小姐離開城堡前一探究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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