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守人：穿越時空的奇妙冒險 - 第九回：出招前把招式名字喊出來是常識

第九回：出招前把招式名字喊出來是常識

「嗄……嗄……」夏煙在喘氣，內心有如喝了一整壺苦草湯般。沒想到，沒想到啊，自己還是太少看對方了，這個對手實在太……太可怕了。

「呼呼呼。」七首狼靈俐落地一個空翻，從地面躍回擂台上。

「剛剛那一招不算，這……這回合也一樣不算數！」狼靈咆哮。

「好好好，你是我先祖，你說了算。」夏煙的聲音充滿無力感。沒想到，沒想到啊，自己還是太少看對方了，這個對手的厚臉皮和死不認輸的程度實在太……太可怕了。

「嗯哼，不愧是我的後裔啊。我的絕招狼山昇狼霸和天狼流星拳都被你避開了，不錯，你很不錯，我決定認真起來了。」

「狼靈大人，恕我多言，但把普通的拳腳攻擊硬加上什麼怪名字，實在沒意義。」夏煙沒好氣：「而且出招前還把招式名稱大喊出來，真的很羞恥……呃，我是說，有點傻氣啊。」

「這叫作氣勢。戰士作戰時最重要的是氣勢，懂嗎？使用必殺技前，要大聲吼叫出招式名字，這是優秀戰士的常識。」

「我不覺得這是常識。」

「來，再來一回合，這次我絕對千真萬確是認真起來了。」

「你每個回合開始前都是這樣說的。老實說，我有點心累，這回合是最後了喔。」

「當然了，因為我會在這回合徹底打敗你啊。」

狼靈頓了一下，身上的各個關節發出啪啪的怪聲，其身軀卻縮小了，甚至變得比夏煙略矮，本來誇張發達的肌肉也「消瘦」起來。

「唔？」夏煙眉毛一抬，對方之前的巨大體形發出能霸佔整個擂台的壓迫感，現在其渾身上下卻被一種有如「消失了，難以察覺存在」的怪異感所取代。

「驚訝嗎？這其實才是我真正的戰鬥形態。剛才的所有戰鬥，只是陷阱而已，你已經中計了。」

「陷阱？我……中計？」

「我的後裔啊，所謂戰鬥是要用腦子的，先行示弱試探，待看穿對手弱點後，才反擊一擊決勝。方才我一直假意搞笑裝傻令你大意，目的是摸清你的出招習慣、技巧、速度和力量的極限。現在，你已經被我完全看穿了！」

他踏前一步，雙手似是沿著某個虛空的軌跡移動。

「你就見識一下我的奧義必殺技，比眨眼的一瞬還要快的拳招——天狼迴旋碎擊拳吧。」

「什麼？」

狼靈左手倏地前伸，手指向夏煙身後：「看那邊，有豬在飛。」

「豬……豬你的頭啦！」

狼靈的身子再次被打飛出擂台外。

稍後。

夏煙看著躺在地上的七首狼靈：「要我扶你一下嗎？」

「不……不需要……讓我休息一下，只要一片枯葉墜地的時間就行……」

「恕我多言，但你……真的是我們的先祖嗎？抱歉，感覺很弱的樣子。」

「我有什麼辦法。你們只記著我的名字，卻逐漸遺忘我留下的精神和信念，我在你們面前又怎會有力量。」七首狼靈緩緩站起，拍拍披在身上的獸皮，每拍一記都落下更多灰塵。

「好了好了，看在你努力不懈的可憐樣子，力量的考驗這關卡勉強算是平手吧。」

「平手？」

「嗯，不過只要你好好哀求我的話，我可以考慮大發慈悲讓你通……」

「其實我還有生不如死折腰摔和斷子絕孫連環踢等絕招還沒使出來，不如我們再戰……」

「通過了！力量的考驗通過了！」狼靈不著形跡後退一步。他旋又打了個響指，擂台和觀眾席等化成碎沙消失。眾跳蚤則一邊說著「狼靈大人又愆了。」「我早說押那小女娃贏的啦。」等說話邊躍入虛空中，有幾個還特意向夏煙揮手道別。

「最後就是勇氣的考驗了。」狼靈假咳……不，咆哮了一聲，再道：「人子啊。所謂勇氣，就是敢於承認自己內在的真實，並且承擔這份真實帶來的代價。」

他頓了一下。

「接下來是勇氣的考驗：真心話大冒……」

「如果還是什麼無聊遊戲，你會知道後果的，先祖大人。」夏煙淡淡道，她的目光帶著觀察昆蟲屍骸的冷峻味道。

偉大的七首狼靈抖了一下……不，是七下。

「當然不……不是了，我可是七首狼靈，是有著高雅趣味和高尚人格的。」他恢復成原來的巨大身形，狼尾巴往地面掃了一下，碧綠的小草立時從地面瘋長出來，並以二人為中心向四周漫延。

小草如綠色浪潮，所形成的草原延伸至無限遠。一株樹苗自狼靈身旁冒出，瞬間長大，開枝散葉，成了一顆掛滿果實的參天巨樹。

狼靈輕拍樹身一下，復左右手掌各自朝天張開，兩道細小的黑影自枝葉間落在其掌上。

是兩顆發出金黃色澤的不知名果子，每顆只有夏煙三份一個巴掌大小，而無論其光澤、顏色深淺和形狀都完全一模一樣。

「這兩顆果實，一顆是我，以及狼族眾多先祖先靈的祝福，另一顆則相反，是先祖先靈的詛咒。它們外表沒有任何差異，你選一個吧。但別問我那顆是詛咒，在你決定並吃下去之前，連我都不可能知道。」

夏煙盯著對方手掌上的果實，思索了好一會，再抬頭望向狼靈：「那麼這果子是叫作命運嗎？而勇氣的考驗就是單純的二選一，賭一賭？」

狼靈搖頭。

「你還有第三個選擇：放棄。」

狼靈又笑了幾聲，但這次的笑聲和方才兩場考驗時那種胡鬧感覺完全不同，反而更像位溫和的長者：「人子啊，你可以轉身離去，把這一切當成是某場胡鬧的白日夢。你更可以宣稱自己通過了我的三個考驗，就像你們那位『偉大的帕帕』一樣。」

「什麼？所以『偉大的帕帕』當時其實沒有……」

狼靈點頭，再道：「別擔心，我不會追究，也不會有任何懲罰。」

夏煙吁了口氣，視線從果實和狼靈間來回移動。

「所以什麼勇氣的考驗，真正的本質就是我敢不敢去選擇，是吧？」

狼靈沒回答，只道：「吾乃七首狼靈。重要的是我的名字，還是我的精神與信念？」

微風吹起，綠草搖擺，在無限遠的盡頭傳來群狼的嚎叫。

「人子啊。帕帕的後裔啊。吾乃自然，生乃自然的一部份，死亡亦同。戰鬥是自然的一部份，逃跑亦然。其實世上沒有什麼是必定要你做的事，做或不做，乃依你的本心。」

夏煙想了一下。

「如果……假如，我是說假如，我真的要去做……某些保護重要東西的事呢？」

「風不會只吹往一個方向，雨不會只落在同一片葉子上。孩子，很抱歉，我不能操縱命運。但只要你不放棄自己，我也不會放棄你。你若要前行，我，還有狼族諸祖諸靈的腳步，亦必與你並行。」

夏煙和狼靈目光交會，後者的琥珀色雙眼有著人類的溫柔。

「狼靈大人，我有時覺得身而為人，是痛苦的。而原因……」

她看也不看，隨便伸手拿了一顆果子，卡滋卡滋就嚥了下去。

「而原因，不是因為我們沒有選擇，而是我們總有選擇。」

狼靈握碎剩下的果子，復指著夏煙大笑：「噢，孩子，你還真爽快啊。」

「先祖大人，這在你眼中是蠢事嗎？」

「不，我只是想起，曾有某位聰明的妖精面對相似的問題，而他決定同時吞下兩顆果實，這樣最糟的結果也不過是祝福和詛咒互相抵消——最少他是這麼想的。」

「原來可以這樣嗎……天啊，我怎麼沒想到……」

「噗。當他剛有這個念頭時，在他面前的就是兩顆刺刺果。啊，就是那些尖耳族叫作榴槤的果實。」

狼靈的尾巴左右搖擺：「人要生存，要前進，總會有些難關沒法取巧，沒法靠小聰明繞過去的……」

狼靈的七個頭同時微笑，就在夏煙來不及有任何反應之前，他的右手前伸，輕輕摸了摸她的頭。

他的手掌雖皮膚粗糙，卻大而溫暖，令夏煙想起父親臨終前，最後一次摸自己的頭那樣。

「傻孩子。」狼靈看去夏煙，又好像望向她身後某個遠方：「傻孩子。」

他再道：「你是個勇敢的人，有敢於正面迎戰命運的勇氣。」

「謝……謝謝……」夏煙感到自己雙頰微微發燙：「那麼，請問我剛才吃的果子到底是……」

「在回答你這個問題前，我要先說一件重要的事，非常重要的事。」

「是的？」

「我的後裔啊，你有想過為何我是這個……」他指指自己的七個狼首：「這個特別的模樣嗎？」

夏煙恍了好一下，才道：「你是我們狼族七脈十二支的共同祖先，當然就……嗯……我是說流傳下來的歌謠都說你是……」

「屁啦。」狼靈吁了口氣，大吐苦水：「所謂『七首狼』最初只是個綽號，意思是我一個人有七個人般厲害，但傳說一代一代流傳下去，不知不覺就變了樣。我在夢中跟其他祭師抱怨，他們又以為我只是謙虛……結果你們這樣相信，我也只能成了這個模樣。咳，你們沒想過我的脖子有多痠嗎？」

「很……很抱歉，狼靈大人，我真的沒想過這點。」

「不要緊，我原諒你了。何況這麼久的歲月，這點我也習慣了。不過……除了祭師一職之外，你也是傳承歌曲和歷史的歌者吧？」七首狼靈招招手：「你附耳過來。」

「啊？」

狼靈彎下巨大的身子，小聲地在夏煙耳邊咕嚕起來。

「什麼？」夏煙瞬間後躍，臉頰通紅：「修改你的傳說，說你有一……一百位美麗的妻子？你在胡說什麼？」

「喔，不行嗎？那九十……七十……三十……十二……」狼靈雙手半舉，尾巴耷拉下來：「好吧好吧，那五十吧，這是我最後的底線了。」

「為什麼最後的底線數目反而增加了啊！」夏煙大吼：「而且你都死了這麼久，還在意什麼妻子數目嗎？」

「就算死透了，屍骨化成飛灰，我還是非常在意啊，這是雄性的尊嚴問題。」

「絕對不行！不可以！我們狼族又不是尖耳人，生命中只能有一位伴侶。」

「別這樣固執嘛，你就當成後代子孫對先祖的一點敬意……」

「先祖大人，你的傳說和歌謠皆是後世子孫的榜樣，拜託你給我自重一下。」

「好嘛好嘛，別生氣。我也只是小小建議一下罷了……要不然七個……不，三個，三個妻子我也滿足了。但要溫柔可愛兼胸部豐滿的，簡單來說就是跟你完全相反的類型。」

「吼！不行就是不行！」

狼靈的尾巴無力下垂，他呼了口氣，道：「那算了……嗯，對了，我們的時間……不，你的時間差不多了。」

「時間？」

「你離開的時間。」狼靈點點頭，七個狼首再次逐一低吟：

「吾乃七首狼靈。」

「四首各觀東西南北。」

「一首仰視無窮天外天。」

「一首俯視幽冥地界。」

「正首則鏡照……」

「狼靈大人，等一下，你還沒回答那問題，到底我吃的果子是……」

狼靈忽向夏煙伸舌頭，作了個鬼臉：「對你來說，真的有分別嗎？」

他的狼尾好像伸長了，在夏煙小腿輕輕掃了一下。

「我的祭師，我的祭狼人，去吧。先祖的腳步必與你同在。」

夏煙眼前的一切化成碎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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