載酒行 - 第四十六章-神女有心

　　「誰人！」話到尾聲之時，蕭子沖忽覺屋外有人。

　　作為宅主的他，早已吩咐下人不得靠近。現有人在外，他便可確定是外人入侵，馬上躍身衝出木屋外！

　　黃楓、賴鳳翔隨後而至！

　　兩人剛到屋外，兵器碰擊聲隨即揚起！蕭子沖一手「續靈神劍」以自身源源不斷的內力，所摧動手上闊劍，大肆在院中飛舞！

　　另一人的掌中劍，幼細且長，攻擊套路如飛雪飄揚，連綿不絕又飄逸輕快。與蕭子沖那重視內力的勁劍，形成又一對比！

　　「青詩！」黃楓火速認出此人，蕭子沖聽聞有所熟悉，也回手擋退對方。

　　「青詩姑娘，你怎會在這裡？青書呢？」賴鳳翔藏不了自己的關懷，衝口而出追問。

　　「放心，她安然無恙。」慕容雪回話後，眼光又落到黃楓身上：「只有我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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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香嫣樓的人，留不得。」樂安妃與其餘也走出木屋，盯住眼前這個素未謀面的同行說。

　　「不，讓她走。」截話的不是誰人，是江湖。

　　「江少俠，你就不怕她是細作？」樂安妃擔憂的說。

　　「蕭大俠，你替我說明。」

　　江湖想到自己與樂夫人之間的緋聞，就順利成章地把解答交回蕭子沖身上，好讓他倆撇清關係。

　　「經剛才一拼，可見她的功力雖不如我，但若論身法此女子卻更勝一籌。她要是細作，在我衝出來之時，她早已逃之夭夭，不用在此跟我糾纏。」

　　蕭子沖明白江湖意圖，回答的同時也心感佩服此人。

　　「既然你非細作，又何故潛入此地？」寒玉棠問。

　　慕容雪沒有回應，只是一直支支吾吾，一會兒又望到江湖方向去。

　　江湖雖是狂人，也非當真糊塗，只需要一個眼神便知曉當中意味。

　　除了江湖，在場明瞭的人，還有黃楓和樂安妃。

　　同是女兒心，又何嘗不懂眼前這一少女的心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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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走吧，我送你回去。」

　　正當所有人想著如何解決之時，江湖已拿出了一個，稍早時分從市集買回來的劣質狼公子面具。

　　樂安妃見況，眼光馬上投向趙若竹，請示作為江湖主治大夫的他，江湖是否適合出外走走。

　　江湖也料到此事，也側面望向趙若竹。趙若竹只是輕輕拍到自己腹前腩肉，還是慵懶的說：「我想你不會跟這位姑娘大街上動武吧？不會的話就沒大礙了。」

　　江湖以笑道謝，戴上面具，走到慕容雪身前。

　　白星恨見況，顧不了身份，走上前攔下對方：「江公子，今夜你不是⋯⋯」

　　「沒事。」江湖淡然一說：「順道而已。」

　　見江湖如此堅決，白星恨眾人也不再阻攔。江湖懇請蕭氏夫婦好生接待自己友人，今夜自己約會一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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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約會？和誰？

　　是我嗎？

　　但他剛才明明說⋯⋯送我回去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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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還在胡思亂想什麼？

　　他只不過是武林惡人，我只不過是青樓女子。

　　我與他只有數面之緣，我又何苦為難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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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游妓皆穠李，行歌盡落梅。金吾不禁夜，玉漏莫相催。

　　今夜鳳陽，花燈依然通明，道上仍有不少戴著狼公子面具的少男少女。

　　戴上面具的江湖，與慕容雪不動聲色的混入人群之中。

　　江湖在前，慕容雪隨後。

　　人來人往之下，同樣的面具，也無法擾亂慕容雪心目中江湖的與別不同。

　　她那雙早已溶化的眼珠，緊隨著自身的步伐，一直盯著江湖寬闊的背影。

　　奈何人如流水衝擊，慕容雪每走一步如同逆水行舟，被無數的人流碰撞其軀。

　　然而，水流再大也無法阻擋她的決心，反之使她更遇難而上。彷彿在告訴自己，只要我當下追上了他，也同樣能追到他的心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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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想而知，這是多麼感情用事的想法。

　　可笑是，當局者迷，忘掉自古多情空餘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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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慕容姑娘，到了。」

　　追上去了，同步也到達了。

　　「江某，先行告退。」

　　江湖拱手請示，轉身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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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這樣走了？你，當真沒話跟我說？你知道今夜是何時嗎？

　　一句祝福，一句保重，也毫不留下？

　　「慕容姑娘？」

　　江湖止步，不因有話要說，而是他發覺慕容雪正捉住了他的衣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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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能融化冰牆的是太陽，可以溫暖如春，也能酷熱無情。

　　只是被融化後的冰，剩下的是雪、是霜，或是雨？

　　本膚白如雪的慕容雪，此刻鼻頭添上一陣紅暈。低著首，捉緊江湖衣袖死死不放，也一言不發。

　　江湖轉身回來，長嘆了一口氣：「也許，現在的我在你心目中是無可取代。但能成就今天吾身，亦非可居功自傲。你能遇上今天的我，終歸功於一個不離不棄的人。」

　　說著，江湖把手放到慕容雪捉緊自己衣袖的手，輕輕拍在手背上：「能被你垂青是江某的榮幸，但恕江某並無此等福份。」

　　手捉緊了手，手被扯開衣袖，也被抽去最後的一絲奢求。

　　江湖沒再多說，這次真的就此轉身離去。

　　如此狠心，如斯絕情⋯⋯更是深藏溫柔。

　　他明明可以讓自己在慕容雪心中，留下一絲美好奢望，更可心猿意馬把她留在身邊。

　　可是，他什麼都沒有做。就這樣轉身離去，從此斬斷這份情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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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糊塗鬼啊糊塗鬼，你這般的壞心腸，叫我怎樣放下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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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要是別的女子，必然認為江湖不懂女兒心，便順著江湖的做法死心瞑目。

　　只是江湖忘了，當前的對方並非一般江湖女子，而是縱橫歡場多時的慕容雪。

　　要是江湖他會多說一句珍重，或別的煽情說話，反之更讓看透男兒本色的慕容雪從此死心瞑目。

　　偏偏他先是為誤闖蕭氏大宅的慕容雪脫困，後不讓她在眾人面前難以下台，再寧願背負鐵心之罪名拒絕對方。

　　這麼外表冷酷，內在暖心的男子，叫懂他的女子又如何輕易放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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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撕心裂肺的嚎哭，隨著慕容雪的跪下而發出。

　　當下這刻，人們都明瞭冰牆融化後的，不是雪霜雨水，而是少女錯戀的淚。

　　錐心泣血送到長街半空，反過來化為冰錐，經耳朵直插江湖心房。

　　可恨是⋯⋯哪怕心再酸、情再痛，腳下步伐亦不可留。

　　皆因，江湖知道自己一旦心軟，只會再給予這女子又一次的傷害。

　　更何況，他再痛的心中，還有另一個畢生最重要的人。

　　所以，他還是狠了心。

　　為了自己心中此人，他只能對她鐵下心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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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情場上，誰也不曾完美。

　　多於兩個人的情愛中，更是沒有所謂大情大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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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嘆曰：人生自是有情痴，此恨不關風與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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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續⋯）

下章久違的重逢

小樓一夜聽春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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