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川途上歸（古言） - 第五十五章　公道

　　晨澈獨坐在床邊，沒有點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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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日一事猶如夢魘，眼下獨處，那藏在內心深處的恐懼感如潮水襲來，他斟了杯涼水幾口灌下，依舊無法驅去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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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盯著微顫的手，掌心微暖，彷彿是誰留下的溫度，暖流直通向四肢百骸，一息間，那種種的難以啟齒，多年來的忍隱，好似都有了歸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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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晨澈驀地握拳，腦中浮現江靛欣故作鎮定的模樣，輕笑出聲：「你還真是……一點都沒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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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年賀蕊一家定居在南宙，晨澈拜她為師後，更是理所當然地被她捉了回家，住在四季岳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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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季岳長滿四季花，終年不敗，其花葉為夏蟲最愛的食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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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每逄蟬鳴之時，江靛欣都被嚇得哭聲連連，又因主食四季花長成的蟲子藥用功效極大，她父親每天都在收集藥材與哄騙女兒的兩邊反覆來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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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隨著江靛欣年歲漸長，得知被父親笑盈盈的安慰都只是騙局，徹底認清不可能搬走的事實後，換了目標掙扎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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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每天跟晨澈碎碎念，既要害怕，卻又要在他上山修練時扯著他的袖子，在半途嚇哭無數遍，堅持踉踉蹌蹌地跟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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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後來晨澈總會背著她上下山，用外袍將她整個人披住，只露出一雙光彩熠熠的杏眼精靈地眨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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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靛欣伏在他背上，小手揉著眼，聲音稚氣，硬要裝成小大人似的：「我陪你練功，你陪我下山，很公道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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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微微一怔，從沒想過獨自練功是件苦悶的事，這套說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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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恐怕是她自己一個在屋裡悶得要命，又不肯承認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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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姑娘心思彎彎繞繞的，還挺可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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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笑著回應：「是很公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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