冕行者 - 楚霸王

每個人都沉默不語，寂靜登時沉重了起來，沒人敢發出一點聲響，生怕造成任何舉手自願的誤會。

「嗯?都沒要自願嗎?」俊齊興致勃勃的說，視線在四個土色的表情上來回逡巡，「那就女士優先囉，湘雨小姐?」

湘雨渾身搖顫了一下，彷彿被電擊似的，齒間敲撞出咯咯的聲音，全身蜷縮了起來，像是一頭瑟縮在牆角抽泣的小貓。

「雖然她很可憐，可是這關係到我的小命哪!」陳仁偉猶豫著是否要英雄救美。

他還沒決定，一個聲音正義凜然的怒吼: 「別為難她!我來!」

陳仁偉霍地轉身，發現一個龐然宏胖的身影昂然聳立，雙腳定若山岳，眼神堅毅似鋼，那本來宛如笑臉彌勒的神色，現在卻蒸騰著一股濃烈刺目的男子氣概。

是李宗仁，一個拯救少女的英雄。

「你認真的?」陳仁偉愕然。

「放過那女孩，從我先開始吧!」李宗仁堅定的凝視著俊齊。

「謝謝你。」湘雨低聲說，頰間羞紅，眼睛不敢直視英姿煥發的李宗仁。

「不會，這是一個紳士該有的風度。」李宗仁笑得很紳士。

「真是感人哪，那我們就從宗仁先生開始囉，」俊齊似乎覺得很有趣，「那請宗仁先生站到門前。」

李宗仁深深吸一口氣，淡定的踱步到門前。

陳仁偉注意到李宗仁的腳趾不安地在皮鞋下磨蹭，這是李宗仁的招牌反應。

「胖子真的為了耍帥，連命都不要了，明明就怕得要死。」陳仁偉無語，但還是很擔心。

「不要死了阿!」他在李宗仁身後大叫。

「你先顧好你自己吧!」李宗仁故作勇猛的答道，頭都沒回一下。

「準備好了嗎?」俊齊懶洋洋地問，一手按在手術門上。

李宗仁又緩緩抽了口氣，才點點頭。

俊齊用力一推，手術門迅速敞開，一陣熾烈無匹的白光倏地從門內撲了出來，亮到陳仁偉暫時失去了視覺。伴隨而來的是一股狂猛強悍的吸力，力道強到幾乎把陳仁偉扯離沙發。

白光和吸力大概在房間暴走了五秒，終於停歇下來。

待陳仁偉視力恢復正常時，李宗仁已經消失在門前。

「好，李宗仁先生已經在裡面了，」俊齊滿意地說，並指著上面的警戒燈，現在燈是鮮黃色的，「這期間如果都沒發生意外，燈會一直是黃色的，直到他安全過關，燈會轉成綠燈，要是他轉成紅燈，代表他可能有生命危險了，如果燈熄了，就代表他……」說到這裡他就打住，言下之意十分明顯了。

「你的門也太兇殘了吧，我不能自己走進去嗎?」陳仁偉心有餘悸。

「那也沒辦法阿!門的機制就是這樣，」俊齊雙手一攤，「你們就將就一下吧。」

陳仁偉無奈的聳聳肩，盯著那大門上的透明窗口，裡面濃霧依舊騰湧，融是什麼都看不清楚，只覺得後方有像某種生物在蠢蠢欲動，隱隱在咆哮舞爪。

「別死了阿，胖子!」他心想。

* * * * *

李宗仁覺得自己有點魯莽。

不，應該是愚蠢，愚蠢到像是在自殺。

但是，對李宗仁來說，這非常值得。

「贏得美女的敬意和感激，簡直賺翻了啊!」李宗仁喜孜孜地想，但意識到現在身處一個完全陌生的空間，令他不禁緊張了起來。

四周霧氣氤氳的，令他無法判斷自己所在的位置。門已經消失了，也沒有類似入口出口的裝置，只有一團看不穿的灰霧，依稀遠處還有奇怪的嘶嘶聲，好像是某種爬蟲類發出的嘶叫，空氣還很濕冷。

「這個地方還真令人愉快阿。」他喃喃。

突然，他身旁的煙霧劇烈翻湧一陣，以他為中心旋轉了起來，越轉越急，好像他是颱風眼似的，霧的顏色也慢慢暗成夜黑，似乎在積蓄某種力量。霧氣轉了十來秒，停了下來，此時的顏色黑得發亮，就像脹滿了墨汁，危險的震動著。

毫無預警之下，白光猛然大熾，一下子將黑霧崩解成一粒粒細如芥子的塵埃。火焰般的亮光幾乎瞬間吞沒了李宗仁所在的空間，掃蕩任何純白之外的顏色。

「!」李宗仁的眼睛睜不開了，但即使闔上眼皮，前方仍是赤紅賁張，彷彿太陽就在幾公尺前。隨著白光強度不斷增強，李宗仁的皮膚漸漸感到乾燥脫水，如烙鐵般的熱氣蠻橫的摳挖著他的毛細孔，還長驅直入他的體腔，開始一場火燒藤甲兵的肆虐。

李宗仁驚駭的發現，除了肉體上的折磨以外，他腦中的邏輯、意識、甚至是名字都開始分崩離析。烘熱的白光正在截斷他和身體之間的連繫，他甚至能感受到他的DNA鏈結搖搖欲墜。李宗仁曉得一旦棄守，自己的存在便會被抹滅，一點皮屑都不會留下。

「慘了，我沒想到這那麼要命，」李宗仁辛苦的想，「看來我是撐不下去了。」

「啪!」他聽到某種東西斷裂的聲音，那個東西來自他體內深處。

「哀!」他苦笑，放任白光將自己淹沒。

* * * * *

門外。

氣氛沉重得令人窒息。

因為剛剛門簷上的警示燈，突然轉成了鮮紅色，還不停閃爍。

「我猜這不是好現象吧?」陳仁偉擔心的問。

「恩，情況不太樂觀，」俊齊嚴肅點點頭，「他一腳已經踏入死亡了。」

「那趕快救他阿!」陳仁偉惶急的叫道，「這沒有逃生門之類的東西嗎?」

俊齊遺憾地搖搖頭，轉頭看向門上的透明窗。

「能不能活著出來，全憑他的造化了。」

* * * * *

李宗仁覺得自己快蒸發了。

奇怪的是，他的意識還很清楚，而且手腳還能動，不像是死掉的樣子，令他很納悶。

他冒險把眼睛裂出一條小縫，發現白光已經暗下來了，變得較為柔和，而眼前幾公尺前，竟有個模糊的黑色人影。李宗仁嚇了一大跳，趕緊把眼睛閉上。

「既然都熬過來了，為何不看看自己的冕長怎樣呢?」一個老人的聲音笑道

李宗仁一凜，不禁睜開眼睛。

一個毛髮花白的男人正凝視著他，頭髮蜷曲成經典的蓬亂造型，唇上的鬍子正好遮住他的嘴巴，看不出他的表情，但他的眼神帶著笑意，散發出一股專屬於科學家的狂熱氣息，使他在白光中格外鮮明。

「你是……」李宗仁嘴巴張得好大，那個老人，不知道在物理課本上看過多少回了，如今他竟然活生生地出現在自己面前。

「來吧，進我的世界吧，李宗仁。」老人伸出一隻手，邀請著李宗仁。

* * * * *

那紅燈彷彿閃爍了一個世紀那麼久。

陳仁偉的心懸在喉嚨上，生怕燈一暗就宣判了他摯友的死刑。他現在很後悔，早知道他就先自願了，早一點進去，總比在這裡提心吊膽來的好。

「叮!」紅燈忽然轉回黃燈，然後變成了綠燈。

「幹的好啊!胖子!」陳仁偉揮拳大叫。

「看來我們第一位挑戰者成功了呢，大家是不是多了點信心?」俊齊嘉許的微笑。

三個新人的表情明顯給出了否定的答案。

「接下來，是哪位要先來呢?」俊齊說。

「我來吧。」陳仁偉嘆道，他已經受夠等待的感覺了。

* * * * *

控制室。

「那個李宗仁竟然過關了呢。」

晴語站在一片寬大的操作儀板後面，手指靈活的在上頭飛動。

「本來以為他是個膽小鬼，我去救他的時候孬的要命，沒想到還真有一點斤兩。」

含笙附和，她現在做的椅子前面有個控制機台，上頭有數十種顏色的按鈕，她選了一顆黃色的按下。

林伊真沉默不語，雙手負在身後，凝視著有整面牆般大的螢幕，螢幕的畫面被切成數個區塊，呈現不同位置的監視影像。

「喂，那個李宗仁從出口出來了沒?」含笙問道。

「恩，出來了，」她漫不經心的瞄了出口的影像，李宗仁被一股隱形力量從出口推了出來，在地上跌了個狗吃屎，「我是對他沒啥興趣。」

「喔?那學妹對哪個男人有興趣?」晴語冷笑。

「如果是他的話……」她沒有理會晴語的冷嘲熱諷，瞇起眼睛，入口的影像中，陳仁偉佇立在門前，儘管是監視畫面，仍能清楚感覺到他那狂傲的霸氣從螢幕悍然衝出，他的嘴角還揚起了一絲懶洋洋的泰然自若。

「我倒是好奇的很。」她若有所思。

* * * * *

相同的戲碼。

門開。

白光肆虐。

天旋地轉。

等陳仁偉可以看清楚時，他已經身處濃霧之中了。

「嘖。」陳仁偉環顧四周，打了個哆嗦。

「嘶。」煙霧微微翻騰，似乎要繞著他旋轉，但僅一圈就停頓下來了。

「?」陳仁偉莫名其妙看著灰霧緩緩消退，暴露出一個熟悉的場景。

黃沙滾滾，殺聲喧囂，馬蹄隆隆，旌旗蔽空，還有無數個黑色剪影在身旁呼嘯而過，橫來縱去，活像個血淋淋的戰場。

「這是?」陳仁偉一凜。

「歡迎再度回到我的世界，陳仁偉。」一個男性的聲音爽朗的說，那聲音久違到令他霍然回頭。

那重瞳男人就站在他面前，仍穿著華麗的赤金鎧甲以及那件紅披風，眼神中的不可一世比之前更加火爆。

「來吧，是時候了。」他笑笑，伸出那如蒲扇的大手。

* * * * *

控制室。

「開玩笑的吧?」晴語不可置信地盯著大螢幕。

「怎麼可能?」含笙失聲道，手指不停戳著一顆白色的鍵，彷彿它接觸不良似的。

「確定按下去了嗎?」林伊真臉色凝重。

「當然，我都按十幾次了，現在現形白浪應該處於開啟狀態才對!」含笙手足無措。

「那就是白光被那個冕吸收掉了?」林伊真托腮沉吟。

「被吸收掉?那種事辦的到嗎?」含笙訝然。

「當自主意識很強的冕，能力強到一定程度時，就會發生這種事，」晴語嚴肅的說，「它不喜歡被現形白浪控制，喜歡自由的和宿主接觸。」

「那表示我們就失去監控權了?」含笙放棄重新啟動裝置，朝監控螢幕擺了擺手，現在監視畫面全部黑屏，沒有任何訊號。

「答對了，那現在要怎麼辦?」晴語悶悶不樂的說。

「只能祈禱那個冕懂得分寸了。」林伊真無奈的嘆道。

* * * * *

陳仁偉後悔握住了重瞳男人的大手。

因為那個男人開始崩解，每一片皮膚和血肉都漸漸消散成沙塵。

「欸!你快要分解啦!」陳仁偉駭然的看著消失到只剩下上半身的重瞳男人。

「先管好你自己吧，試煉才剛要開始。」重瞳男人還在微笑，彷彿下半身消失很正常一樣。18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tZPKudQ1OS

「可是你斷成兩半了欸!」陳仁偉抗議。18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d1Pk2Rj6R8

他說完話的下一秒，男人的笑容就崩碎成背景上的一陣沙黃。

陳仁偉呆呆望著空無一物的手掌，腦中一片混亂。

背景突然開始劇烈的搖晃，沙地在他腳下龜裂，空中蔓生出像蜘蛛網般的縫痕，寬度還不斷擴大。

「該不會這裡要塌了吧?」陳仁偉覺得不妙。

然後他腳下破了一個大洞，他來不及驚呼，就跌進一片黑暗之中。18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uciGUEoT9o

* * * * *

陳仁偉覺得自己好像摔進了水裡。

但感覺不只是水，是一片汪洋。

記憶的汪洋。

回憶像水裡的氣泡，形成了，又破滅，一幕幕懾人心神的畫面在陳仁偉眼前閃過……

一個少年興奮地向一名中年歲數的男人叫道: 「書足以記名姓而已。劍一人敵，不足學，學萬人敵。」邊說邊甩著手上的兵法，中年男人讚許的對他笑。

畫面換了。

少年一身戎裝，跪在地上，抱著渾身是血的中年男人，流涕滿面。

四周一片狼藉，斷刀折矛散落一地，士兵橫屍遍野，儼然剛剛遭遇了一場慘敗。

「章邯!我要你付出代價!」少年仰天嘶吼，他血絲滿佈的瞳孔好像要噴出火來。

背景又變。

少年昂首走出軍帳，手中還提著一顆淌血的人頭。

少年舉起那顆淌血的人頭，像帳外的軍士宣布: 「宋義因通敵謀反，還企圖反抗，被本人當場格斃，現在兵權由我代任。」

軍士們一片譁然。

「有人有意見嗎?」少年冷冷地問。

軍士們頓時安靜，沒人敢有異議。

「很好，全軍支援鉅鹿!」

場景再換。

大江岸旁，少年英姿凜凜的指揮數十個軍士，把鍋盆用具一一毀去，還將乘來的船全部鑿沉。

「你們現在已經沒有退路了，只許勝利，不准失敗，」少年冷酷的說，「看你是要活活餓死，還是要和我打一場漂亮的勝仗?」

軍士肅然，全都露出必死的覺悟。

「踏著敵人的屍體，取得勝利吧!」少年揮劍吼道。

上萬軍士轟然戰吼，鬥志燒亮了寂靜的星空。

地點再異。

一個年輕稚幼的男孩穿著龍袍，戴著君王的服飾，端坐在龍椅上，一臉驚駭地聽手下報告情況。

「你說……宋義被項羽殺了?」男孩慌亂的問，「項羽還領兵在鉅鹿殲滅了二十萬秦軍?」

「陛下覺得不妥嗎?」一個沉穩寒酷的聲音說，聲音的主人接著踏進大殿，正是那名少年。他現在身上縈繞著一股狂瀾般的霸氣，眼神也銳利的令人生寒，整個人的氣息蛻變至另一個境界，更像陳仁偉認識的重瞳男人。

「不……朕覺得項將軍勇猛無雙，應當好好獎勵。」男孩強自鎮定，想要隱藏語中的不安。

「不，全托陛下的福。」少年恭敬的行禮，嘴角卻勾起一痕意味深長的微笑。

記憶破碎，再合聚。

「你覺得我要自行封王嗎?」

少年雙手負後，在一個書房踱步，有一個看起來像是謀士的老臣隨侍在旁。

少年已經不像少年了，反而有了與年齡不相稱的王者之氣，身上錦衣的華麗程度可比龍袍。

「自鉅鹿一役，您已為懷王立下赫赫戰功，只做一個魯公確實是怠慢您了。」老臣不慍不火的答道。

「聽你這麼說，我安心了不少，」少年咧口一笑，「那你認為我要用什麼封號?」

「您已經能左右時局，呼風喚雨，甚至未嘗一敗，如此通天之能，只有一字能形容。」老臣似乎早就準備好了答案。

「喔?」少年停下腳步，饒有興致的望向他。

「乃一個霸字。」

「霸?」

「霸者橫攔無亟處，傲視天下諸侯。」老臣說，眼睛發亮。

「所以你的結論是?」少年歪了歪頭。

「西楚霸王，微臣斗膽建議的封號。」

「西楚霸王?」少年喃喃覆述，然後露出一個滿意的笑容，「我喜歡這個名字。」

「您喜歡就好。」老臣低頭。

「西楚霸王阿……」少年著魔似的唸道，眼神變得有點瘋狂。

回憶水塘漾起漣漪，漫漶成一片無法名狀。

* * * * *

「?!」隨後的記憶如千軍萬馬呼嘯而來，陳仁偉驚恐地發現自己的腦海逐漸被侵蝕，他的回憶、思想、甚至是名字都一點一滴被剝離，整個人的存在正在瓦解。

「你在幹什麼?快住手!」陳仁偉又驚又怒。

「要完全取得我的力量，就必須學習接納我的人生，」重瞳男人的聲音從四面八方傳來，比先前更加低沉厚重，「想辦法取得平衡吧!抵抗的同時也要包容，否則你會被我的力量燒成灰燼。」

「燒成灰燼?」陳仁偉聽出了男人語中的警示意味，皮膚確實開始悶燒了起來，甚至冒出了些許白煙。

「可惡!」陳仁偉咒罵，但他突然想起俊齊的話。

「記得我是誰?了解它是誰?」他喃喃。

「抵抗的同時也要包容?」他沉吟著，試著要把這兩句話連結起來。

燠熱的魔爪已經深入骨髓，撕扯他敏感的神經，他咬牙撐住，死命維持住身上每個幾乎崩垮的分子。

突然陳仁偉靈光乍現，他明白了。

「來吧。」他露出洞悉天機的微笑，鬆弛了心神，不再抗拒。

記憶的巨滔鋪天蓋地而來。

赤鎧，紅袍，傳說崛起。

霸王，蓋世，力拔山兮。

巨劍，烏錐，所向披靡。

戰火，煙塵，漫天舞空。

絕望，重圍，四面楚歌。

英雄，美人，生離死別。

怨時，不予，烏江星隕。

多麼驚人的能量!

陳仁偉幾乎要被狂嘯的巨浪沖走，但他毫不卻步，展開雙臂，好像要擁抱整個世界。

「接受吧。」他說。

* * * * *

刺痛。

頭昏。

身如火炙。

陳仁偉眼前一片混沌，感覺自己被某種力量推的飛了起來，然後重重落在地板上。

陳仁偉痛苦的甩甩頭，張開了眼睛。

首先映入眼簾的是李宗仁那笑到快抽筋的臉孔。

「你成功了!」他大叫，雙手掐住陳仁偉的肩膀，興奮地搖晃，「我就知道你辦的到!」

「好啦!先放開我，胖子!」陳仁偉覺得骨頭快散了。

「新人陳仁偉，中國古代型的冕，西楚霸王項羽。」一個機械的女音說。

陳仁偉往聲源看去，發現那裏有一個像通風口一樣的洞，顯然他剛剛就是從那裏摔出來了的，而旁邊有一面高如人身的螢幕，上面顯示著一把寬刃巨劍，整把劍吞吐著火焰，散發出極強的能量。

「那是你冕的標記，」李宗仁注意到陳仁偉正看著螢幕，「跟你頭頂的標記一樣。」

陳仁偉一凜，抬頭一看，一個赤紅的發光標記正浮在他頭頂，明亮到十分刺眼，看不太清楚形狀，但依稀是螢幕上那把大劍的輪廓。

「越亮代表能量越強，我看告示看到的，」李宗仁說，「像我的就沒那麼亮。」

「喔，對了，那你的冕是啥?」陳仁偉很好奇。

「愛因斯坦。」李宗仁用崇敬的語氣說。

「愛因斯坦?是我知道的那個愛因斯坦嗎?」陳仁偉歪了歪頭。

「沒錯!就那個阿爾伯特·愛因斯坦，那個提出相對論的天才。」李宗仁興奮的說，臉都脹紅了，聲音也開始發抖，「你別怪我興奮過度，我真的是太開心了!你知道的……我是愛因斯坦的狂熱粉絲啊!」

「我當然知道。」陳仁偉苦笑，李宗仁大學的時候動不動就跟他大談相對論和光電效應，還有愛因斯坦種種科學上的功績，也不管陳仁偉聽不聽得懂。

「他……就站在我的面前，你懂嗎?我小時候的夢想成真了!」李宗激動的說，「我甚至碰的到他……」

「我懂我懂。」陳仁偉拍拍他的肩膀，順著他的肩膀看過去，房間的那頭有一扇橡木製的大門，門牌上印著「院長室」的字樣。

「喂，那該不會是……」陳仁偉安靜地說，指著那扇門。

「……是決定我們命運的地方。」李宗仁轉頭過去，嚴肅地把話接完。

陳仁偉感覺心中的項羽，微微顫動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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