潮文｜散文 - 最唔襯嘅鞋，最啱我人生

我由細到大，最記得嘅，就係我嗰對唔襯款式、唔襯尺碼嘅皮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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讀小學嗰陣，我間學校都算唔錯，校服光鮮亮麗，同學個個朝氣勃勃。而我就係嗰個着住一對似乎永遠穿窿嘅黑皮鞋嘅小薯。

一開始我唔係咁着嘅。小一嗰年，我阿媽有日話帶我去買皮鞋，我好興奮，諗住自己終於有新鞋啦！點知去到舖頭，發現佢竟然係去執人哋扔出嚟嘅舊鞋。

「子霖，唔好嫌，執番對好嘅，擦吓咪又得用！」佢眼神有啲唔好意思，但我冇怨。我只係揀咗兩隻最好嘅，返到屋企先發覺，原來兩隻鞋係唔同款嘅，仲一隻大一隻細，黐住一舊爛紙皮同濕曬嘅報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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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嗰日開始，我每日返學，都要忍受人哋古怪嘅眼光。

「子霖，你對鞋好前衛喎！係咪你阿媽特別訂製？」同學阿豪好似特登挑機咁講。

「係啊，你識乜嘢，呢啲叫時尚！」

但其實我心入面真係好難受，特別係落雨嗰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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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雨嗰陣，我細嗰隻鞋前面有個窿，雨水入咗去，我成日對腳浸住喺水入面，冰冰涼涼，行起路嚟仲發出吱吱嘅聲。

有一次老師見到我咁，走嚟問：「子霖，你對鞋濕晒啦，要唔要幫你換對拖鞋？」

我搖搖頭：「唔使啦老師，我對鞋識游水！」

班上同學即刻爆晒笑，但我見到老師個眼神有啲憐惜，我好唔鍾意人哋咁睇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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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咗小五嗰年，我對皮鞋已經爛到用麻繩縫補，好似啲雕塑咁。有日班主任突然宣佈學校要搞個創意大賽，要用生活用品做藝術品。

阿豪即刻大聲：「老師！子霖對鞋咪得囉！現成藝術品！」

班主任本來想鬧阿豪，但轉頭望吓我對鞋，竟然話：「子霖，不如你真係參加吓啦。」

我睇住我對爛鞋，苦笑：「老師，你玩嘢啫吓？」

但我竟然真係俾老師說服咗，將對鞋擺出黎做展覽，仲配上個標題：《唔襯款的逆境鞋履》。

結果出意料之外，我對鞋居然贏咗創意冠軍！我唔敢相信，但我更加唔敢相信嘅係，校長竟然頒獎嗰陣同我講：「子霖，你呢對鞋，令我諗返起細個嘅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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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六升中面試嗰日，我依然穿住嗰對爛鞋去面試。行入面試室，啲考官睇到我對鞋，都忍唔住笑咗一下。我深呼吸一下，望住佢哋講：「我嘅鞋唔襯，但我嘅夢想襯得啱啱好。我冇你哋咁多機會，但我啱啱夠分，100分。」

我估唔到，我竟然順利考上咗英華。

但升中第一日，我對鞋仲係焦點，因為我唔捨得換。有人問：「子霖，你升咗中學啦，都唔買新鞋咩？」我笑住講：「等我搵到更襯我嘅對鞋先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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嗰刻我有啲明白，每個人都有過難堪嘅時刻。就算鞋款唔襯，尺碼唔啱，但佢哋陪我走過咗最難嘅路。

我係子霖，我嘅鞋可能永遠都係爛嘅，但我嘅心，永遠都係完整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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