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綾劫 - （28）我就真不要你了

春燈初上，萬華燈市，長街綿延，彩絮如流。

凌修今日破天荒未在政殿留宴，而是在酉時初刻，準時踏入了那間無名茶坊。2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w9fAcBFbvZ

他不知那封信是怎麼傳來的。只是無名無署，卻偏偏用的是蘇宵最常用的粉箋，字跡也熟得不能再熟：「燈市之約，不見不散。」

蘇宵倚在窗邊，緋色衣袖垂落，露出半截雪白手腕。她今日未著宮裝，髮間只一支白玉簪，偏那對紅琉璃耳墜晃得驚心動魄——像兩簇不肯熄滅的火苗。 2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Uk4yXrV70M

凌修進門時，帶進一陣微涼的夜風。 2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SgAmiUOWrn

「太子殿下竟會赴約。」她指尖摩挲著青瓷茶盞，眼都不抬，「不怕是陷阱？」 2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gKE1MA9XMR

「若是你設的，」凌修拂袖落座，「孤甘願跳。」 2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VcOIQV85Jn

茶煙裊裊升起，隔在兩人之間。蘇宵忽然傾身，那雙含情目在燈下泛著琥珀色的光：「那夜你走後，我一直在想……」 2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6OBE7lkIL3

她的氣息拂過他領口的龍紋刺繡：「你是嫌我臟，還是——」 2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m9sYlLIvQO

「怕自己太乾淨？」 2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qMLdV1Aymm

凌修的指節驟然收緊。茶案發出細微的「咯吱」聲。 2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QLZz8Ehy3k

窗外突然爆開一簇煙花，照亮她眼底的挑釁。那一刻凌修忽然明白——這個女人邀他來，根本不是為了和解。 2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rr5yweO3ZP

是為了逼他亮出最後的底牌。 2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QoWrrrP9li

「蘇宵。」他聲音低得只有她能聽見，「你可知為何孤從不碰你？」 2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X7fQk4HW9c

她紅唇微勾：「因為無趣？」 2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HKdLWvL6bH

「因為你眼裡，」凌修突然伸手，指尖懸在她心口寸許，「從來沒有過溫度。」 2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8vpcHs0WeR

琉璃燈影晃動，蘇宵的睫毛顫了顫。 2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ka3Yme92u3

她沒想到他會這樣回答。更沒想到，當他說出「溫度」二字時，自己心尖竟真的泛起一絲陌生的灼熱。 2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kB5pJdJANW

「呵……」她別過臉去看街上的燈船，「太子殿下幾時也學會這些虛話了？」

凌修卻突然握住她搭在案上的手。

蘇宵一僵。

他的掌心很暖，帶著常年握劍的薄繭，不容抗拒地包裹住她微涼的指尖。這不是他們第一次肌膚相觸，卻是第一次——

誰都沒有立即抽離。

「虛話？」凌修低笑，「那現在，感覺到了嗎？」

他的拇指輕輕摩挲她的腕脈，那裡正跳得飛快。

蘇宵終於轉頭看他。煙火恰好在此刻綻放，映出他眉宇間罕見的柔和。這個總是陰鷙冷厲的太子，此刻眼裡竟藏著她從未見過的……

溫柔？

「你……」 2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vkPlr9k3aI

她剛要開口，樓下突然傳來戎朔的聲音：「太子妃，該回宮了。」 2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OppemOnRl1

旖旎的氣氛瞬間破碎。

蘇宵抽回手，凌修的眸光也重新冷了下來。兩人同時恢復那副針鋒相對的模樣，彷彿方才的溫存只是幻覺。

【昭陽殿】

床帳內燭影昏黃，將兩道交疊的身影投在紗幔上，像一幅水墨暈染的畫。

戎朔的胸膛緊貼著蘇宵的背脊，溫熱的呼吸拂過她耳後碎髮。他抱得很小心，像是怕捏碎一件易碎的瓷器，可手臂上的青筋卻暴露了克制的力道。

「太子妃……」他的唇幾乎貼在她耳廓上，「對戎朔乏了嗎？」

聲音悶在錦被裡，帶著幾分委屈的鼻音，像是被主人冷落多時的大型犬。

蘇宵沒有回頭，只是任由他抱著。她能感覺到身後人的心跳——又快又重，震得她脊背發麻。

「朔，」她忽然輕笑，「你覺得本宮動搖了？」

戎朔的呼吸一滯。

「我看到了……」，他的犬齒輕輕磨過她頸側細嫩的皮膚，不輕不重地留下一個淺印：「太子殿下碰妳的手……妳沒躲。」

蘇宵的睫毛顫了顫。

那日在茶樓，凌修掌心的溫度似乎還殘留在她手背上。她本該立即抽回的——就像對待東曜、魏辰那樣，像對待所有企圖靠近她的人那樣。

可她沒有。

「呵呵……」她突然翻身，紅唇幾乎貼上戎朔的喉結，「真是個醋桶。」

這聲笑又嬌又嗔，帶著她獨有的慵懶。戎朔的瞳孔驟然收縮，手臂下意識收緊，將她牢牢鎖在懷裡。

蘇宵能清晰地感受到他身體的變化——炙熱、緊繃、蓄勢待發。這個平日溫潤如玉的醫者，此刻呼吸粗重得像頭困獸。

「我不是不讓妳動搖……」戎朔突然埋首在她頸窩，聲音啞得不成樣子，「我只是想知道，妳會不會回來。」

這句話像把刀，猝不及防地捅進蘇宵心口。 2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cpWlJzDEux

她忽然想起那夜，自己高燒不退時，是這雙帶著藥香的手一遍遍為她換額帕；想起每次嘔血後，總有碗不冷不熱的藥恰到好處地遞到唇邊；想起無數個夢魘驚醒的深夜，帳外永遠有個守夜的身影…… 2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x4Kl0U0hRx

「我只是……」她閉上眼，額頭抵住戎朔的臂彎，「一時不慎。」

「不慎什麼？」

「不慎被那個無趣的人撫過手，」她輕聲呢喃，像在說給自己聽，「沒即時斷掉。」

戎朔突然低笑出聲。

他太了解這個口是心非的女人了。她說「斷掉」，指尖卻悄悄纏上了他的衣帶；說「下次記得」，身子卻往他懷裡蹭得更深。

「那現在……」他忽然握住她的手腕，引領她的指尖撫上自己心口，「要斷嗎？」

掌心下的心跳震如擂鼓。

蘇宵睜眼，對上那雙盛滿星子的眼眸——沒有算計，沒有權謀，只有赤誠到令人心顫的愛意。

「傻子。」

她突然仰頭，吻住他的唇。

這個吻又急又兇，像是要把所有未盡之言都碾碎在唇齒間。戎朔愣了一瞬，隨即反客為主，將她壓進錦被深處。

糾纏間，蘇宵的玉簪不知何時滑落，長髮如瀑鋪了滿床。

「戎朔……」她喘息著喚他名字。

「嗯？」

「下次再問這種蠢問題……」她狠狠咬上他肩膀，「我就真不要你了。」

戎朔吃痛，卻笑得眉眼生花。

他知道，這是她獨有的——

撒嬌方式。2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jIWkqczIH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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