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憶禁區》-短篇 - 6-6：靜默之後

事故之後，江凝變得極為安靜。

她不再談起別人的回憶，也不再提起自己的名字。

院方安排她接受進一步觀察，但林昊知道，對江凝而言，最深的症狀不是失控，而是她終於明白——自己「記得太多」是種病。

他並未阻止，也沒再追問。

有些問題，連當事人都不再渴望回答時，答案也就失去了意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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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幾日，林昊沉默了許多。

他不再主動打開話題，只做必要的工作與巡視。他開始避開鏡子與反射物，不想再確認自己是不是「還是自己」。

但他很快發現——

在他每次回到那片靜坐區、圖書角、甚至醫務室門前時，總有一位老人出現在他即將離開的地方。

不語、不笑、不打擾，手中常握著一本書，封面泛黃，頁緣整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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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傍晚，他在窗邊收拾報表，一抬頭，對上那人的眼睛。

四目交會不過一瞬，那老人微微點頭，像是在說：「我一直在。」

林昊沒有點頭回應，只低下頭繼續整理紙張。

但他心中忽然閃過一個陌生的念頭：

「他在我最疲倦、最失焦、最想忘記一切的時候出現——就像是在等我說：我不想再記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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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記起另一位護工曾說過：

「老賀啊？他不怎麼說話，但每次有什麼大事後，他都會出來散個步。真怪，像是知道我們需要什麼安靜似的。」

林昊那一刻第一次將「老賀」與「遺忘」兩字聯繫在一起。

也許，那不是巧合。

也許，從好幾章以前——他就一直站在故事的邊緣，只等你不再想承受記憶的時候，才會讓你輕輕鬆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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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昊合上報表，走向走廊盡頭。

陽光斜照的方向，賀老正坐在椅上，背影與光線交融。

那是一種靜默到極致的穩定感，像一張椅子，像一塊石，像是某種等你遺忘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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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份遺失者〉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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