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憶禁區》-短篇 - 6-4：你的記憶太像我了

事故之後的幾日，江凝被安排在活動量受限的觀察區，依舊沒有激烈的情緒，甚至比以往更溫順。

她對所有事都彬彬有禮，甚至主動配合院方的問話。

她唯一不配合的，是承認那晚「闖入」他人房間。

「我只是回房而已。」她語氣平靜得不像是自辯，「那是我們以前的房間，他喜歡把窗簾留一小縫，說這樣早上才不會睡過頭。」

林昊站在一旁，握緊了拳。

他知道，那不是她的記憶。但她記得的方式，像是走過那個清晨千百次。

—

接下來的幾天，林昊開始出現一連串異常：

他夢見一段溺水的場景，清楚感受到嗆水的壓力與掙扎——但他根本不會游泳，從小也沒下過深水池。

他在清點藥物時，忽然對某種罕見抗焦慮藥劑的使用量感到「熟悉」，彷彿曾經為某人精準調整過劑量——但那明明是兩年前的醫療紀錄，不可能與他有關。

最讓他震驚的，是在打掃倉庫時，他撿到一枚掉落的髮夾，竟在腦中浮現畫面：

一名女孩坐在窗邊綁頭髮，對他笑著說：「我長大以後要開一家照相館，你要來幫我拍照。」

他不認識那女孩。但那一瞬間，他確信自己說過「我會」。

—

他將這些異常記下，但沒對任何人提起。

直到某天江凝再次開口：

「你今天看起來有點累。」

林昊只輕聲回：「最近睡不好。」

她點點頭，忽然說：

「你是不是夢到自己從三樓掉下來？我也夢過好幾次。我記得那樓梯，有點滑，有個花瓶擋在轉角。」

林昊倏地抬頭，看著她。

「那不是我的夢。」

江凝眼神淡然：「那是我記得的。但也許你也做過。因為……你的記憶太像我了。」

—

林昊退後一步。

這句話像是針，穿透了他一直小心維護的邊界——那些記得的東西，真的都屬於他嗎？

他從來以為自己只是「傾聽者」，但此刻，他懷疑自己早已在不知不覺中成為了載體。

—

當晚，他打開自己的筆記本，翻閱過往記下的每段老人言語與情緒。

他忽然無法確定，裡面哪些是他聽見的，哪些是他「代為記住的」，又有哪些是——他曾經相信自己經歷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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