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班後才是人生》 - 第八章｜過勞偽裝術

──你笑得越大聲，就越沒人在意你累了

「欸，以晴，妳今天看起來氣色不錯耶。是不是偷偷跑去做臉了？」

「還是妳談戀愛了？最近氣場整個不一樣欸～」

週一早上九點零五分，同事一開口就是幾句半真半假的調侃。11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icAniWZimK

我照例笑笑搖頭：「沒有啦，可能是我終於有睡飽。」

但只有我知道，週末的那場出版社會議跟Artur面對面的討論，讓我整個人重新充了電。

雖然我們聊的大部分還是故事框架、角色走向，甚至還列出三種不同的結局方向，但那種「被理解」的感覺，比任何面膜或按摩來得更有療癒效果。

—

只是療癒不等於重生。

我的疲憊只是暫時凍結，並沒有被消除。

打開信箱，Barry的信件照樣在最上方閃爍：

Barry Yang：週五會議新增三組案例對照分析，麻煩以晴統整成簡報第12～15頁，週三前完成。

我一邊開啟簡報模板，一邊壓下胸口的那股倦意。昨天才剛說好晚上不碰工作，今天就又默默收下加班作業。

我心裡想說：「這樣的日子，還要多久？」

但嘴巴還是回了：「收到，我來處理。」

—

午休時，我獨自坐在公司陽台吃便當。微風吹起我額前的碎髮，太陽有些刺眼，我卻覺得舒服。

滑開手機，點進我與Artur共筆的文件，他剛好更新了一段文字：

「她站在人群中笑得燦爛，講話條理分明，回信迅速。11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4eDX0ZXZs9
所有人都覺得她是團隊最穩的人。11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zy08YF3jLP
但沒人知道，她每天回家第一件事，就是先對著鏡子確認自己還活著。」

我停頓了一會，慢慢地打下回應：

「我最常做的，是在鏡子前練習『沒事的笑容』，笑到連自己都快信了。」

他回：

「過勞最大的偽裝，不是黑眼圈，而是完美的反應速度。」

我盯著這句話，突然鼻子一酸。

—

下班前一小時，Barry忽然在群組裡標註我：

Barry Yang：以晴，妳能幫我這週四主持那場內部品牌座談嗎？本來是我要上，但臨時有外部簡報安排。

我心裡一沉。

我知道那場座談是整合部對外說明會，通常不會交給中階主管，這是明顯的「臨時丟包」。

我回得很快：「了解，我準備簡報內容後再給你review。」

Barry秒回：「Good. 我相信妳。」

我盯著這句話，只覺得諷刺。

你相信的不是我，而是我不會拒絕、不會出錯、不會讓你尷尬。

你相信的，是我連累也會撐下去。

—

晚上，我回到租屋處，全身像被抽空。我沒有立刻打開筆電，而是先洗了個熱水澡，泡了一杯菊花茶。

茶的熱氣緩緩升起，我終於能慢慢呼吸。

我打開Artur的訊息。

Artur：11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pSqGYG1rIW
「今天過得怎麼樣？」

我回：11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Yt2xZTujxS
「我被安排主持週四的座談。臨時決定，但已經沒力氣生氣。」

他回：11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0FqjPjsYbp
「要不要在座談上，偷偷加入我們小說的一段？」

我愣了一下。

「妳說真的嗎？」

「為什麼不？這是妳的故事。哪怕只是用一段開場白，也能種下一顆種子。」

我沉默了很久，打下一句話：

「那你幫我寫開場白。」

—

隔天清晨，我收到一封來自Artur的私信標題叫：

《開場白：妳有多久沒說過真心話？》

「我曾經在會議裡說過無數句話，卻從來沒有說過真正的心情。11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vJ4T5SZXvs
直到有一天，我在鏡子前問自己：你今天說的那句『我沒事』，是真的嗎？11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BkZiyl3rKP
如果你也曾這樣問過自己，那我們，其實一樣。」

我讀著這段文字，心口一陣酥軟。

然後，我複製了它，貼進了我的座談簡報首頁備註欄。

我不知道到時候會不會真的念出來，但我知道——這一次，我想嘗試。

—11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2k7j2jQ6W2
週四下午，座談會前十五分鐘，我站在品牌簡報牆前，手心濕得快握不住簡報稿。

觀眾席後方，一個熟悉的身影悄悄走進現場。

他穿著簡單的襯衫，站在最後一排，對我舉了個小小的手勢。

是Artur。

我吸了一口氣，點開簡報第一頁，滑動滑鼠。

麥克風開啟。

「大家好，我是蘇以晴。今天，我想從一句話開始——你有多久，沒有說過真心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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