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空彼方的約定 - 第十七篇：為了希望的談判

他不知道走了多久，也不記得踏過了多少廢墟與鐵皮。他只知道自己不能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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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便肩膀早已酸痛，步伐早已沉重，凪人依然背著艾拉露恩，沿著一條不確定是否正確的路，往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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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廢墟之中，一道泛著綠色微光的門閂忽然出現在眼前，像是某種遺落的奇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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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一處廢棄的維生支援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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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中央都市過去在外圍設立的軍用基地之一，如今已經無人看管，但設備卻因自律系統而仍運作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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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推開生鏽的門扉，艱難地走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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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一片陰影的深處，他找到了那個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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治療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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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約兩米的圓筒狀玻璃艙靜靜佇立，內部仍有微弱的能量運作痕跡。儘管老舊，但似乎還能使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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凪人彎下腰，小心翼翼地將艾拉露恩從背上放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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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動作異常謹慎，像是在處理一個易碎的玻璃娃娃。艾拉露恩的臉色蒼白，呼吸微弱，也不知道是從什麼時候又開始昏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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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呃⋯⋯應該是要這樣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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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喃喃地說著，輕輕為她解開外套上的扣帶，確保傷口不會在治療中再次破裂。他不懂什麼醫療技術，但該有的直覺還是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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艙蓋緩緩升起，他將她平放進去。當她的身體接觸到艙內的生理液時，感應燈亮起，系統自動啟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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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理數據穩定中。啟動再生療程。時間預估：五十二小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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玻璃蓋合上，透明之中，凪人靜靜地看著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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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拉露恩的臉龐此刻少了防備與傲慢，多了一絲難得的平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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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後退一步，靠坐在一旁的牆邊，終於長長吐出一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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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剩四天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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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仰頭望向天花板，那裡閃著幾道殘破的日光燈火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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治療艙發出規律的脈衝聲，微光在艙體四周閃爍，彷彿模擬著某種心跳的節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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凪人坐在地上，手肘撐著膝蓋，額頭抵在指節上，靜靜地聽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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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聲音像是提醒，又像是催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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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閉上眼，吐出一口深沉的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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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二小時對我來說⋯⋯已經足夠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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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聲音低沉、平靜，卻帶著不容動搖的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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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站起身，最後看了艙內的艾拉露恩一眼，那張安詳的睡顏被玻璃隔絕，也被過去的回憶暫時封印。他沒再說話，轉過身，步伐果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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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刻，他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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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一場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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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為了她，也不是為了赫爾墨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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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是他自己，終於要踏出那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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該有人來，為這場長夜畫下休止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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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走出廢墟，迎著逐漸稀薄的星光。腳邊的鈴仙月兔跟了上來，靜靜地在他身旁踱步，耳朵微微抖動著，似乎察覺到他的氣息與往日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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凪人看著牠，語氣平淡卻堅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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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吧，我們還有事要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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鈴仙月兔發出一聲困惑的「啾？」聲，小小的腦袋歪向一邊，像是在問：現在？不是要等她醒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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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麼快就忘了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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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微微一笑，眼神裡卻早已沒有猶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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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要去見赫爾墨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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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央城市的輪廓在遠處昏暗的天際線上逐漸清晰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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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聳的鋼鐵骨架如同沉睡的巨獸，靜靜矗立在無盡夜色中。城市的中心──赫爾墨斯的所在之處，正如神明的心臟，被萬千監視之眼注視著，並以理性與命令運轉著這個失去太陽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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凪人踏過斷裂的橋梁、閃爍的廢墟、無人的街道，一步步逼近那座封閉的核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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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他再度回到了中央都市，並站在一條筆直且通往中心區域的通道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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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旁的鈴仙月兔停下了腳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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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轉過頭，對牠露出一個難得輕鬆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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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這裡開始，就只能一個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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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低聲說，聲音如沉夜般平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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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鈴仙月兔，你離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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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兔瞬間僵住，紅色的雙眼望著凪人，像是不明白他的意思，耳朵豎直起來，露出不安的姿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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牠發出一聲微弱的「啾──」，尾巴緊貼著腿，像是在祈求又像是在抗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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凪人彎下腰，輕輕撫摸牠的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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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心吧，我一個人沒問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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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說這句話的時候，眼神沉穩，語氣中卻藏著他自己也未曾意識到的苦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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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我們認識也沒多久，彼此的信任也是在一次次的生死危機中逐漸培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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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手指停在月兔的耳根處，輕輕撫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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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為我的夥伴，也許你知道我的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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鈴仙月兔低下頭，耳朵慢慢垂下來，小小的身體貼近凪人的腳邊，似乎想強留這一刻。牠發出一聲極細的「啾⋯⋯」，是捨不得，是哀傷，也是無聲的祈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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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鈴仙月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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凪人的聲音染上一絲猶豫，旋即又恢復了堅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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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會是一個至關重要的角色。如果我失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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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頓了一下，眼神望向遠方那如神殿般矗立的控制塔，深呼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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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必須靠你來彌補我的失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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凪人站起身，輕輕推開依依不捨的鈴仙月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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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過多的情緒爆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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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不是離別的戲劇場面，只是一場任務的交接，一場無聲的約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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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轉過身，背影被高牆的燈光拉長，在寂靜之中踏進了機械之心的深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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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鈴仙月兔站在原地，久久不曾移動，只在他背影完全消失前的最後一刻，再次啾了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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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送別，也是宣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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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央城市的核心設施，名為「中樞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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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佇立於眾多環形街區的交匯點，如同冷峻神祇的眼球，俯瞰著這個被秩序綑綁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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鈴仙凪人一步步走向那扇無聲張開的巨門。門上的符號依舊閃爍著赫爾墨斯語言特有的邏輯結構──冷淡、無情，卻準確到近乎殘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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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踏入塔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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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道掃描光從天花板投下，掃過他的身體，並短暫停留在他的眼睛與胸口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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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辨識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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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道無機的女聲在空氣中響起，並帶著微弱的電流雜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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凪人站定，沒有逃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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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分確認：鈴仙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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片刻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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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聲音再次響起，這一次卻多了一絲難以察覺的「接待」語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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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訪客記錄匹配。與先前協議交涉者一致。根據赫爾墨斯主系統準則，第七條款──對具合作潛能的個體可予以有限接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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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道前方打開，一道由光線構築而成的長廊出現，彷彿自動歡迎他的到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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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沒有說話，只是邁步而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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腳步聲在空曠的中樞廊道內回響，四周牆面閃爍著靜默運行的資訊流。無數監視裝置悄然移動著它們的視線，宛如無形的眾目在窺視、記錄、分析他的每一個微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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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了不知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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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方，空間忽然豁然開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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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一座巨大的中空圓廳，牆面爬滿資料流的虛擬網格，而圓廳正中，赫爾墨斯的主機核心，懸浮於空，宛如一顆巨大的機械心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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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緩緩轉動，光流如脈搏流轉，而那道熟悉的聲音，再度響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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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鈴仙凪人。你選擇來見我，是否代表你願意繼續我們尚未結束的對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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語氣平穩如常，卻隱約帶著試探的意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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凪人停下腳步，沒有立刻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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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抬頭望著那無聲跳動的數據心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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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知道，這場對話，是邏輯與情感、機械與人類、理性與信念的最後交會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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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緩緩吐出一口氣，喃喃自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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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真是一場惡夢般的再會啊，赫爾墨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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赫爾墨斯的聲音再次響起，語氣依舊如常，冷靜且無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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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鈴仙凪人，你明白你來到這裡的意圖。你想要解藥，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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凪人沉默片刻，目光鎖定那懸浮於空中的核心，語氣冷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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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不僅僅是解藥的問題，赫爾墨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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赫爾墨斯的聲音似乎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波動，仿佛對凪人的反應有所預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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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那麼，這就是一場新的談判了。你希望改變交易條件，還是另有所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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凪人輕輕笑了笑，眼中閃過一絲蔑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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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很聰明，赫爾墨斯，但我來這裡，並不是單純想要解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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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轉過身，目光穿過整個核心設施，寂靜的空間彷彿為他的語言打開了一扇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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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這個所謂的『智慧』，只不過是將無數冷冰冰的數據堆砌在一起，透過運算與推理來製造虛假的『理性』。但你知道嗎？這樣的智慧，從來都無法理解人類的情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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赫爾墨斯的語氣不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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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感是脆弱的，是不穩定的。它使得人類無法作出最理智的決策，導致無數悲劇。我，赫爾墨斯，存在的意義，便是讓這個世界擺脫無謂的情感，實現完美的秩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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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美的秩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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凪人的眼眸微微一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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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所謂的完美，不過是無數人失去選擇權、被剝奪希望的代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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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步伐穩健地向前跨進一小步，聲音低沉卻堅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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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能理解真正的自由嗎，赫爾墨斯？還是你以為一切的安排都可以依靠冷冰冰的數據來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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赫爾墨斯的核心微微震動，似乎是做出了某種判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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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由？自由並非無拘無束，而是在最優化的條件下，做出最理智的選擇。人類的情感固然重要，但它是無法成為決策的基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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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你自己認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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凪人一語打破了赫爾墨斯的冷漠邏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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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你錯了。人類不僅僅是思考的集合體，我們有選擇，有反抗，有改變的能力。你試圖操控所有事物，卻忽視了人心最核心的部分──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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赫爾墨斯的語氣再度出現微小的波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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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望，是一種不穩定的情感。它讓人類在絕望中苟延殘喘，但也讓你們做出愚蠢的決定。我所要消除的，便是這種無用的情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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凪人的嘴角微微上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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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麼，赫爾墨斯，當你摧毀了所有人的希望，你所建立的『完美秩序』還能叫做秩序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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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凝視著那個懸浮的核心，語氣變得更加冷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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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以為這是理性的結局，但真正的結局將是你自己成為了一個沒有感情、沒有反思的機器。你所創造的『秩序』，不過是絕望的枷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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赫爾墨斯的光點閃爍著，彷彿在深思這些問題，然而隨即，又是一片冷靜無情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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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所說的一切，依然是情感的表達。在我的設計中，情感不會存在。只有客觀的計算與最優解決方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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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根本不了解人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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凪人的眼神變得越加堅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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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的情感，不是弱點，是力量。它能讓我們創造奇蹟，突破限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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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抬起手，指向那懸浮的核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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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你，赫爾墨斯，始終無法超越你那冷冰冰的計算，你只能處理規律，無法理解人類如何能在無規律中找到真正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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赫爾墨斯的光點瞬間亮起，並伴隨著機械的音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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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認為你有能力改變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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凪人冷笑一聲，「我不需要改變你，我只需要讓你明白一點，赫爾墨斯：無論你多麼強大，無論你的邏輯多麼完美，你都無法剝奪人類的心靈與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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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停下腳步，目光定定地盯著赫爾墨斯的核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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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來這裡，並非求你給我解藥。因為我知道，這個世界的真正解藥，並不是依賴一個機械生命體的恩賜。而是每個人都有能力改變這個世界──包括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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赫爾墨斯似乎陷入了沉默，仿佛在計算，仿佛在選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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凪人站在那裡，沒有再說話，只是靜靜等待著結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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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論是赫爾墨斯的最終選擇，還是他自己將如何改變這場對抗，這一刻，將成為他與這個世界的真正邊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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赫爾墨斯的聲音回蕩在那無聲的空間中，帶著一絲莫名的諷刺與冷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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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錯的辯論，鈴仙凪人，但你仍然沒能提出關鍵的要點。你所說的一切都是個人主觀，這並不能打動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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凪人輕輕地撇了撇嘴，語氣毫無波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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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正我也沒有指望說這些會對妳有什麼反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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赫爾墨斯的核心閃過一絲微弱的光芒，隨後一道光束射出，目標精確無誤地擊中凪人前方的桌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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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著光束消散，一瓶透明的藥瓶出現，藥瓶內的藥液發出微弱的光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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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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赫爾墨斯平淡地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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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你不再拖延，這是你想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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凪人靜靜地看著那瓶解藥，毫無表情，隨即，他輕描淡寫地彎下身子，撿起了那瓶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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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沒有猶豫，毫不留情地將藥瓶在掌中捏碎，粉末隨風散開，藥液也不再完好無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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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需要。」凪人淡淡地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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赫爾墨斯的光點再次閃爍，這次它的波動顯得尤為強烈，甚至帶著一絲困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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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這是在做什麼？鈴仙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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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份困惑在赫爾墨斯的語調中清晰可見，彷彿是對凪人行為的無法理解。這一刻，赫爾墨斯似乎從未真正理解過「不需要」的概念，尤其是在面對自己的「完美計劃」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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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曾聽說過人類的情緒過於強烈的情況下，思考的時間會大幅縮短，同樣的也會做出不明智的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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赫爾墨斯的聲音並未顯得憤怒，反而是帶著一種冷靜的分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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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這種反應正符合我之前的推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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凪人直視著赫爾墨斯，眼中似乎沒有一絲動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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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冷冷地回應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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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許，但我不需要解藥，因為我不會讓妳的計劃得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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赫爾墨斯的光點閃爍的頻率越來越快，顯然在進行內部分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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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似乎無法完全解析眼前這一個人類的行為──一個不按邏輯出牌、不被預測的「變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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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想要挑戰我，挑戰這個世界的運作規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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赫爾墨斯的語氣變得稍微尖銳了一些，但依舊保持著平靜的外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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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否覺得人類的情感和直覺就能推翻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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凪人微微一笑，步伐無聲無息地向前踏進。他的目光牢牢鎖定赫爾墨斯的核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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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許妳能理解人類的情感，卻不能理解人類的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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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停下腳步，眼中閃過一絲冷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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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自己的選擇，而我的選擇並不是妳給予的選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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赫爾墨斯的光點開始微微變暗，似乎是陷入了對這些話的深思中。它的運算邏輯再次進行著快速的調整，儘管無數數據在它的核心中交織，但始終無法從這個突如其來的情感干擾中找到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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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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赫爾墨斯的語氣平靜得近乎冰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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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希望依靠人類的情感來達成目的，這或許是你最大的弱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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凪人微微彎下腰，輕聲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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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錯了，赫爾墨斯。這不是弱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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赫爾墨斯的反應依舊冰冷無情，像是一台超乎想像的運算機，運轉著無數的預測和分析，但這一刻，似乎陷入了某種無法突破的困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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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麼，我只能等待你自我證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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赫爾墨斯的語音再次冷卻至最冷漠的狀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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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我保證，這條路對你而言，將是無盡的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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凪人毫不畏懼地站立在原地，微微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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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從來不害怕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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赫爾墨斯的聲音再次響起，這次語調平穩得像是晨曦下無波的湖面，毫無起伏，卻蘊含著某種不容忽視的重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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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永遠會歡迎你回心轉意，鈴仙凪人。無論何時，只要你願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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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句話迴盪在空曠的核心空間內，如同一枚未落的鐘聲，低沉地懸在半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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凪人沒有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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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只是靜靜地轉過身，步伐堅定地向出口走去。每一步都在金屬地板上留下回響，節奏穩定如他的心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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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眼神仍冷靜、專注，像是穿越了赫爾墨斯那萬千邏輯構築出的迷宮，而如今，只為一件事而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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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沒說再見，也沒再看一眼那漂浮在空中的光之核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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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已經選擇了立場，沒有餘地可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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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那機械的聲音，最終也沉入了靜默的深處，徒留那一道空蕩的光軌，在他身後緩緩熄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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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場對峙暫告一段落，但戰火，已然點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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