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在現實的重壓之下,16歲的媠語早已無處可逃。被期待吞噬的日常,讓她只能在藥片堆中尋找一絲喘息的空間。夢境成為她唯一的避風港,那裡有溫柔的家人、有笑容的教室、有她渴望的「正常生活」。但現實與夢境的界線越來越模糊,當她的身體逐漸無法承受現實的沉重,她開始懷疑——究竟,哪邊才是真正的活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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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叫媠語,今年十六歲,高二,是老師眼中「乖巧懂事的好學生」,是成績單上那串閃亮的名字。可是,我從來都不快樂。
每天放學回到家,飯桌上總是堆著父母準備好的補習資料和模擬卷。他們不問我過得好不好,也不關心我是不是笑得勉強,他們只會問:「這次怎麼不是第一?」
我明明已經很努力了。我考進年級前五,我拼了命在夜裡背書到哭,但他們總能找到「不夠完美」的地方來責備我。有時候我覺得,如果我只是個成績普通的孩子,也許反而能得到更多的擁抱與肯定吧。
學校也不是什麼避風港。我努力壓抑情緒,融入同學中,但不知從哪一天起,他們開始排擠我。他們在我的椅子上塗膠水,把我的鞋藏起來,在我經過時低聲嘲笑:「她就只會讀書吧。」
我沒有地方可以逃。我的房間是壓力的囚籠,學校是孤獨的戰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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某天晚上,我在便利商店的藥架上看到一排排的助眠藥。那天我已經三夜沒合眼了,腦袋昏沉,身體像水一樣輕,我什麼都顧不了,就把它們全買了下來。
那晚,我第一次進入了那個「夢」──
夢裡的我住在一間乾淨的房子裡,陽光從窗簾的縫隙照進來,媽媽對我說:「早安,零,早餐放桌上了喔。」她的聲音好溫柔,像我從來沒聽過的語調。
我走進學校,同學們朝我揮手,老師拍拍我的肩膀說:「最近辛苦了,有沒有好好休息?」那是一個完全不同的世界,一個我應得卻從未擁有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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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從那晚開始,我每一天都期待著夜晚。我白天不再專心上課,回家也不再寫作業,只是一邊敷衍家人,一邊等待那一刻的到來。我的抽屜裡堆滿了不同品牌的助眠藥,我試過各種劑量與搭配,為的是能更快進入那個完美的夢中世界。
在夢裡,我是被愛的,被看見的。我可以笑,可以鬧,可以犯錯,卻仍然被擁抱。
而現實裡的我,越來越疲憊。我的臉色變得慘白,眼神空洞,我的世界只剩夜晚與白色的藥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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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次,我在夢裡摔倒了,媽媽急得抱著我問:「你沒事吧?我們去醫院。」我竟然哭了,在夢裡哭得像個孩子,因為我從來沒在現實中體會過這樣的關心。
我想永遠留在那裡。
於是我吃更多藥,更快地睡著,更長地待在夢裡。夢境越來越真實,甚至開始有了「時間」。我可以記得昨天在夢裡做過什麼,今天繼續延續。
我開始分不清哪裡才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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某一天,我終於在夢裡過上了完整的一天。我和朋友去看電影,和媽媽在廚房裡做菜,老師對我說:「謝謝你一直這麼努力。」那是我人生中最快樂的一天。
但就在我打算入睡時,夢沒有再來。我閉上眼、睜開,還是躺在那個熟悉的陰暗房間,天花板上有一處髒污裂痕,我看了好久好久。
我開始痛哭。
我打開抽屜,空的藥瓶躺滿整個角落。我打開燈,看著鏡子裡的自己,蒼白、憔悴、陌生。
「我已經……沒辦法了。」我輕聲說。
那天,我把自己關在房間整整兩天,誰都不想見。手機亮起,是母親傳來的訊息:「你數學退步了,這週補習加兩堂。」我沒有回應,只是緩緩關掉螢幕。
我曾經相信,只要再睡一次,就能回到那裡。但那個夢已經關門了,我再也找不到入口。
我活在現實,卻早已死在現實。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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