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是想知道愛是什麼？》 - 《透明少女的教室》

“真的好累啊…”、“不管怎麼努力都沒用的吧？”

“我已經放棄了！所以說不要再管我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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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透明少女的教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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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叫零，是個十六歲的優等生。

從國小開始，我的成績就一直是年級前幾名。考試一結束，我就得馬上對答案、算分數、檢討錯誤，不是為了自己，而是因為回家後，爸媽會站在門口問我：「考幾分？」如果我答不出來，就會被罵得狗血淋頭。他們從不問我今天累不累、開不開心，只會說：「別讓別人追上你。」

我早就習慣在家裡壓力重得快喘不過氣。吃飯的時候，電視聲音不能太大，因為會吵到他們查考題；睡覺前也得先把隔天的筆記準備好，因為媽媽會在早上幫我抽背。爸爸常常罵我：「怎麼一點進步都沒有？」而我明明這次已經比上次多考了三分。

我以為學校能輕鬆些，結果也不是。

因為成績太好，同學疏遠我。有次我在黑板上解題，下課時就看到書包被丟進水桶。老師對我另眼看待，總把我當作全班的標竿：「你們要像零一樣認真！」但這些話只讓我更孤立。

就在這樣壓抑的生活裡，我認識了露。

她和我同校、同年級，但她完全不是我這種人。她是老師眼中的頭痛人物，成績總是吊車尾，制服老是沒穿整齊，頭髮染得淺棕，在走廊上笑得像世界沒煩惱。

我本來以為她那樣的人應該會一無所有，結果她總是有人陪。走到哪裡都有朋友打招呼，她在教室裡畫畫、講話、做白日夢，沒有人笑她，反而覺得她可愛。

我開始忌妒她。

不是因為她快樂，而是因為她有選擇快樂的自由。我不能。

我連一秒鐘的喘息都得偷偷藏起來，不能被父母發現，也不能被老師知道。放學後，我總是提早回家補習，而她卻能和朋友一起去便利商店，坐在路邊喝飲料，笑得那麼燦爛。

我試著接近她。

「嗨……你在畫什麼？」我問。

她只是抬起頭，眼睛亮晶晶地說：「一個夢。」

我笑了笑，卻什麼都聽不懂。夢？我早就沒有了。

之後我總是偷偷望著她的背影。她坐在陽光下，像是從另一個世界來的自由人。我希望能當她的朋友，但我同時討厭她。她可以犯錯，她可以鬧脾氣，她可以被原諒，而我永遠不行。

有一天，老師讓我們自由分組做報告。我鼓起勇氣走向她，想說：「我們可以一組嗎？」但她笑著和別人走開了。

我呆站在原地，喉嚨像是卡住一顆釘子，痛得說不出話。

我從來沒有這麼想哭過。不是因為孤單，而是因為我不明白，為什麼她能那麼輕易地被喜歡，而我努力這麼久，卻連被靠近都這麼困難。

隔天，她把新畫貼在教室的牆上。畫裡是個穿著白裙的女孩，站在海邊，風把她的頭髮吹得飛起來。她笑得好自在。

我知道，那不是我。

但我多希望那是我。

那天放學後，我沒有直接回家，而是坐在學校後面的階梯上，看著操場發呆。手機一直震，是媽媽問我補習怎麼還沒到。我打開訊息，手指卻停在「對不起」三個字上，好久、好久，最後什麼也沒回。

我把頭靠在牆上，望著遠方天色漸暗。

我只希望，這個世界可以讓我選擇一次。

選擇成為不是「優等生」的我。6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MA7gDVi4W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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零最終沒有死，也沒有逃。

她仍然每天準時交作業、回答老師問題，考試拿滿分，在家裡聽父母爭吵、責備。6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i5T5fEI0BY
就像一扇關不上的窗，陽光從外灑進來，但從不照進零的教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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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6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6f5yGoIyXZ
天台的門有點生鏽，推開時總會發出刺耳的聲音。

我早該知道這裡不是空的。

她站在欄杆邊，淺棕色的頭髮在陽光下閃著金色的光。制服鬆鬆垮垮，襯衫皺得像剛從床上撈出來，但她看起來很自在，好像整個世界都不會管她一樣。

是露。

我在走廊、教室、午休時間無數次地偷偷看過她。她會咬著吸管發呆，會趴在課桌上畫畫，會在老師訓斥她的時候笑出聲。

她什麼都不在意。

我什麼都得在意。

我有點後悔上來，但又不想離開。我站在離她幾步遠的地方，風從我們中間吹過，像是在維持我們之間的距離。

她沒有回頭，也沒說話。

我開口了，其實我也不知道為什麼要問這個問題：「妳喜歡現在的生活嗎？」

她愣了一下，然後問我：「妳也會覺得累嗎？」

那一瞬間，我心跳得很快。

從來沒有人問過我這種問題。他們只會問我下次考幾分、還能不能維持第一、為什麼這題錯了、為什麼那麼晚睡。

我好累啊，可是不能說。

我不能說我在夜裡哭得喘不過氣，我不能說我羨慕露的自由。我甚至不能說我想跟她做朋友。

因為我是零，優等生、第一名、老師眼中的模範、爸媽嘴裡的旗幟。

我不能有情緒，不能崩潰，不能不完美。

所以我只能微笑，微得像快要碎掉那樣，對她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

我們就這樣站著，一起看著陽光從雲層裡灑下來，像是落在另一個世界的入口上。

我偷偷地轉頭看她。

她看起來很自由，但眼神裡也有藏不住的疲憊。6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NaexW1wjfH
也許，她也像我一樣不快樂。6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AqTLPYyhrq
也許，我們都只是被大人們捏出來的失敗作品，只是一個用不同壓力塑形的破碎版本。

我想告訴她——我想靠近妳。6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9BZqilNBBl
我想問她——我們能不能做朋友。

可我沒有說。

風把我的聲音吹回了心裡。

—

我們再也沒說過話。

她在班上依舊吊車尾，我依舊考第一。

但那天的天台，就像藏了一個沒有人知道的小祕密。

如果哪一天，她回頭問我：「妳真的喜歡現在的生活嗎？」

我想，我會誠實地說：「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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