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在月光裡記得你 - 【第三話：無法說出的名字】

她又再次回到那個地方——夢中莊園的房間。

醒來前，銀兔回頭望她的眼神，那份悲傷至今仍未散去。

醒來時，她的手仍緊握著那封信，紙邊像剛燒過一樣微微焦黑。

她望著天花板，心跳還沒平復，就聽見門被輕輕推開。

「醒了？」克雷恩站在門口，聲音低沉。

她遲疑片刻，點了點頭。

他走近，將一本厚重的舊畫冊放在她膝上。封面是深棕色的磨損皮革，角落壓著舊時代風格的金屬扣。

她翻開畫冊，內頁是一幅幅少女與兔子的素描，線條細緻、情感飽滿，每一幅都像是靈魂流淌過的痕跡。

落款是：「M.v.H.」——莫艾瑟爾・霍普曼。

「……這些，是你畫的？」她低聲問。

克雷恩點頭：「我畫不出妳的眼睛，所以從沒敢用自己的名字落款。這些……是我畫給妳的記憶。」

知月的手指停在其中一頁，那是銀兔蹲在湖邊，一位少女倒在牠身後。

整幅畫沉靜而哀傷。

「她是怎麼死的？」知月問。

克雷恩沒有立刻回答，只是緊盯著那幅畫，

半晌，他才開口，聲音低得像是從胸腔深處擠出來的煙霧：

「她替我走進那場命運裡……我本該阻止她的。」

他停了停，眼神落在畫中銀兔的身上，像是被那對無聲的眼睛審判著。

「但我沒有。她就那樣離開了，也沒再回來。」

——

她走出房間時，才發現自己穿著的裙子與第一次來時不同。

酒紅絲絨輕貼著她的腰身，裙擺隨著她的步伐在石地板上微微掠過。高領仍在，只是不再那麼窒息，袖口綴著細緻的金線，靜靜貼著手腕。

她走到花園深處，銀白的白樺樹在月光下靜靜立著，枝葉輕拂過她的肩膀，腳邊是熟悉的石板路，夾著一簇簇淡紫色的薰衣草與鳶尾花。

一切像極了她幻想中的「那個地方」。

「這是我……夢裡的地方。」她喃喃。

她再往前幾步，就要走進花園中央時，一個聲音突然在腦中響起——那不是克雷恩的聲音，而是另一個少年的聲音：

「妳真的……不要我了嗎？」

她整個人一震，眼前閃過一個模糊的身影，他站在月光照不到的地方，穿著深色便服，髮色深黑，眼神裡滿是倔強與不甘。

——那是季城漢。

她不知道為什麼，在這個夢境裡他也會出現。也許是因為，她一直知道，如果有哪個人，即使她什麼都不說，也會一直等她回頭……那就是他。

可她不敢回頭。怕自己一旦開口，就再也說不出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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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莊園房間時，知月對克雷恩說：「我好像開始記得這裡的事了……但我也記得我原本的生活。我搞不清楚，哪個才是真的我。」

克雷恩只是靜靜地望著她，那雙眼睛比夢還真實。

「你想成為誰?」

「你想成為誰?」他問。

他走近，在她面前停下，低聲道：「妳能不能，不要走了？」

像低聲的祈求，卻也像一種無聲的補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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