側臉 - 第十七章如果你讓我誤會

健身房的燈依舊昏黃，時間彷彿在他們兩人身邊慢了下來。訓練結束後，沈渝與白湛坐在角落的墊子上，微喘著氣，各自喝著水。

沈渝拉了拉濕透的衣角，汗珠仍從鬢角滑落。她低頭綁頭髮，沒有發現白湛一直盯著她看。

「妳剛剛深蹲的時候，我差點以為妳在表演。」

她轉頭，有些困惑地看著他，帶著警覺：「什麼意思？」

白湛忍不住笑了：「太帥了，像教練一樣。」說完，他把水壺擱在一旁，身體微微往她那邊靠了點。

沈渝的耳根瞬間泛紅，轉移話題般地咕噥：「你別鬧。」

他伸手，替她撥開額前黏住的幾縷髮絲，指尖若有似無地停在她耳側一瞬。

她猛地抬眼瞪了他一眼，那眼神不像是真的生氣，反而像是被抓包的慌亂，聲音也壓得很輕：「你、你幹嘛這樣啊…」

白湛輕聲：「有點想這麼做，就……順手了。」

沈渝立刻移開視線，低頭喝水，肩膀微微縮了縮，像是在掩飾什麼。好幾秒後，她才小聲地說：「你真的很會耶……」

「我哪有？」他裝作無辜，還刻意靠得更近了一點。

沈渝輕笑，臉上的紅暈還未散去，語氣柔軟了些：「其實我以前不太相信什麼感情，看太多爛尾的故事。後來覺得，一個人也沒什麼不好，做自己的事、活得自在就夠了。」

她停頓了一下，目光投向鏡子裡兩人的倒影，聲音輕得像是對自己說的：「只是……有時候還是會想，有沒有人會讓我想變得更好，想靠近一點。」

白湛沒說話，只輕輕把手臂搭在她的肩上，像是安慰，也像是一種溫柔的邀請。

她僵了一下，卻沒有退開，甚至有些順勢地靠了上去。咬著下唇，她小聲說：「……你這樣，我會誤會喔。」

他轉頭看她，眼神裡藏著堅定與柔軟：「那如果我就是想讓妳誤會呢？」

沈渝沒回答，只是舉起水壺擋住半張臉，悶悶地吐出一句：「你真的很煩。」

語氣裡，卻藏不住那一點甜軟與無奈。

健身房的光拉成一道道柔和的暈，映在鏡面上，像一種靜默的溫暖。重訓區只剩他們兩人，空氣裡只聽得見呼吸與器材回彈的聲音。

訓練結束後，沈渝靠著牆邊拉筋，白湛坐在一旁的瑜珈墊上，手還微微發抖。

「你剛剛硬舉的重量進步不少。」她語氣平淡，像是日常的點評。

白湛沒回，只靜靜看著她的側臉，那張安靜又帶距離的臉，讓人想靠近，卻又怕被拒。

他猶豫了一下，還是悄悄挪了點身，讓肩膀輕輕碰到她。不明顯，卻剛剛好。

沈渝感覺到了，身體微微一緊，卻沒有退開。

這個靠近，是她的默許，也是一種心軟。

她沒看他，只盯著地板，像在思索怎麼讓這份親密不那麼明顯。其實她知道，自己不該讓他靠得這麼近。但他的孤單太清楚，而她——從不是冷血之人。

白湛知道自己越來越接近邊界。他明白她的原則，也知道自己不應該貪心。但她不說、不躲、不拒，那種曖昧的空氣就像將落未落的雨，潮濕，卻無法忽視。

「我從沒遇過像妳這樣的人，」他輕聲開口，像怕吵醒什麼，「那麼清楚自己要什麼，卻還能那麼溫柔地拒絕別人。」

沈渝歪了下頭，沒有反駁，只是淡淡地回了一句：「你也是挺特別的，特別……迷失。」

她的語氣像輕柔的布，安靜地蓋過他內心那些焦躁與不安。

白湛怔住了。

那不是批評，是理解。忽然之間，他覺得，自己像一個找不到座標的人，而她，是第一個看見這一點，卻沒有急著為他指方向的人。

她沒轉頭，但他知道，她正在聽。

他繼續靜靜靠著她，不動聲色。這一點點的靠近，像在沙漠中找到一小塊綠洲。

沈渝也明白，自己能給的不多，也不久。她不會為誰停下腳步，也不願為一時情動改變航道。但這一晚，她願意讓他短暫靠岸。

「你可以慢慢來，沒人逼你現在就清楚答案。」她輕聲說，像是怕太用力會嚇走他。

白湛聽著，喉嚨發緊，只是靠得更近了一些。

他知道自己還沒準備好，但她的存在，讓他願意相信，也許慢一點，就能抵達。

夜很安靜，而這一點點的靠近，卻已悄悄落在彼此心裡——像霧、像光、像不言而喻的柔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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