側臉 - 第四十一章如果你沒說不要

隔天午後的天氣很好，陽光像灑落的金粉一般柔和，微風不疾不徐地吹過街道。白湛沒有刻意設計什麼特別的行程，只按照自己平常最喜歡的節奏帶著沈渝四處走走。

第一站是他經常光顧的手沖咖啡店。這家店面不大，木質吧台與磨石子地板搭配得恰到好處。老闆一見到白湛便打趣說：「今天帶朋友來啊？」

白湛淡淡地笑：「對啊，今天心情不錯，換個位置坐。」

沈渝選了靠窗的位置，陽光落在她指尖握著的咖啡杯上。她低頭輕輕嗅了一下杯緣，抬眼望著他：「你平常也坐這裡？」

「沒有，」白湛笑得意味深長，「我通常坐吧台，但今天想看你喝咖啡的樣子。」

沈渝抬起眼皮，白了他一眼，嘴角卻藏不住笑意。

咖啡過後，他帶她去了舊書市集。白湛說這裡是他高中常偷偷翹課跑來的地方，沈渝笑著問：「你這麼乖還會翹課？」

「偶爾吧，想逃離課堂上被定義的人設。」白湛停下腳步，望著一排泛黃的詩集，轉頭看她，「那時候沒想過，有一天自己會站在螢幕裡。」

沈渝沒說話，走到書架前抽出一本書：「這本我大學時看過，還為了一句話哭了好久。」

白湛靠近，看了書頁上的字，輕聲念：「『你想成為的不是某人的附屬，而是自己世界裡唯一的光。』」他抬頭看她一眼，「像是你會寫在筆記本封面上的句子。」

沈渝笑了，沒反駁。

午餐，他們去了附近巷弄裡一間小巧的義式餐廳，這是白湛拍攝期間偶然發現的小店，狹長的空間像一個老式酒窖，牆上貼著些泛黃的電影劇照。

餐點上桌後，他邊吃邊聊著自己第一次演戲被導演罵到差點收拾包袱回家的糗事，還有當年偷偷把第一座獎盃藏在衣櫃裡三年後才拿出來擦灰塵的趣聞。沈渝聽得認真，時而低頭輕笑，也偶爾抬眼問：「你那時候有想過現在會這樣嗎？」

「沒有。我只知道自己想逃離人群，結果卻成了眾人目光的焦點。」白湛的語氣淡了些。

沈渝安靜了片刻，忽然低聲問：「那你現在，還想逃嗎？」

他抬眼看她，沒有馬上回答，只是默默微笑。

餐後，他們去了白湛小時候經常玩耍的河堤。幾棵老榕樹下有慢跑的人、牽手的情侶，還有遛狗的老人。沈渝走到欄杆前，靜靜地看著河流。

白湛站到她身邊，輕聲開口：「以前總覺得離開這裡才是自由，現在再回來才知道，這樣安靜的地方才是真正能喘息的地方。」

沈渝側頭看他：「現在還想離開嗎？」

他沒說話，只是伸手替她撥開被風吹亂的髮絲，動作輕柔而緩慢，像是無聲的回答。

回到家已是傍晚，客廳與餐桌上亮起溫柔的燈光。白湛熟練地換了拖鞋，回頭問：「晚上要不要再吃點什麼？」

沈渝坐在沙發一角，抱著膝蓋輕聲回：「可以吃一點，但拜託你別再餵我燉飯的份量。」

白湛失笑：「好，做點簡單的。」

她靜靜看著他在廚房裡忙碌，眼神柔和了幾分。他家裡的風格跟她想像的有些不同，歐式極簡的設計，白牆搭配深色木地板，牆上掛著幾幅黑白攝影作品。空間裡沒有過多的裝飾，卻有一種低調內斂的情緒張力。

餐桌上放著他準備的番茄湯與奶油麵包，還有一杯清爽的紅酒。白湛將酒杯遞給她時，沈渝忽然問：「你們接下來的自駕遊，打算怎麼走？」

他稍微有些意外：「怎麼突然問這個？」

「就……對你們要去的地方有點好奇。」沈渝喝了一口酒，「你說要去那個高原城市？」

「林嶺市。」白湛點頭，「從這裡開車要十天左右，中途會停幾個山區小鎮，拍照、露營，最後才進到主城區。」

沈渝輕聲問：「你們住哪？」

「南序訂了一間在高地邊緣的設計旅店，她之前去拍攝住過，很想再回去一次。三人一間，她跟陳書禾一床，我自己一床。」

沈渝挑眉笑：「你們真是把行程排得像個影像實驗計畫。」

「那裡網路很差，晚上只能看星星、聽風聲、聊天。」白湛望著她的眼神帶著探尋，「你呢？想去嗎？」

沈渝沒直接回答，只是淡淡地說：「我沒說想去。」

「但你也沒說你不想去。」他嘴角微微上揚，眼神帶點狡猾。

沈渝轉頭瞪了他一眼，語氣卻沒力道：「你怎麼越來越會套話了？」

白湛輕笑，身體靠近些，低聲道：「我只是想知道你會不會在。」

兩人安靜對視幾秒，沈渝沒有再說什麼，起身走去倒第二杯酒，背對著他輕聲開口：「你出發前記得帶防曬，不然回來肯定曬到黑得不像話。」

她這句話說得輕巧，卻像無意間洩漏了心底的秘密。白湛看著她的背影，心底泛起一陣莫名的安心。

這個夜晚，他們沒有明確的承諾，卻像是悄悄埋下一個伏筆，等待著日後揭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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