側臉 - 第三十ㄧ章沉默裡的邀請

隔天早上，陽光從落地窗斜斜灑進餐桌區，照亮了木紋桌面與咖啡色筆電的交界。沈渝一邊吃著半熟的水煮蛋，一邊翻閱剛收到的開會邀請函。

會議主題：嶼國星澤市工廠年度技術整合會議1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VVuGAF8QCi
日期：兩週後，為期兩日1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6hPaZdtnQi
地點：星澤市科技園區 A 館會議中心

她將咖啡輕輕放下，手指停在觸控板上，視線卻沒有繼續往下滑。

這趟出差是既定行程，也是她工作計畫的一部分。只是沒想到，時間恰巧落在她決定請長假之前。1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QVhXC9dc15
而那座城市——正是白湛所在的地方。

從嶼城那三天的相處，到最後一個清晨的吻別，已經過了一個月。她沒有主動聯繫白湛，而他同樣保持著沉默。彼此沒有訊息往來，也沒有任何社群動態更新，彷彿那段短暫的交集，只是一場從未被世界記錄的夢。

沈渝無數次在地鐵裡、工作結束後、洗完澡時拿起手機，點到對話框附近，卻又在即將碰觸那個名字的瞬間停住。

而現在，她要去他的城市了。

她清楚自己並非會因為私事安排工作的產品經理，更不會允許感情影響到她的專業判斷。但偏偏這次會議，她是團隊的負責人，必須代表公司親自出席。而她也不否認，自己內心某個角落，還留著那個男人留下的餘溫。

沈渝點開通訊軟體，凝視著白湛的對話框幾秒，手指輕輕滑動，最終又闔上。

「還太早。」她低聲對自己說。

但她心裡明白，這個「太早」究竟是在指什麼——是開口聯絡的時機，還是再次靠近他的時候？

她合上筆電，抬起頭，唐弋川剛好從浴室出來，頭髮濕濕地披著毛巾，隨手走進廚房替她加了熱水。

他什麼都沒問，只是自然地拿出備用保溫瓶，倒滿溫水，放在她手邊。

沈渝看著他的背影，心裡微微泛起一絲溫熱。但那個未開啟的對話框，仍像一道難以忽視的牆，靜靜地躺在手機裡。

—

午後的陽光灑進會議室長廊，沈渝拿著筆電與資料步入曦原國總部的六樓。她穿著一件帶著挺度的灰藍色襯衫，下擺紮進高腰寬褲，腳踩一雙黑色樂福鞋，步伐一如既往地俐落。

敲了敲門後，她推開門，看到段如菱正在整理月報的簡報，眼鏡推到額頭上，眉間微微皺著。

「哇，沈渝今天大駕光臨，是要宣布哪個專案提前完成嗎？」段如菱開玩笑地說著，手裡暫停了簡報。

沈渝關上門，拉開椅子坐下，將資料放在桌上。

「星澤市的會議確認了，兩週後出發，會期四天。」

段如菱點點頭：「我看了郵件，有需要我一同前往嗎？」

「不用，你遠端協參加會議就可以，重點部分我来抓。」沈渝顿了顿，语气平静却清晰，「另外，会议结束后，我打算请三个月的长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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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如菱停了一下，視線從沈渝臉上掠過，又瞄了眼她記滿進度條的手帳本，像是明白了些什麼。

「是該休息一下了。妳這一年根本沒停過。」

沈渝微微抿嘴笑了笑：「放心，我還是會在線上盯幾個重點項目，新產品測試進度、下季原料庫存協調，我會設好排程與窗口，定期跟進。」

段如菱挑眉：「妳這掌控慾還是一樣強。」

沈渝淡淡聳肩，語氣冷靜卻體貼：「我知道你們可以處理好。但如果流程中斷，重接上會多繞一圈，我不想浪費大家的時間。」

段如菱看著她冷靜卻帶點疲憊的神情，一瞬間竟有點想問她這段時間發生了什麼事——但他清楚，她絕對不會說。

於是他輕輕點了點頭：「好，我會幫妳拉出內部流程，到時遞假單時順便送一份給人資。」

「謝啦。」

沈渝站起身，朝他點點頭。走到門口時，段如菱又忽然說了一句：

「三個月後回來，妳該不會就變了一個人吧？」

沈渝沒有回頭，只是伸手推開門，邊走邊淡淡地說：「不一定會變，但至少不想再當一個沒有選擇的人。」

門輕輕地關上，會議室裡只剩段如菱獨自盯著她留下的手帳與筆記，一時之間，竟有點感傷。

—

離開會議室後，沈渝走進樓下的咖啡廳，點了一杯熱拿鐵，找了個靠窗的位子坐下。陽光灑在桌面，筆電還散著餘溫，螢幕停留在行事曆畫面。

她撥開垂落的短髮，靠在椅背，視線落在手機上。

白湛的對話框依然靜靜躺在那裡，沒有新訊息，也沒有更新——和她的生活一樣，看似井然有序，但其實藏著一絲被掩蓋的混亂。

她指尖停在螢幕上，沒有點進去，只看著他的名字，心跳緩緩加速。

她其實早就想好了要說什麼——1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Fo0MLNds4U
不是解釋，不是道歉，更不是挽回。

只是一句簡單的：

【沈渝】：我會去星澤市出差，會議結束後有幾天的假期，你有空嗎？

她看著這行字在螢幕上閃動，卻沒有立刻按下傳送。

那一瞬間，她想起許多畫面：嶼城的海邊、健身房昏黃的燈光、還有白湛靠在她肩膀上的安靜重量。她也想起自己夜裡偷偷滑過他的社群帳號，空空如也；而她從未主動說過一句話。

他會不會早已覺得，她已經放下了？1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gyXaAFuhiX
還是其實，他也已經放下了？

沈渝握著手機的手微微用力，深吸了一口氣，把訊息再看一遍，終於按下「傳送」。

訊息發出的那一刻，她突然覺得心情既輕盈又忐忑。像站在懸崖邊，把一個漂流瓶投出去，不知道對岸是否會有人接住。

她沒再多想，把手機扣在桌面上，站起來去取外帶杯蓋。餘光掃過螢幕，還是沒有動靜。

但她知道，自己已經做出了選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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