側臉 - 第三十二章如果我說是，你會拒絕嗎？

星澤市午後的陽光緩緩灑進屋內，穿過薄紗窗簾，斑駁地落在木質地板上。白湛剛結束與品牌方的一場遠端會議，懶懶地靠在客廳的單人椅裡，手裡還握著一瓶剛開封的氣泡水，冰涼的觸感逐漸滲進指尖。

手機震動了一下。

他沒立刻查看，只當又是哪個群組裡的閒聊訊息。然而下一聲通知隨即響起，他隨意瞥了一眼螢幕，視線卻瞬間停住——

是她。

那個安靜了一個月的對話框，此刻忽然亮了起來。

【沈渝】我會來星澤市出差，會議結束後有三天假期。你有空嗎？

短短一句話，像是一顆石子拋入平靜的湖面，瞬間掀起他內心深處所有壓抑已久的漣漪。他呼吸微微一窒，視線緊盯著螢幕上的文字，彷彿害怕錯漏任何一個細節。

原以為她不會再聯繫了。

或者更準確地說——這一個月以來，他一直擔心，嶼城那短暫的三天相處，可能只是他一廂情願的自作多情。那些未曾說出口的承諾與解釋，那個無聲的吻別，就像一道無法握緊的風，消失得無影無蹤。

而現在，她卻用一句話，再次輕易地觸動他的心弦。

「我會來星澤市出差。」

出差——她還是他所認識的那個她，一貫理性、步調清晰。

「會議結束後有幾天的假期。」

這句話彷彿刻意留下了一道門，她沒有明確要求見面，也沒有完全抽離。這正是沈渝的風格，她喜歡留下空間，等待他的回應。

「你有空嗎？」

他沒有馬上回覆，只是把手機輕輕放在腿上，閉上眼，試著讓自己平靜下來。

那些情緒來得太突然。他想起在嶼城的最後一晚，沈渝靠在他肩上靜靜睡著的畫面。那個夜晚他屏息凝神，連呼吸都輕緩，生怕驚動了這份難得的安穩。

如今，沈渝一句簡單的訊息，又把他從這一個月的空白與失落裡拉回現實。

他想起南序和陳書禾那些語帶不滿的勸告——他們說沈渝只是在演戲，說她從未真正留下過。但現在這些話全被拋到腦後，他根本無法控制自己不去想她。

白湛下意識摸了摸後頸，掌心已滲出一層薄薄的汗。

他比誰都清楚，自己從未真正放下過她。

他盯著手機螢幕許久，手指在鍵盤上敲敲打打，反覆寫了又刪去幾個字眼。他打過「我很想妳」，也猶豫過是否該直接問一句「妳最近好嗎？」但最後，他還是選擇了更像自己的方式。

隔日。1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4FonP9s3tL

【白湛】這是……要約我嗎？

按下傳送鍵的那瞬間，他的心臟狠狠跳了一拍，就像從跳水台上縱身一躍。他連忙將手機反扣在桌面上，起身走到廚房給自己倒了杯水，試圖緩和這股來得太急的情緒。

就在此時，遠在曦原南嶺市的沈渝，正坐在公司會議室外的長椅上，等待著與段如菱的下一場會議。她面無表情地滑動著手機，表面依然平靜如常，內心卻早已波濤洶湧。

手機震動的瞬間，她下意識地瞥了一眼螢幕，心跳不自覺地漏了一拍。

她沒有立刻點開訊息，只是緩緩地深吸一口氣，才像揭開傷口般，小心翼翼地按開對話框。

【白湛】這是……要約我嗎？

這短短的幾個字，腦海裡卻立刻浮現出白湛帶著調侃笑意的聲音，讓她忍不住輕輕笑了一下。

他沒有生氣，也沒有質問，反而用這種輕鬆又微妙曖昧的方式接住她的訊號。沈渝覺得，心底某個纏繞已久的結，似乎悄悄地鬆開了一點。

她靠在椅背上，指尖微微發燙，白湛的回應讓她熟悉又安心。他總是這樣，能輕易化解尷尬的氛圍，用最簡單的話語，消除彼此之間的不安。

她心底默默地想：幸好，他還願意回覆。

下一場會議即將開始，她輕輕地將手機放進口袋裡，嘴角輕揚，彷彿為自己這個突然的決定找了一個小小的安心。

而後，她站起身，推開門，若無其事地走進會議室，像什麼都沒發生過一樣。

傍晚，會議一結束，沈渝拎著電腦包走出公司大樓。黃昏的微風帶著些許悶熱，她沒有直接回家，而是走進附近一間獨立書店樓上的咖啡廳，點了一杯冰美式，找了個靠窗的位置坐下。

她的手指在手機上滑動了幾次，螢幕始終停留在白湛的訊息上。

【白湛】這是……要約我嗎？

她看著這行字，嘴角不自覺又翹起一點點，掩不住的微笑悄悄浮現。

沈渝猶豫了一會兒，終於輕輕敲下了回覆：

【沈渝】如果我說是，你會拒絕嗎？

訊息送出的瞬間，她的心跳再次加速，卻沒有後悔。這個回覆，既理性又坦誠，表達了她內心真實的期待與害怕。

她輕啜一口冰美式，假裝專注地打開筆電，目光卻頻頻落在右上角的通知欄。

這樣的等待既熟悉又陌生，就像某種年少時期遺留下的習慣，只不過此刻，她早已不再是那個願意永遠等待的人了。

她只是想知道，那個人，是否還願意再往她的生活靠近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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