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中事，歌中人 II~歌曲中的故事 - 能遇見，就很不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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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年1月15日，那是距離妳回香港的倒數五天，我開了車帶妳去桃園看海。

西濱的公路沿海插滿了風車，不用下車就能感受到外面的風很大。

我們就這樣背對著公路，靠在木頭柵欄看海。

平日幾乎沒有人潮，看著由遠至近分雙層色的海，聽著海浪拍打消波塊的聲音。

我抓了自己從車上拿下來的外套披在妳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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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問你喔，如果知道這是沒結果的事，你還會去做嗎？」妳問。

「應該吧，嗯？」我對突然的問題疑惑了一下。

「妳先把外套穿好，披著還是會感冒的。不可能穿個外套還要我幫忙吧。」我笑著看著妳說著，制止了自己想更靠近妳一些的衝動。

頂多最後拉了外套上的帽子把妳整個人蓋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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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看看你！就都只會欺負學姊阿，嘖嘖。」妳一邊調整帽子一邊說著。

「屁拉，我一直都對妳很好好嗎！」我反駁。

「當初到底是怎麼變熟的阿？我就問？你對我很差欸！」

「想想當初剛認識的時候你多乖巧。」

妳笑著看了過來，我們之間留著一些距離。

一個從那天起就沒變過的距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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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距離沒有不好，它能讓我發現……，妳穿我外套的樣子也挺好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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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不同實驗室，要不是實驗題目的合作不然也不會相遇。

就算相遇了，我也不知道這一年多的日子，會變成和妳相處就佔了一大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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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我們實驗室做材料合成的地方，你們老師要合成的材料我大概知道，然後……hood在那，兩個加熱包都可以使用，你需要什麼材料再去防潮櫃裡拿。」

「對了，這是玥澄，升碩二。你有什麼問題就問她。那老師還有事就先走了，你們認識一下。」合作實驗室的教授指了指裡面站在抽氣櫃前的女生。

抽氣櫃運作的聲音很大，拉下的玻璃髒髒的，微微反光卻看不是很清楚。門口剛好在抽氣櫃的對角，似乎沒有聽到我們說話。

「好的，謝謝老師。」

「玥澄，這是江Lab的學弟，妳認識一下。」老師走之前又提高聲音叫了一次。

第一印象大概就是這樣吧。長髮、咖啡色、綁馬尾、戴口罩，其餘的都被那身實驗袍掩蓋了。

還有活潑的那一句，

「你好啊學弟！等我一下喔，你先那邊坐一下，我馬上好。」

後來，剛開始其實也沒有多少相處。身為從大學就在同個實驗室研究的直升學生，我還是待在自己實驗室的時間比較多。

偶爾問一下學姊某幾天有沒有要做實驗，如果時間不衝突，想借抽風櫃；偶爾去拿一下合成完的材料，取一部分拿回自己實驗室測試；偶爾需要做隔夜的實驗，和學姊拿了備用鑰匙準備隔天提早來收材料。

我們就是互相稱呼學姊與學弟的陌生又禮貌的關係，同個空間裡相遇時打招呼，又各忙各的。

真正變熟是第一年的冬天，大約2022年的聖誕節前後吧。

妳那天心情特別不好，和老師開了整個下午的會，合成的材料一直失敗，畢業壓力讓妳想出去走走。

那天一起搭了捷運去101附近吃飯，整個信義區充滿了聖誕節的氛圍。

有時候，我覺得研究生的生活過起來有點像在泳池長泳，埋進水面之後窒息感漸漸高升。當受不了後抬起了頭，才發現時間已經過了許久。

都已經快過完這一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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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完飯我們決定找個地方坐著，一邊聽街頭藝人唱歌。

「學姊，這些歌妳都有聽過嗎？」那時候我只知道妳從香港來台灣讀書，沒有聊過其他私人的事情。

「當然啊，我都來第六年了，早都聽習慣了。」妳看著前面站著圍觀人群的背影，像是在發呆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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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不要去二樓往下看？上面也聽得到，不然我們坐著都被擋著。」

我看妳無聊想帶妳走走，上了樓才發現時間稍晚了，二樓露天走廊基本是熄燈著。

二樓的人很少，大多是一組又一組的情侶，大家分散待著，音樂聲和人潮嘈雜聲拉遠，一切變得昏暗而曖昧。

而妳靠著鐵欄杆，往下看著唱歌的街頭藝人開放起現場點歌。

雖然距離很遠，但妳看著看著也會跟著樓下的觀眾一起笑，聽到好聽的抒情歌手指也會跟著打節拍。

信義的晚上會定時飄起泡泡雪，路上人群笑鬧著，有情侶細心幫對方撥掉。

從上往下俯視的景，帶有一種浪漫的美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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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首妳聽過嗎？」我問。

「沒有，蠻好聽的，等等查看看。」妳盯著一樓回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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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回答的聲音不大，我沒有聽得很清楚。

這讓我不由自主地靠近妳一些，頓時，我們有點像四周相依聊天的情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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淡淡的香水味鑽入鼻息，讓人一點一滴的沉淪。

而我學妳一樣靠著欄杆，微微趴著，就在妳身旁。

裝作若無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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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茫茫人海之中我找到我的家

我不知道我們未來會怎樣

但有你在我很心安

你說你想陪在我身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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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天我睜開眼看著你的臉

幸福的瞬間我有點膽怯

是不是有一天所有美麗的畫面

都有一個終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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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陪你很久很久

我常想我哪來的資格去擁有

這麼完美的你

在這不完美的世界

我不貪婪能遇見你就很不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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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陪你很久很久

我常想我哪來的資格去擁有

這麼完美的你

在這不完美的世界

我不貪婪能遇見你就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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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十二點了，我們該去搭捷運了。」

這首歌唱完後，妳直起了身。

我仍趴在欄杆上轉頭看像妳，我們形成了一種距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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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時如果仔細想想，會發現能用數學來比喻的話，我們的關係應該稱作為：無限逼近卻不等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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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來我們的交集明顯多了許多，反正那間實驗室只有我們兩人最常使用，我閒來沒事就來找妳聊天，順便躲自己家的教授。

看著妳忙東忙西，偶爾幫妳把冰桶裝個冰塊，幫妳補充一下二次水，問問妳電腦整理的材料參數。

畢竟是跨領域的合作，一切的陌生讓我有了藉口多和妳聊天。

了解了妳們教授的那些奇怪脾氣，知道了妳們實驗室的一些小八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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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知道妳和男友分手了，並聽妳說起了愛情觀。

「台灣男生都這樣啊，花心！那個綠茶有比我漂亮嗎？沒有啊！」妳生氣的說著。

「給點回應好嘛！你給我想清楚再回答。」

「欸！」妳盯著我結果氣到笑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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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妳不會挑人好嘛，又不是全都是渣男。而且妳香港那兩任也分了阿，都有缺點是不是。」我回著。

「屁，那是我來台灣遠距後才分的好嘛。而且這任四年欸！是真的覺得有一天就會結婚的，他朋友都把我當台灣媳婦。」妳說著。

「不是阿，哪來這麼多渣男拉，再交一個阿。反正妳本來也有打算如果結婚了，會在台灣工作吧？」我小心地說著，看著妳的反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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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準備畢業口試沒心情……。而且都分手了，我現在打算畢業後回香港。」

「我記得簽證到年底還是一月就剛好到期。」妳回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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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也不錯啊，畢業後還有半年的時間到處旅遊，可以再玩一下。」我說著。

「所以你就要給我認真祈禱，讓我可以準時畢業走人。」說著說著妳恢復了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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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然，妳也是可以留下來幫我做實驗，反正我還有一年才畢業，嘿。」

「呸！說啥不吉利的東西。」妳又轉頭對著筆電忙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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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後來，雖然有點趕，但妳也順利在八月底完成口試，花了點時間補完資料後離校。

我以為妳會在台灣走走，但妳選擇了去英國遊學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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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之間訊息仍沒有斷過。

只是從平日的每日見面，變成了線上的閒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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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我的手機，多了個差八小時的世界時鐘。

在早上八九點去到實驗室的第一件事，就是陪妳睡前的小聊天。

因為妳走之前跟我說，妳英文沒有很好有點緊張，怕交不到新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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慢慢的，妳分享了很多和新朋友之間的小故事。頂多偶爾emo的時候再跟我抱怨一下，為什麼走不出前男友分手後帶來的傷痛。

妳去英國兩個月，而我進入了碩二最忙的日子。

教授答應了提早半年的畢業口試，變成一月底之前要完成口試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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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年的冬天，實驗室是個牢籠。

沒有聖誕節、沒有跨年、沒有人會說走就走地把我拉出去吃飯。

我找不到了我的換氣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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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終，我在2024年1月15日排上了口試。

妳也在月初回到了台灣，準備收拾行李後再飛香港，是回來跟朋友們告別的。

我問了妳剩餘有空的日子，剛好就剩那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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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年過得太匆忙了，兩個人清醒的時間日夜對調，而我的生活根本就剩家和實驗室兩點一線。

回過神後，才發現要道別了。

我想，如果能幫妳在台灣的旅程畫上一個句號，那我要帶妳去趟旅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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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我早上口試完，脫了西裝換上日常便服，就直接開著車去妳租屋處底下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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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不講話了？真的在想我們當初怎麼認識的？」妳穿著我的外套，在水天一色的海岸邊問著。

「對阿，那時候是誰拿著別的女人的照片，一直問我妳跟她誰比較漂亮。」我問。

「笑死，你最後不是還是承認我比較正嘛。想到那個綠茶就氣……。」聊到關鍵話題妳便激動起來了。

「所以說，台灣男生還是有眼光的好嘛。像我！嘿嘿。」趁著輕鬆的氛圍，隔著帽子在妳頭頂上又揉了一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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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眼光有什麼用？再過幾天就要走人啦。」

「啊！今天回去一定要整理行李，不能再跟你聊這麼晚什麼事都沒做。」妳說完後轉回去看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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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來玩開心嗎？」我問。

「我本來就喜歡出來活動一下。現在吹吹海風心情開心很多，沒有那麼多離別的感覺了。」

「謝謝你，這次主動邀我。」妳回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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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程的路飄起了小雨，可能剛好遇上桃園回台北的車流，漸漸塞起了車。

車子的音樂又隨機到了那首，在第一次出去走走後存下來的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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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坐在副駕看著窗外，在靠山的那側不知道看著什麼。

我趁塞車停下的時候偷偷看著妳，想著如果情侶出遊應該也是這樣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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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陪你很久很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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帶妳去看我最愛的風景、吃我最喜歡的料理、玩最好玩的行程，把我在台灣得到過的最好都分享給妳。

就算……，

【是不是有一天所有美麗的畫面都有一個終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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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算如此，我想……，33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Fo4HbmeWmG

那注定沒結果的事，還是值得沉溺其中，直到夢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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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的最後，妳回了香港，我也離了校。

聽說妳找了工作，也聽說妳找了新的男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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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還是香港男生比較適合妳。

而我……，

【能遇見你就很不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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