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場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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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個晚上,伊莎貝試圖去那間新開的迴轉壽司餐廳的計劃再度告吹,因為她收到了奧莉薇亞的電話邀約,這讓她不得不下班後就匆匆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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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為博物館的新任館長,奧莉薇亞這天要去紐約大學主持一場歷史講座,奎恩婉拒了她的邀請,伊莎貝知道她是母親的第二候選人,為了不讓母親失望,她只好前來,這也是一個好借口,能讓連日勞累的奎恩早點休息,明早二十三樓還要早早開公務會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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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伊莎貝到達了大學禮堂時,講座還沒開始,母親見到伊莎貝後,朝她招手。
「伊莎貝,親愛的!過來這邊。你還記得萊德嗎?」
灰髮神父戴著羅馬領,身上的西裝料子看上去價值不菲。兩人友好地握手。
「我記得你,神父。」萊德是奧莉薇亞母親家族的老朋友了,小時候的家族聚會裡,她記得萊德都會帶上糖果和禮物前來,那時候的他還沒當上神父。
「很多年沒見了,伊莎貝。」
「我們剛聊到一宗駭人聽聞的意圖謀殺案,居然為了金錢而謀害同行,這還真可怕。」奧莉薇亞輕拍伊莎貝的肩,對她上下打量,明顯是想對伊莎貝說教,說她又瘦了些,但她看得出母親忍住了。
「說起查案,那應該是你的領域吧,伊莎貝。」神父萊德笑著說,「看電視台經常在說聯邦局有一些叫做……心理側寫師的人,這是真的嗎?你們可以憑空判斷到一宗案的犯人具備甚麼條件,或者他們的家庭背景、特徵和喜好?」
「那只是電影演的。」伊莎貝搖頭,她已經對這種誤解習慣了。「我們又不是福爾摩斯,當然不能。」
「是嗎?我覺得這種推理只是一種基本能力而已,在研究古文獻的時候,我們可沒有存活的證人可審問,靠的是從細節裡推敲真相,如果不介意的話,能容許我試試看嗎?」
「我能從伊莎貝身上推理出一個事實。」奧莉薇亞率先開炮,「親愛的,不要介意,這只是一個遊戲。但明顯人都看得出你最近睡得很差,又瘦了些,這我可不怪你,電視台都在報道最近的案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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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莎貝無奈嘆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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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望你們早日破案。」萊德神父安慰般地說,隨後以精明的眼光從上到下打量著伊莎貝。「傍晚有卡車在高速路上翻側,塞了四十五分鐘,所以你應該不是開車前來的。你的晚餐吃得有點匆忙,我猜是邊走路邊吃的?也許是一個熱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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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莎貝後知後覺地發現她的大衣袖口上沾了些番茄醬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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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親愛的,我會盡量讓講座早些結束,也許晚點我們可以去吃一頓正式的晚餐。」奧莉薇亞建議。
「不了,母親。明天我有會議,要早起。」伊莎貝一口回絕了她。「神父,你猜的都頗準確的,不過只要稍稍讀過些推理小說,其實都不難學習到這種觀察力,如果讓我來說出觀察你的結果,方便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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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父萊德笑著點頭接受了她的挑戰。
「真希望你不會看穿我昨晚在宴會裡喝了多少雪莉酒。」
「這我瞧不出來,不過我知道你常抽的香菸是騎士牌,應該是金色細枝淡味那種,你的工作和身份讓你必須將香煙殘留的氣味減至最低。你坐車來這裡的吧?所以你準確算出來塞車時間是四十五分鐘……神父,希望你不要介意,但從你的裝扮衣著,我看得出是一位女性為你置裝及打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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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位女性!?」奧莉薇亞尷尬地反問,「這怎麼可能?神父,難道你家裡有位女管家嗎?」
「啊,你連這點也瞧出來了,的確沒錯,我最近的秘書換成了一位女性。」神父萊德擊掌讚賞。「真厲害,我還以為我身上的煙味已經淡得沒有人能察覺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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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位老頭子教授朝奧莉薇亞走過來,似乎講座要開始了,她朝神父點頭,便隨教授上了講台,伊莎貝轉身搜尋位置,才剛坐下,神父萊德居然選擇落座於她旁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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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了,伊莎貝,湊巧我最近在進行一項研究,需要一個聰明的偵探頭腦,可以的話,也許你能幫我解開這個歷史上的最大謎團。」
「歷史謎團?」伊莎貝第一時間想到的是奎恩,也許她會對這感興趣。「那是甚麼研究?」
「我手上有一本古手稿,叫『克勞迪亞的謎語』,至今我還在努力破解寫成古手稿的這種絕跡語言,搞清楚書的內容。」
「絕跡語言?那你可能找錯人了,我會的語言就只有英語、西班牙語和意大利語。奧莉薇亞會的語言都比我多,也許你可以問她。」
賓客都已落座,講台上最打亮了燈光,見講座將要開始,萊德僅以一句作結。
「不,這本書的謎團,不止是絕跡語言這麼簡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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場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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電視機放著伊莎貝本來想看的老電影,奎恩穿著睡衣窩在梳化上,明明身體累得很,頭腦卻如旋渦般轉著各式思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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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是恩基殺了同族人,那為甚麼事隔這麼久,他沒有再下手,或者乾脆現身於奎恩的眼前呢?
抑或他在玩另外一種新遊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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門鈴響了,奎恩警覺地跳了起身,難道是肯尼斯?但他應該人在華盛頓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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奎恩看了一眼電子門上的監控鏡頭,看到來人愣了數秒,雖然有一絲不情願,但她仍打開了大門,她早就猜到這人會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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告羅士特公爵,又名埃蒙德王子殿下,穿著一身西服,站在大門門口。
「抱歉我不請自來,能讓我進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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奎恩讓開了身子,在他踏入玄關之際,指向鞋櫃。
「麻煩請換上家居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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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爵直接脫了皮鞋,踩著白色襪子進了她的客廳。
「抱歉,在工作的場合,不宜談話,我只好直接上來,請原諒這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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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吧。」奎恩招呼他坐下,順手關了電視,卻只坐在梳化旁邊的單人椅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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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來你這晚上的關鍵詞是道歉,埃蒙德王子殿下。不過我可以理解,你向來對英國王室有偏好。」
「自1901年起,不得轉世為任何王室的直系後裔。」埃蒙德微笑,「嚴格來說,我並沒有干犯新的那三條律條,安努,我可沒想過要重新把持那帝國的政治,瞧,我這不是給自己找了個閒職嗎?」
「外交部的閒職。」奎恩點頭,「所以,你突然跑上來,想說的就是這些?」
「我有看那個英國電視台的直播。」
「你早就知道我在哪裡,不是嗎,在那場直播之前。」
埃蒙德嘆了口氣,「對的,你說得沒錯,不過我不敢打擾你,直到你上了電視之後,我覺得你會身處在危險之中。」
「所以,你已經見過了維納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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奎恩直接敲定了結論,對方以沉默來承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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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到紐約,拜訪第一領導者是種禮節……不過我來拜訪你,主要是……我想知道,安努,你到底原諒我了沒有。」他吞吐地問。
「烏爾(Urim)。」奎恩喚出了他的本名,她語氣冷薄,並沒有怨恨。「我早就說過,你承擔了流放三世的罪責之後,就獲得了我的原諒,我言出必行。」
「真的嗎?」埃蒙德苦笑,撇一撇嘴。「但我不認為其他人會張開雙臂歡迎我,那天我一出現,我就知道你是如何看待我的。」
「那是工作場合,埃蒙德,你想讓我給你一個不像英國人本性的擁抱?」奎恩嘆氣,無可奈可地說,「我沒有怨恨你。」
「『禮貌是最穩健的輕蔑形式』。」埃蒙德引用了一個德國作家的話,「我知道你跟我保持距離,安努,我想我們都知道為甚麼。」
「你獲得了我的寬恕,但這不代表著甚麼。」奎恩冷淡地說,「我不希望你再私下跑來,我只是個聯邦局探員,按理說,我跟英國的公爵不該有私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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埃蒙德臉上的淺笑消失,他垂下頭來,像犯了錯的小學生。
「如果你願意給我機會,安努,告訴我,我該做些甚麼,才可以重新獲得你的信任?我可以證明我的忠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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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遠離紐約,不要摻合我們的事裡,我不希望你會被牽連。」
「牽連?」埃蒙德自嘲地笑,「你想說的,應該是被懷疑吧?懷疑我跟那三個人的死有關?我話說清楚了,這次我是不會站在恩基那邊背叛你的,絕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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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維納斯會很高興地聽到你的宣誓,可惜現在的我,不是坐在那個位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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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會證明給你看的,安努,即使你原諒了我,但我仍然要用表現來爭取信任。」烏爾起身,在玄關穿好了皮鞋,朝仍坐著的奎恩,深深地低下頭顱行禮後,就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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場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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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莎貝在零下的溫度快步回家,她走到公寓大樓對面的街道,當她正要橫過馬路時,卻瞥到一架黑色的休旅車緩緩駛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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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車牌號…是D開頭的,是外交車牌,怎麼會停在他們的公寓樓下?
伊莎貝摸不著頭腦,只好攏緊了大衣,匆匆進了大樓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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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知道的是,她返家的這一刻,已被公寓大樓的斜對面咖啡廳的某個人用手機拍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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咖啡廳已經打烊,正在清潔地板的職員們,對坐在角落的雪倫小姐視若無睹,卻在對方於賬單上放下小費的那刻,快步前來,默契收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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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有一個新發現,我拍下了數張有趣的照片。」雪倫小姐撥通了上司的號碼回報道,「一個英國紳士拜訪了這裡,門房發短信告知我,他去的是二十三樓。不,不是那位費拉羅探員,英國佬離開了,她才剛剛回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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場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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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位探員既然也住在二十三樓,那就順便想搜集一下她的資料吧,她是個有趣的人,可能有用。」查理抽著金色的幼細香煙,愜意地噴出煙霧,「不,不是關於她的私人生活,我對她家族很熟悉了。我倒想知道她在聯邦局裡的事情。」他隨後便掛斷了電話。「啊,奧莉薇亞,我希望你沒有喝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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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父,這晚上才剛開始呢。」奧莉薇亞重新坐下來,查理給她又斟了些酒。「剛剛聊到哪裡?對了,你跟市長的家族有交情對吧,如果你能幫我要到一封邀請函的話,那就真的幫了我大忙了,我們博物館非常希望能在這年度,再策劃一次展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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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可不肯定那位市長大人在上次的事後,還願不願意借出其他東西展覽,我……」查理輕彈煙灰於金色細碟上,本來興致勃勃的他,卻被酒吧牆上的電視吸引了注意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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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父?萊德神父?」奧莉薇亞順著他的目光看往電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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電視聲音很小,但字幕卻清楚地將新聞報道旁白打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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華盛頓Brightwood住宅區較早前於凌晨發生的大火,歷經十多小時後終於救熄,大火中有兩人喪生,二十多名住戶不適送院,目前仍在調查起火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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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歉,我走神了,當然,我很樂意牽線幫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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場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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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二十三樓的審問室,貝利和伊莎貝正在將相關文件遞給仁德赫和他的律師。
貝利敘著說流程:「……檢察官將會起訴你以下的罪名……」
「等一下。」仁德赫突然喊停了律師,律師愣著,手停在那些文件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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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有新證供要補充,假如這些證供有用的話,我要你們跟檢察官那邊交涉,減低我的刑期。」仁德赫下定決心地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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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確定?」律師低聲詢問他,仁德赫點點頭。
「我們會盡力而為,假如你的新口供,可以助我們抓到嫌疑犯的話。」伊莎貝沒有給出任何保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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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男人給我一袋現金後,我有悄悄跟蹤他,我知道他上了甚麼路線的巴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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