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宅的客廳沙發上,王墨等人並肩而坐,鄭敬斌讓晴晴把瓶裝水遞給眾人:「我先從頭說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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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從電梯維修開始的第二周,鄭敬斌帶領其他樓層的數人一同推出了「互助營」的概念,在不同樓層進行分區,例如 14 樓有垃圾場,15 樓是醫療區。互助金則是他們使用的貨幣,主要以各種廢棄物做為交易,所有住戶根據給付的「互助金」可以居住更高樓層的住房,那邊的人享有更好的福利與公共設施,也可提供專業技能來進行收費或是破格提拔至高樓層成為永久住民,這也是為何人們將逃生梯都堵起來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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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不是階級制度嗎?」鄭穎新不滿地說,但鄭敬斌很快便做出回應:「是,但階級的存在正是驅動人們奮鬥的動力。」他回應後又繼續解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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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這些樓層當中,鄭敬斌被所有人推舉為住戶代表,與大樓管理室進行交涉,每天管理室都會從 39 樓送來少許隨機物資,鄭敬斌也是透過這些物資進行回收再利用,加上住戶們各自原有的資源,才能夠打造出互助營的架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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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何是你?管理室為何不讓你們到其他樓?」王墨又問,他看向鄭敬斌的眼神仍然銳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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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 - 38 樓的產權屬於某個神祕業主,他跟管理室似乎不太對盤,而各位委員應該也感覺到了......管理室與管理委員是對立的,所以與其讓住戶亂跑,不如隔離。這段期間,那些物資是我求來的,否則他們才懶得理我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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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墨從鄭敬斌的一番話得到不少資訊,他問:「管理室為何要理你?」
鄭敬斌苦笑:「當你伸手搔不到癢,總要有支不求人,雖然你可以靠著牆壁磨蹭,但不求人可以讓事情簡單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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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薇欣經過醫院的事件,她對鄭敬斌已有不同的認知,此時他這麼說,莫薇欣也能感受到話中的苦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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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前情況就是這樣,各位委員若理解,歡迎在互助營裡走走,也許你們會習慣這裡的生活方式,另外,醫療區那邊的費用,莫委員可能會需要通過工作賺取互助金償還,如果沒事,再麻煩您去 16 樓報到,那裏有個叫老爹的人負責勞動力調度。」鄭敬斌說完,把三人送出鄭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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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說的醫療區費用,是什麼?」王墨問,莫薇欣將 1406 的事情交代給二人。
「看來他似乎是個好人?」鄭穎新也開始能理解鄭敬斌背負的責任,在此之前她還以為晴晴是在他淫威之下屈服的可憐女子,看來她也看錯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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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債嗎?我跟妳一起去。」王墨率先起步向繩梯走去,他回頭看向二女。
「我也去,一起工作比較不無聊。」鄭穎新拍了拍莫薇欣的肩膀,但她並沒有察覺莫薇欣的表情變化與有點迴避的肢體動作,但王墨都看在眼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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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人經過繩梯上樓,又從醫療區的一側找到守衛,繩梯放下後他們到了未曾踏足過的 16 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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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裡感覺,不太一樣......」莫薇欣本來想像 16 樓會跟下兩層的格局相同,但當她爬上樓後,卻發現這裡更像一個......廢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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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走廊與玻璃的分隔,只有一個廣場,兩側的房門都已不存在,有些牆面甚至有許多剝落的水泥塊,殘破的建築體,此起彼落的帳篷,彷彿這裡是戰後城市的縮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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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好意思,請問老爹在哪?」一名少年經過時鄭穎新向他詢問,少年向前一指後又跑走,三人朝少年指向的方位前進,在一個帳篷前,一名皮膚黝黑且壯碩的非裔男子正在拿著寫字板清點地上的鐵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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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ello? 老爹?Mr.鄭 Want me to find you, work.」莫薇欣上前,對方停下動作看了看三人:「Hotdamn!妳是莫小姐?我這裡有工作」他熱情地擁抱了三人,過大的力道讓他們的身體即使離開他的懷抱,仍然有一陣溫溫的感覺存留,他流利的中文讓三人都有些訝異。2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cuGVIyyoS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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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那表情,我住港南市已經十幾年了,中文很好!莫小姐,妳今天的工作是......垃圾分類。」老爹發了個口罩給她,王墨與鄭穎新詢問老爹是否有工作能讓他們做,老爹看了看寫字板:「王先生......這裡!18 樓住戶訪問,鄭小姐,醫療區藥物分發,OK!Go hustle!」老爹遞給王墨一疊紙與寫字板,又給了鄭穎新一個綠色的口罩,又轉頭過去清點地上的物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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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工作結束後,回到套房,我有事情想討論。」王墨說完,逕直走向 16 樓的深處,兩女一起爬下樓。
「我們有許多事情還要完成,但現在就先好好還債吧!」鄭穎新輕拍莫薇欣的背,朝蔡醫師的位置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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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薇欣一路回到 14 樓的垃圾場,小寧此時早已在其中指揮著幾名男女將垃圾分類,她看見莫薇欣後趕忙招呼她到自己身邊:「就算是委員也一樣要好好工作,不能偷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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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負責把瓶蓋挑出來。」小寧領著莫薇欣到一處堆滿寶特瓶的角落,又湊到她的耳邊說:「美珠阿姨的事情,真的很謝謝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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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薇欣感覺自己做了一件善事,心裡有股溫暖淌過,隨即便埋首將寶特瓶的瓶蓋轉下,絲毫不受空氣中的酸臭味影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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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委員......呲......」莫薇欣感覺到背後有人悄聲叫她,兩人看到莫薇欣轉頭紛紛上前,其中一人說:「我們都聽說妳幫美珠姐的女兒付醫藥費,人真的太好了!」莫薇欣有些不好意思,剛想說些客套話,那人又說:「我們其實也有很多人需要醫療救助,想拜託委員也幫幫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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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薇欣有些尷尬,她沒想到這些人是來尋求幫助的,但她仍然深入詢問他們的需求,這才得知,原來 15 樓的醫療區是專門給 14-20 樓的住戶用的,但這些住戶平常賺取的互助金根本不夠支撐醫藥費,在資源有限的情況下,很多人都因飲食與作息的變化而不適,但也沒辦法尋求醫療幫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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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會想辦法。」莫薇欣感覺這些住戶都為了生存而努力著,她也想做出實質的貢獻。
「拜託了!委員!」二人正想跪下,莫薇欣趕緊拉住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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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切都被不遠處的小寧看見,但她並沒有多說什麼,只是嘆了口氣又繼續埋頭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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機械式的動作不斷重複,莫薇欣放空自己的思緒,完全感覺不到時間流逝,一直到小寧喊著她的名字,這才回過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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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委員,休息了,陪我抽根菸?」小寧帶著莫薇欣到隔壁的吸菸區,遞了根菸給莫薇欣,被婉拒後自己點上,抽了口菸後露出滿足地微笑,她又看向莫薇欣:「妳這樣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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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樣?」
「做好人,做好人沒好報。」
「做好人幹嘛要好報?」
「沒好報誰還當好人?」
「為了好報當好人,那還是好人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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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寧又抽了口菸,她對莫薇欣的回應感到可笑:「做什麼事都有回報,不求回報那妳不是好人,是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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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薇欣還想反駁,但小寧卻沒有給她機會:「軟土深掘,不要出頭活比較久,先走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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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將菸熄掉,推開吸菸室的門,正好碰到走進來的王墨,她點頭示意後走出吸菸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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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班啦?」王墨點菸在莫薇欣身旁靠牆而立,啜口菸繼續說:「今天有幾個人來找你幫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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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薇欣嘆了口氣:「你怎麼知道?算了,你會知道我也不意外......兩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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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兩個?比我想像得少。」王墨苦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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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沉默了一餉,莫薇欣突然開口:「你覺得穎新是壞人嗎?」
王墨看了莫薇欣一眼,並沒有第一時間回答,莫薇欣又問了一次,他才開口:「妳覺得她是,所以那時妳才跟蹤她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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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確定,所以......」莫薇欣的聲音越來越小。
「走吧!我想討論的事情也跟這有關!」王墨將菸熄掉,與莫薇欣走出吸菸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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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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