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薇欣看向晴晴離開的方向,她感到不解,她想追上去一問究竟,但思考再三後還是決定先去 1406 房查看情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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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倒垃圾的阿姨她家。」莫薇欣輕輕敲門,裡面沒有人回應,她又輕敲了幾下,門這才打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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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委員......怎麼了?」婦人壓低著聲量,莫薇欣注意到她的臉上有淚痕,她知道......的確有事情發生了,她問:「妳還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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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進來坐吧......」婦人將莫薇欣帶入房,那是一間小小的套房,除了一張床,幾乎看不見任何家具,甚至連冰箱都沒有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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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歉,沒什麼東西能招待您,大多的東西都拿去換互助金了。」
「互助金?妳說那些回收物嗎?」
「對,我就剩那個冰箱了,但可能也不夠。」
「不夠什麼?」
「不夠付醫藥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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婦人開始啜泣,莫薇欣靠向前安撫她,坐在婦人單薄的床墊上,她能清楚感覺到婦人的悲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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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醫藥費?」
「我的女兒前天晚上偷偷溜出去,結果從繩梯摔下來,開放性骨折,現在還在 15 樓的病房,要是付不出醫藥費,她會被送回來......」婦人將床單拉起一角,擦拭著自己的眼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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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不近人情了吧?這裡不是叫做互助營嗎?互助呢?」莫薇欣憤怒地說,但婦人卻嘆了口氣:「其實這樣也公平,資源有限,大家都需要盡自己一份心力,所以......我也明白規則是必須遵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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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莫薇欣聽到規則二字,她開始理解為何晴晴向她求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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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委員,我可以幫妳。」
「您可以不必這樣的......」
「管委會應該就要幫忙住戶處理難題,我去 15 樓找醫生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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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薇欣起身,婦人見到她的堅決態度,也不再推托,當莫薇欣走出房門時,她也起身跟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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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薇欣往逃生梯的方向走,突然婦人詢問:「委員,繩梯在另一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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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有電梯卡,我可以在逃生梯行動不是嗎?」
「是這樣的......從 15 樓開始的逃生梯都被堵住了。」
「為什麼?」
「這您還是問鄭先生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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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薇欣不再多問,告別婦人後走到集會廳,在守衛的放行下爬到 15 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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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這裡似乎醫護人員來往不斷,看似忙碌,但仔細看還是能發現,他們只不過是在走廊上來回走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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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薇欣走到打瞌睡的蔡醫師面前,輕輕敲了有缺角的木桌:「醫生,醫生!」
「打咩!打咩!嗯?委員?有什麼事嗎?」蔡醫師被突如其來的敲擊聲驚醒,他睡眼惺忪地看向莫薇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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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06 房有個病患在這裡等待醫治對嗎?」
「妳說的是美珠的女兒,她在病房裡,可是醫藥費只夠再住八小時。」
「讓她待到康復為止,多的費用我們負責。」
「委員,你們有互助金嗎?」
「沒有,但我會想辦法補上,可以嗎?」
「這不在規則裡......」
「我是管理委員,規則與我無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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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薇欣擺出強硬的態度,在她心中甚至覺得自己有些過於跋扈,但這是必要之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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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委員這麼說,那也只能破例了。」蔡醫師嘴角微微一笑,他對莫薇欣眨眼示意:「我也沒辦法......委員都這麼說了嘛!」他用異常大的音量喊著,彷彿想讓大家都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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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薇欣一開始還有些惱火,但她很快又意會到蔡醫師的行為:「醫生,謝謝。」
「委員,給妳個建議。」蔡醫師看了看四周,將音量壓低:「妳千萬別當演員,妳演技有點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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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薇欣尷尬地笑著,她向蔡醫師道別前問了女孩的病房位置,她在離開看診區後就往病房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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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先去看了李劍波的狀況,他似乎很安穩地在熟睡著,傷口處都重新包紮過,手法可見地專業俐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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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是莫薇欣安心地走向女孩的病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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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房裡,女孩的雙腳被懸起,依稀可見在腿上包紮的紗布縫隙仍然看得見骨頭,莫薇欣感到氣憤,她不明白為何沒有人先行處理女孩的傷勢,明明開刀與付費是可調換的順序,為何這些人如此堅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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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氣沖沖地回到 14 樓,走到鄭宅前用力敲門。
開門的是晴晴,她低著頭,莫薇欣不請自進,當她看見坐在餐桌旁閱讀文件的鄭敬濱,她不滿地說:「你們這裡什麼鬼規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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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委員等我一下,快結束了。」鄭敬斌伸出食指懸在空中,這舉動讓莫薇欣更惱怒,但她仍然站在那裏等了一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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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了,抱歉久等,看來委員已經去過醫療樓了?」鄭敬斌仍然保持著他不慍不火的表情,莫薇欣悄悄看向晴晴,她猜想晴晴找她幫忙的事情被鄭敬斌發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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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了,那什麼鬼規則?怎麼可以不先開刀再付錢?不能分期嗎?」莫薇欣連珠炮地宣洩自己的不滿,鄭敬斌只是等待她說完後平靜地回答:「規則就是秩序,都是規則沒辦法,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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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規則是可以被挑戰的,那秩序就不存在了。」鄭敬斌看著莫薇欣又從一旁的書架拿出一本書遞過去,對她說:「但規則外的你們想怎樣都行,因為特別,所以不算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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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是你的?」莫薇欣漸漸想明白了,鄭敬斌的用意,這讓她對於自己的失態感到窘迫,但也對眼前斯文的鄭敬斌多了幾分信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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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晴晴喜歡聽故事,我買來念給她聽,委員的店裡買的。」鄭敬斌的語氣有些哀傷,他看向晴晴的表情充滿溺愛:「我們剛結婚的第一個禮拜,她出了車禍,對方酒駕,她在急診室,腦袋缺氧十幾分鐘,後來就變這樣,不愛說話不愛穿衣服,但她還是腐女,這一點倒是沒變。」鄭敬斌罕見地充滿笑意,他將靠上他肩膀的晴晴摟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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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不起,我衝動了。」莫薇欣道歉,她現在對於鄭敬斌有全新的認識,甚至知道晴晴也是同好,甚至是自己的顧客,親近感又更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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鄭敬斌表示不追究,又讓莫薇欣好好休息後與其他委員再過來拜訪,他會好好解說互助營的事情,她這才離開鄭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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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房間,鄭穎新已經入睡,而王墨卻不知所蹤,她感覺自己的睡意又襲來,於是躺進睡袋後很快便進入夢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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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次醒來,莫薇欣感覺神清氣爽,尤其是房內傳來的食物香氣,更讓許久未進食的她終於想起飢餓的感覺,她起身刷牙洗漱,走到餐桌旁加入王墨與鄭穎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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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什菜湯嗎?」莫薇欣看著桌上那碗濁黃的湯水,鼻尖有股酸勁夾雜食物的香氣,她的口腔下意識地分泌出唾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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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14 樓住戶每周會配給,一人一碗,這是招待的。」王墨說,他的碗早已清空坐在一旁休息,鄭穎新則是緩慢的吃,表情還算滿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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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薇欣坐下後開始喝湯吃料,湯內的料都有一股酸味,她懷疑這碗湯的的筍乾味道太重,但也不排除另一個可怕的答案:「這個是古早味的嗎?」王墨與鄭穎新點點頭,莫薇欣把手中的湯池放下,瞪大眼看著什菜湯:「所以是真的收廚餘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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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墨笑著說:「不然哪來的食材?」語畢,莫薇欣感到反胃,但卻又清晰感覺到自己肚中的飢餓感,只好硬著頭皮將什菜湯喝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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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薇欣不確定是不是睡飽的緣故,但昨晚的尷尬似乎已被拋在腦後,至少她自己是這麼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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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該去找鄭先生好好了解互助營了,對我們接下來的工作會有幫助。」王墨用手指摳著牙縫裡的青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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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相機需要充個電,也許他可以幫忙。」鄭穎新走到睡袋旁拿起相機。
「還得去看劍波的狀況。」莫薇欣說,但她同時心中掛念著女孩。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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