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elusive Words - Delusive Words[青黑]3

青峰站在被警戒线围住的范围之外，看着已经被放空水的泳池。像一个孤独的坑一样，有很少的新叶落在池底。他自顾自地迈进警戒范围，仔细地看着池子。

桃井五月的尸体就在这里被发现，她小小的身体漂浮在水池里。听说认尸的时候家属几近崩溃，桃井的母亲昏倒在警署停尸房外。

想起刚刚门房房间里的烟臭，青峰突然嘴痒起来。他从软包烟里挤出一根，用嘴叼出。还没有点火，只听身后有细碎的脚步，声音细小琐碎，是小孩子的步伐。

“你是谁？”

青峰回过头去，看到一个黄毛小孩，4岁左右的样子。也难怪，这里是幼教园，充斥着青峰最讨厌的人种，小毛孩。

“你又是谁？”

小孩双手叉腰，架势做得很足：“我是黄濑凉太，三班的帅气王子。你，臭脸的黑皮肤，你为什么能随便进入？”

青峰反应过来，他是指随便进入警戒线。

“毛孩，我是警察。”青峰蹲下来，盯着黄濑漂亮的眸子看，“而且你很没礼貌，臭脸的黑皮肤是什么？”

“是你！！就是你！！脸好黑啊。”黄濑嘴在硬，语气却软了：“还是小黑子老师好，好温柔。”

“你是黑子的学生？”

“是啊，我最喜欢小黑子了。大家都好喜欢小黑子，他好温柔，不管怎么样都会笑。他……他，他为什么这两天都没有来。小桃也是，也没有来了……”

说到后面，黄濑稚嫩的音调里，带了丝哭腔。

因为桃井已经死了。青峰想这样说，然而话未出口，他的眼底又浮出了黑子的样子。那个坐在审讯室，露出细白脖颈的嫌疑人。他想象着对方笑着工作的常态，心里一紧。

“因为桃井出去玩了。”青峰扯了个自己都不能容忍的劣质谎言。黄濑却相信了：

“去哪里？我也想去。是和小黑子一起么？不要，人家也要一起。”

小黄毛的哭腔终于变成了哭泣，坐在地上抹起眼泪。青峰头又涨大一圈，他扯了扯嘴角，让自己尽量看起来不那么凶。

“好…好啦…不…不要哭哦，黄濑最……最乖了……”他感到自己的声音尴尬地发抖。

黄濑看见青峰的脸，又噗嗤地笑出声来：“好傻的表情。”

青峰忍住了要揍黄濑的冲动：“黑子他，平时都是什么样的？”

“小黑子很好。”许是想起了喜爱的老师，黄濑的表情柔和许多：“我们大家都很喜欢小黑子，但是小桃粘他粘的最紧，有时候连我都插不进去话。”

小孩像是愤慨似的：“不过，小黑子最公平啦。他不会偏爱谁，对谁都很好。”

青峰想起‘恋童癖’三字，但不知如何开口询问。突然一阵冷风，只穿单衣的黄濑打了个喷嚏。青峰看着那张冻僵的小脸，脱下自己的大外套给他:

“你怎么不去上课？”

青峰的外套对黄濑来说像及地长裙，他的小脑袋露在外面一晃一晃：“小黑子不在，我才不要去上课呢。无聊死了。”

由于有小孩在，青峰叼在嘴里的那根烟，也迟迟未点。

“你看起来好凶，但是人还是很好。”黄濑没头脑地冒出一句，“小警察。”

因为不是不熟悉的音节，黄濑发出了奇怪的读音。

“小个鬼，我叫青峰。”

“小青峰。”

“你真的觉得我不会揍你……？”

“不会啊。”大羽绒服小脑袋黄濑说，“因为小青峰也是很温柔的人。”

又是一阵大风，饶是青峰这样强壮的人，都不免感觉有些寒冷。又有几片叶子打着旋落下，是了，已经是深秋近冬的日子。

白天的审讯室，会不会稍微暖和一点。

待青峰回过神来，他的视网膜底，都是黑子浅淡的影子。有些呆愣的他，引来了黄濑的疑问：“小青峰你……”

突然，前方杂草处，有一些动静。青峰敏锐地捕捉到环境的变化，这是他做刑警最大的优势，本能。他察觉到那里有人，便如箭射般奔出，朝泳池的另一边跑去，留下身后黄濑哇哇大叫的稚嫩童音。

他一跃便跃过了幼教园的矮墙，跟随着那个人影狂奔。对方显然也是体力好手，多番在大街小巷穿梭着也没有被追上。尽管如此，倒也没有甩掉青峰。距离越来越近，在进入某个巷子之前，青峰看到了他一头的脏辫。

妈的，是灰崎祥吾那混蛋。

暗吸口气，青峰提劲，迈开长腿，加速奔跑。少年时代打篮球留下的良好身体根基，使得青峰在追捕上有着得天独厚的优势。他听到耳边风声刮过，坚硬的风像刀刃一样，皮肤又开始隐隐作痛。

“臭小子，你还逃？”终于在这个死巷道的尽头，灰崎气喘吁吁地停在了高墙前。

“啊啊，我说这不是大辉么？”那张原本帅气的脸上，摆出令人作呕的虚伪表情，“真是冤家路窄啊。”

“混蛋，你为什么会在那里？”青峰也喘着粗气，灰崎是个有着不输给他的身体素质的罪犯。后者听到青峰略带怒气地诘问，装模作样地怂肩：“啊啊，听说那边有命案。好奇心作祟。”

还未等头脑反应过来，青峰的拳已经挥了出去。灰崎吃了青峰一拳，不堪重负地倒在巷里肮脏的地面上。青峰跨在他身上，提起他的领子低吼：“别骗我！”

灰崎扬了扬青肿的嘴角：“啊，还是老样子呢，这让人害怕的直觉和野性。”灰崎补充道：“真像没进化完全的野兽。”

然而灰崎没有要回答他的样子，只是用眼神示意着巷外的大街。巷口那里已经聚集了不少人，显然是刚刚的追逐战引起了路人们的注意。

“喂喂，是在打架么？”

“是混混吧，两个人看起来都很凶啊。”

“还是报警吧。”

此起彼伏的呢喃声，交织在过于狭窄的巷口。带着刚刚因追逐而发的汗水，粘腻和冰凉同时缠绕在青峰的头上，在发丝之间。他焦躁地喊：“警察执行任务！”边伸手想要摸出警官证，才发现，他并没有穿外套。

在黄濑那个小鬼头那里。

最终，有人报了警。警笛声由远至近，在冬日的晴空中，撕裂干燥的氛围。青峰看着灰崎的表情，他嗅到了，对方有隐瞒自己的事。

可是面对着这样的场景，他却想念着一抹淡蓝色。

无声的，却随时会出现在心底的颜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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