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elusive Words - Delusive Words[青黑]11

14.

光影收放在这间大而堂皇的总警司办公室里。

赤司的脸跟着光线的变化而明灭，异色瞳中看不到任何情绪。坐在他对面的是青峰大辉，而摆在两人之间，办公桌上的，是青峰的警官证和配枪。

“你闹大了，大辉。”

青峰一脸不置可否的表情。

“私自闯监，动用私刑，未批准的情况下开枪。大辉，你不想再做警察了？”

青峰歪了歪脸，有些许的不耐，不过不敢在赤司面前太过放肆。

赤司双手交叠，放松地放在办公桌上。整个人都是惬意自如的样子，然而熟悉他的人都知道，这个人极为严厉，不允许任何职业的污点出现。包括自己属下的。

“大辉，你知道，从前那件事，是我花了多少力气，才把所有的罪责都推到那个犯罪者身上？”

青峰耳边仿佛响起了落雨之声。

“我们是同期，在警校时，就数我，你，真太郎和敦最要好。后来敦厌烦不断的任务，转而自己出去开餐厅，整个警署，只剩下我们三个共进退。”

赤司的眼神，开始犀利起来：“你和真太郎，不管哪一个有事，我一定会不遗余力的帮助你们。所以上一次的事，几乎是我用尽权利，和真太郎一起想办法，才让你能继续安心做你的副警司，到如今甚至给了你升职的机会。”

“而这一次，所有的一切，就要被你毁了。”

赤司眯起双眼，双色瞳冷冷地扫过青峰：“自从上一次的失误之后，我们三个人的前途，其实是栓在一起的。所以，我绝对不允许，你再在这宗案子上犯错误。”

一直平放在办公桌上的手，拿走了原本就摆在那里的警官证和配枪。

“大辉，好好休息一段日子吧。”

赤司看着青峰因高强度工作，而明显消瘦的脸颊。原本就立体深邃的五官，更是像刀刻一般刺入柔和的空气中。

感到青峰欲言又止的态度，赤司补充：“不用担心小监那边，我已经给黑子特批了一间单人牢房，而且也关照过那个叫火神的家伙。”

言毕，赤司做了一个请出的手势。

刚刚下过大雨的天，可真干净啊。尽管是冬日，只要保暖够了，阳光晒在脸上，也会有毛绒绒的触感。

青峰穿着便衣，站在总署大院门前，看着车来车往，行人匆匆的大道。

早晨醒来的时候，黑子已经不在身边。取而代之的是绿间，边疏远地提着青峰换洗的便衣，边口气冷淡地告诉青峰赤司的归来。

青峰早已做好不做警察的准备，然而绿间在两人回警署的路上，告诉青峰赤司只是打算让他停职休假一段时间。

“你别想着辞职，现在就放弃警察的身份，你如何替黑子哲也脱罪？”

绿间的双手稳稳地放在方向盘上，他的话就和他开车的态度一样沉稳。而上午的街上人太多，车子时走时停。靠在副驾驶的玻璃上，青峰无聊地看着街景。

平凡的，如一万个昨天一样的街景。

想和哲，在接下去的一万天，也一起看着。

等反应过来时，青峰又走到了昨天跟黄濑一起去的街心公园。依然有人在玩街头篮球，只是不再是原先那批人了。青峰站在场边看了好一会儿，直到有球滚落到他的脚下，他才随意的加入了一边。

没有事先买饮料，也没有热身。他投进几个篮后，就坐在场边发呆。场上的家伙们动作很笨拙，可每个人都带着幸福的表情。青峰想笑，但是笑不出来。他感到自己的嘴角如此干燥，仿佛轻轻动一下就会撕出血来。

旁边两个是在休息的篮球玩家：

“唉，今天也真过瘾啊。”

“是啊，好久没玩得这么久了。”

“唉，你有听昨天的篮球快讯么？马刺赢了热火唉！！”

“有听啊！！后来我也有看重播，不过当时在开车只能听资讯了。”

“当快餐播报听一下咯。”

“话说前两天，这个播报有点不准时啊。”

“唉？”

“往常，我6点开车的时候听，结果那天到家了都还没播。”

“哦哦，就是大前天了。那天有紧急插入别的新闻，所以晚了半个小时。”

[广播，每日下午的篮球快讯，是在6点整吧。那之后差不多两分钟时我看到了黑子老师。]

[6点半以后，我在幼教园。]

[现在，也就是说，6点到6点37分，以及7点十分到7点半，黑子都有可能犯案。]

不，只有七点十分以后。

青峰感到一股电流从脚底穿过，电得他立刻从长凳上跳起，飞奔向幼教园的方向。一路跑一路在伸手，想要快点打到车。只是距离并不远，且路上空车太少。青峰竟一路跑到幼教园。

他停下来，双手扶膝，气息不稳。面前就是幼教园的大门。门房里还坐着那个家伙，青峰用余光看见对方正在吞云吐雾。

“喂！！”

黑肤警官大力地拍打门房的玻璃窗，把里面正在看电视的门卫吓了一跳。

“是警官先生！”门房忙不迭地开门：“又来了解情况么？”表情上挂着一丝无奈。

青峰并不多说，强势地推门进入。还是那个老样子，拥挤而狭小的房间，充斥着比上次更为严重的烟臭味。

“我问你，你确定是在6点02分看到黑子和桃井一起往后园走去对么？”

“是啊。”

“那之前呢？”

“之前一直没有人啊，那天应该是五点半就放学了，很快就没人了。不过总觉得那天的时间过得慢了一点……”

“除了听广播，你还怎么确定时间？为什么不看监控上的时间呢？”

门卫听了这个问题，有点无奈地哈哈一笑，手指着屏幕：“警官您看，虽然能勉强看到人影，但是上面的时间完全看不到啊。”

青峰凑头过去，果然，只有8寸的黑白屏要分成三个屏，每屏右上角的时间不花长时间去辨认是看不出来的。

“既然你要听篮球快讯，那么你每次都是准时打开么？”

“那倒没有，有好几次打开广播的时候，节目几乎结束了。”门房耸了耸他的老肩。

“那你，”青峰上肢前倾，呈压迫姿势，“那天为什么那么确定是6点02？”

“因为在篮球快讯开始之前，我还听了好久的新闻啊！所以我连一秒钟的篮球快讯都没落下。”

有某个事实渐渐从深海里浮现了出来：“那么你，那天有听到报时么？”

“报时？什么报……”一开始还一脸疑惑的门卫，面色开始苍白起来，有豆大的汗珠从脸上的褶子里落下。

每个新闻台在整点的时候，总会有报时的部分。也就是说，如果在篮球资讯开始之前听了很久的新闻，那么到6点的篮球资讯，就会听到，现在是下午六点整，这样的播报。

“那么你，听到了么？”

门房的汗，开始冒出第二颗，第三颗来。

“也就是说，没有很准确的确定时间。只是因为听到了广播，而又正好在广播的时候看到黑子哲也和被害人一起进入后园，就觉得是那个时间。”

“不，应该说，就觉得是黑子哲也杀了桃井五月。”

“因为你，”青峰压迫的气势，几乎要让门房从椅子上跌倒，面前的警官，像是要吃人的虎豹，“听信了谣言，从心底里觉得，黑子是恋童癖。”

[黑子变得逐渐不受欢迎起来，同事们也会在作证言时偏向于对他不利的方向]

门房从凳子上摔了下来。

“那天的篮球快讯，因为有临时新闻插入，所以推迟了半个小时。所以你看到黑子和桃井进入后园的时间是下午6点32分。”

“而又有别的证人证明黑子在下午6点37分到7点10分之间都与他在后园。而那之间证人表示没有看到桃井。”

“也就是说，黑子和桃井真正独处的时间，只有7点10分到7点30分，他出现在前门监控里，这个时间。”

青峰觉得，藏匿在巨大黑暗之下的某些事实，已经被他挖出了一个角。

“给我看那天的监控。”

“啊？”

“快点，少啰嗦！”

门房颤抖着老手，把大前天的监控录影调了出来。

青峰反复地查看着，双眼不愿意错过任何的一丝细节。来来回回在黑子出门的那段扫视，他也确认过无数次，监控上的时间确实是显示的7点30分，也就是说，这个是没有错的了。

但是，总感觉有些违和的地方。青峰盯着监控录像：

“这是什么？”

“啊？”

“黑子身上穿的这个是什么？”青峰的手指指着屏幕。

仔细放大来看，才发现黑子的身上穿着一件很奇怪的围裙。

“这是陶艺课的围裙。”

“陶艺课？”

“是的，穿着围裙防止把衣服弄脏。和平时的围裙不一样，是皮质的比较重。”

青峰仔细辨认，发现确实是深色的围裙。

“这个是所有老师都有的么？”

“不，只有黑子老师有，因为只有他有陶艺课。”

“一般放在哪里？”

“在主楼的5楼，储藏室那里。”

“主楼？是那幢么？门口有监控的？”青峰瞥着窗外，正好可以看见一幢不高不矮的建筑。

“是的。”

“你看见黑子和桃井往后园走的时候，他有没有穿这件围裙？”

这回门房想了好一会才回答：“……没有。”

“那为什么监控没有拍到黑子老师进入主楼。”

“大概是走了外部的安全扶梯。”

“为什么不走正门。”

“因为正门那个时候已经锁了。”

“是谁锁的？”

一连串高强度的对话下来，门房已经满脸是汗，他用袖子蹭了好几下额头，深吸一口气答道：“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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