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光-黑手套與美少年(校園奇幻) - 26.尋找堅定

發生了許多事，在最後剩下的高中歲月裏。

先來說說小說的事吧。我將寫了近三萬字左右的小說開頭給老師看，老師點點頭並難得的認真指點了我需要進步的地方，修稿之後就帶著緊張的心情寄去出版社審稿。

過了一星期，我和另一個也去投稿的同學收到了審稿通知。

我那個同學很幸運的過稿，並準備讓他寫完就立即出書，要知道他那天可是拿著通知信附上的出版契約書興奮的到處煩人。

而我，雖然沒有像他一樣被出版社那麼賞識，可是我也獲得了出版電子書的機會，想到當天晚上與負責我的編輯初次通話就被恐嚇要好好按時交稿真是讓人害怕……

「恭喜你找到工作了，」老師拍拍我的肩笑著說，瞇起來的雙眼只剩下兩坨黑眼圈撐場。「之後也要加油喔。」

「這算是工作嗎？」成為作家這件事不是沒有想過，但沒想到竟然會成真。

「你認真看待寫作這件事，那麼這就是工作。」

我點點頭，離開了職員室回去教室參加我同學的出道慶祝派對。

然後也因為這件事情，我也不取消我要去美國的預訂計畫。

「宜舅舅……抱歉。」我縮著頭小心翼翼地拿著話筒。

宜舅舅那裏倒是一副無所謂的語氣對我說：『道什麼歉？反正我也知道你那時雖然哭著要來美國，但之後你肯定不會來。』

聽他這樣說，我有點好奇，「嗯？為什麼知道我肯定不會去？」

『你還有很多東西放不下吧？』宜舅舅幽幽地說。

你還有很多東西放不下吧？

沒錯。不管是讓人興奮的寫作工作，還是突然回到我身邊的佐旭間，都是我無法放下的。

再者，就是關於身體的事情了。

怎麼也沒想到，像來身體算健朗的我竟然會發生這種事情，不過說健朗也不太符合，因為出問題的是我的右眼。

自從眼睛動過手術之後我就對待右眼小心翼翼，一有不對勁的感覺就趕緊拿眼藥水點一點，沒想到某天晚上寫小說寫到一半突然右眼一陣強烈的疼痛後接著就一片黑，慌得我打電話給珂瑟和安藤，請珂瑟照顧佐旭間並讓安藤帶我去認識的醫院掛急診。

事實令人難過，我的右眼復發必須在動一次刀，這一次安藤直接幫我簽了手術同意書，手術也立刻進行。

「要是他的眼睛再怎麼樣的話，我就把你的眼睛挖給他。」在我被推進手術室前，我聽見身後安藤對醫生的恐嚇。

雖然覺得高興，但也同時為那可憐的醫生感到同情……

接下來的一星期我又過著獨眼怪的生活，除了要被同學和老師消遣，也要防止佐旭間想偷摘我的紗布的舉動。

「桑爾‧萊佛特，不要給我動歪腦筋。」我打掉佐旭間伸向我的手，竟敢趁我泡澡閉目養神的時後偷襲？門都沒有！

佐旭間嘟了嘟嘴，跑出浴室回去看電視了。

真的是小孩子……我搖了搖頭，繼續躺在浴缸裡思考著小說劇情走向。

還有，就是佐旭間的事情了。

到底是誰解開了他的詛咒，我拘泥了幾天後也釋懷了，不管是剛好也是芬萊達爾遺族的人，或是力量非常強大的咒術師，能讓佐旭間從這詛咒中解脫，都是好的。

我的力量，本來就是為了解開佐旭間的詛咒，如今我似乎也沒有使用咒術的理由了，這份再度沉睡的力量，就讓它繼續睡著吧。

一個月過去，佐旭間的髮型雖然沒回復到以前的樣子，但至少也從草皮頭進化成正常短髮了。

「侑侑～我想吃冰淇淋。」佐旭間在廚房一直騷擾著我嚷著要吃冰。

廚房像來是個很危險的地方，對於外表二十歲內心五歲的左大少也是如此，但也不能因為他的安全而忽略他的肚子。

「現在是吃晚餐的時候，不可以！」

佐旭間不開心地嘟起嘴，「我要吃！」

「不行。」我斷然拒絕，把火關小後拖著佐旭間到客廳裡。

「晚餐吃完才可以吃冰。」我盯著佐旭間的藍眼睛，鄭重的跟他說。

眨眨眼睛，佐旭間才乖乖地點頭。

「桑爾你最乖囉。」我摸摸他的頭並給他言語上的獎勵，接著繼續回去煮麵。

育兒最重要的守則：糖與鞭子要一起用。真心覺得對於使用上我拿捏的還真不錯，以後我肯定是個好爸爸。

煮好麵後，我端著兩碗放在餐桌上，佐旭間很乖的關掉電視坐在椅子上。

想當年我還是臭小孩的年紀時，我都是要宜舅舅罵人才會去飯廳吃飯，佐旭間果然還是有修養的貴族小孩啊。

其實自從發現佐旭間變得不會使用筷子，我就決定每個禮拜至少煮一次麵讓他重新學習，過程就像是在教真正的五歲小孩一樣需要很多耐心和打掃，但還是要讓他學起來，不然如果等他恢復正常時也不會用筷子也是得教。

「侑侑……」張著藍眼看著我，拿在手上的筷子完全是錯誤姿勢。

我嘆了口氣，把拿著筷子的手擺在他面前給他看。

佐旭間照著我的樣子做，可是一旦要去夾麵又變成了一種畸形的樣子。

「真是的……等一下吃完飯來練習夾豆子，來，我喂你。」

「啊～」

佐旭間收回鬱悶的表情，喜孜孜的張開口吃進我夾給他的麵條。

吃完麵後，先是夾豆子再給他吃個冰棒後，洗澡的時間到了，今天要幫佐旭間洗頭。

我們的佐大少除了不會用筷子之外，洗頭也不會，泡沫不小心跑進眼睛就哇哇叫，等他恢復正常我肯定要拿這幾件事虧他。

曾被泡沫毒害眼睛過的佐旭間很乖的坐在小椅子上給我洗頭，雖然這個人已經是個二十歲的大人了，可是髮質卻好得不像話，和珂瑟有得拼。

「侑侑，我是乖小孩嗎？」

「是啊，桑爾是乖小孩喔。」

「那，我想去遊樂園。」佐旭間突然迸出這一句。

我嚇得差點滑倒，不敢置信的問他：「遊樂園？」

「嗯！」佐旭間輕輕點頭，說：「我想去遊樂園玩。」

遊樂園啊……上次去遊樂園好像是國中畢業旅行去南部的森林樂園玩的，想到那些遊樂設施就有點心動，可是，兩個大男生去遊樂園怎麼看都怪怪的，而且佐旭間又是令人側目的類型，這實在是個難題。

「侑侑……我想去玩啦，好不好？」佐旭間轉過頭來盯著我。

「……好啦，你先不要亂動，不然泡泡又會跑到眼睛。」我把他的頭轉回去。

想想也是，現在的佐旭間心智回到了五歲，天天關在家裡睡覺也不是辦法。

洗澡的事解決之後，趁著把佐旭間丟去一個人畫畫時打電話給安藤。

「安藤，我問你喔，跟同性朋友去哪種的遊樂園玩比較好？」

『啊？你和誰要出去玩？給我認識認識？』

「這改天再說啦，」這人你也認識好嗎，「要去哪裡玩你覺得比較好？」

『你為什麼要和男生去遊樂園啊？你們去夜店把妹還差不多。』

「安宇藤！」我火氣幾乎要湧上來，這個人怎麼總偏偏這種時候愛問東問西的？

『好啦好啦你不要生氣，你最近怎麼脾氣變得那麼差啊……』安籐低聲抱怨了幾句之後，總算給我了滿意的答案，『去五福村或小叮叮科學遊樂區怎樣？動物或是科學？』

動物或著科學，安籐這比喻還妙得可以。

『話說到底是誰啊？改天給我認識一──』

他還沒說完，我就說聲謝謝後迅速掛掉，然後打了通電話給珂瑟。

「珂瑟嗎？明天周六你有沒有空？和佐旭間一起出去玩？」

『好啊！去哪裡？』

「五福村還是小叮叮科學遊樂區？」我一邊說，一邊把景點資料傳過去。

『嗯，小叮叮好了，真期待明天。』珂瑟在電話一頭感覺十分開心。

「我也是。」我笑著說。討論好了明天幾點出發後，我掛掉電話帶著佐旭間回房間。

把小說打好一個段落傳給編輯之後，我拉著鬧著小小彆扭的佐旭間到床上準備睡覺。

「不是要出去了，怎麼又不開心？」我打著哈欠問，小說裡要描寫當初與珂瑟的戰鬥情景還挺勞神的。

「那個珂瑟也要一起去？」佐旭間的語氣充滿不悅。

「那個珂瑟」？這先生到底對珂瑟敵意有多重啊？我差點沒忍住笑出來。

我摸摸他的臉，哄著他，「一起出去玩不好嗎？開心點嘛，晚安。」

「晚安……」說著，他把我緊緊抱住。

小孩子很怕自己的父母視線不在自己身上，現在的佐旭間想必也是這樣吧。

我拍拍他的肩，閉上了眼睛。

隔天，公車站。

「侑吾！」珂瑟朝我們跑過來。

「早安。」我打了聲招呼。

珂瑟抓著裙擺甩了甩，對我說：「新衣服好看嗎？」

今天的珂瑟穿了一件白底的碎花洋裝，跟她配起來十分適合。

我點點頭，對她說：「很漂亮。」

珂瑟臉色羞紅，勾住我的手臂悄悄地說：「侑吾喜歡我好高興。」

周遭的人都往這裡看著金髮美少女依偎在台灣眼鏡仔身邊的不協調畫面，我尷尬的低下頭對她說：「珂瑟，這裡很多人……」

「又不會怎樣。」擺明了她不會放手的。

我也無法說什麼，只好努力忽視那些充滿驚訝、羨慕和忌妒的火熱視線……

這時，另一邊的手臂也被人勾了起來。

「桑爾……」我無奈的看著孩子氣的佐大少爺。

佐旭間很不爽的對我用鼻子哼氣後，又繼續低頭玩平板。

是誰教你用鼻子哼氣的啊！竟敢對我用鼻子哼氣！

「欸欸，你看那男的，左邊是金髮妹，右邊是大帥哥，關係還真亂啊。」

「是啊，現在的年輕人……唉……」

後面音量不小的竊語聲讓人哭笑不得，公車你什麼時候才會來啊！

我上次到小叮叮來玩，應該是小學的時候了吧？印象中我最喜歡去玩傾斜屋，屋子裡頭所有東西都是斜的，不僅是視覺上的錯亂，連身體的感受也跟著混亂，是個讓人感到驚奇的屋子。

如今，對於佐旭間和珂瑟也有同樣的感受吧？

「侑侑！」爬到二樓的歪斜窗台外，佐旭間拉扶著珂瑟向我揮揮手。

我站在屋子外也朝他們揮揮手，真是沒想到此時的佐旭間竟然可以開心到和珂瑟手勾手對我笑。

過了不久，兩人一臉開心的走出屋子，不停地跟我分享在傾斜屋裡面的感覺。

「台灣竟然有那麼好玩的屋子，能到這裡我好開心！」

能得到外國人的讚美，身為本地人的我十分得意地說：「台灣還有很多好玩的事，只是你們沒發現而已。」

「那下次帶我去其他地方玩！」佐旭間聽的興致高昂，拉著我的衣服要求道。

我摸摸他的頭，說：「好。」

希望下次和你去玩時，你已經恢復正常了。

「侑吾，現在的你把佐當成你的誰？」

在玫瑰迷宮裡玩著捉迷藏，扮鬼的我抓到珂瑟之後，她問了我這一個問題。

我一時不知所措，「怎麼突然問這個？」

珂瑟嘆了口氣，說：「那我換另個方式，侑吾你認為，佐把你當成是？」

面對珂瑟的問題，心中產生了一股煩躁感，為什麼女生總愛拘泥於這種問題呢？

不過在佐旭間眼裡，我到底是……

「爸爸吧？」抓了抓頭，說出這種莫名奇妙的答案。

「你就甘願只當他的爸爸嗎？」

「怎麼可能？」我過身去，「我寧願和他只是點頭之交也不要他變成這樣。」

珂瑟低下頭，嘴裡說著：「你根本不懂我的意思。」

「對不起。」說完，我緊緊牽住她的手去找佐旭間。

那時候，我只顧著為了避免尷尬才握得那麼緊，直到我們都真正的長大之後，我才明白她問題裡所想要表達的事情。

在小叮叮玩了一天後，我們在夢風前的公車站分開。

「珂瑟掰掰！」心情極好的佐旭間帶著笑容向珂瑟道別。

珂瑟也回以微笑揮揮手。

「回家吧。」我說。

佐旭間點點頭，腳步輕盈的跟著我回去。

回到屋子之後，先把佐旭間趕去洗澡，自己先去把稿子再補修一點東西寄出去。

寄給編輯後不久，就收到了編輯的答覆。

「安安我這裡收到囉，阿侑辛苦你啦d(`･∀･)b我超期待侑枋和珂瑟的對決啦ε٩(๑> ₃ <)۶з等著我潤完稿處置你吧！」

把回復關掉，對於編輯的花花句子還是十分不習慣啊……

雖然是以我的親身經歷來寫的，但角色上還是必須要有更動，小說裡的我就是「姜侑枋」，佐旭間和珂瑟的話就直接用他的本名。

到目前為止寫作工作一切順利，只是……如果要跟著現況走，到時後和我一樣失去力量的姜侑枋要怎麼走下去？

「可不能這麼頹廢啊……」我喃喃自語，打開了抽屜。

抽屜裡拿出了兩封信，一封是研茜堂姐給我的遺書，另一封是上次在佐旭間手上拿到阿猗的信。

心裡有個聲音告訴我，我必須再讀一次這兩封信。

拉開椅子，我坐下開始重新讀起這兩封讓我複雜的信。

看了不久，我心情低落地放下信紙靠著椅子嘆了口氣。

還是不明白……

不只是研茜堂姐的承認，連不是人類的阿猗也是認同著我，我到底有什麼值得讓他們看得起？

我應該要做什麼，然而威爾先生的叮嚀卻總是在我耳邊迴盪，現在的簡直是站在十字入口中央。

「侑侑我洗好澡囉！」批著毛巾的佐旭間走進房間。

我從椅子上站起，「洗好了嗎？那也換我……怎麼一直看我？」

佐旭間笑著走近我，說：「侑侑好漂亮。」

漂亮啊？我第一次被人稱讚漂亮這一詞彙，感覺有點害羞呢嘿嘿嘿。

不對，不是這樣吧！

「漂亮？」我大吃一驚，臉抹上一片紅，推開他後並結結巴巴的罵他：「你在說什麼話，我是男生！」

被我推開的佐旭間一臉錯愕，指著我說：「可是真的很漂亮啊……紅色的光。」

「就說了不要對我──紅色的光？」

佐旭間露出笑容點點頭，再度走近我看著我的眼睛，說：「侑侑的眼睛有紅色的光，很漂亮。」

我在眼前揮了揮幾下才發現這樣的行為很蠢而且又不是眼睛看不到，意識到這點，我急忙跑近浴室裡。

站在鏡子面前並脫掉上衣看著自己，才發現不光是變成紅色的眼睛，身上也被紅色的淡淡光芒所覆蓋著。

這……是我的紅光？

和以前施展咒術時的感覺不一樣，若說以前使用咒術時是感覺「力量」在引導著我，而這次，是我在掌控這份「力量」……

「呵呵……」笑聲自我身上發出，我也不知道為什麼會笑。

但，如果要笑，就笑吧。

「哈哈哈……哈……哈哈哈……」

我坐在浴室地板上放聲大笑著，然後，也哭著。

「侑侑，有人傳簡訊給你……侑侑？」

「哈哈哈……不要說話……哈哈哈……」

我把站在浴室門外的佐序間一把抱近浴室裡，緊緊的抱住他又哭又笑。

現在的我是多麼像是失而復得的愚蠢之人，實在是非常可笑，而佐旭間一臉驚慌的喊著我，可愛極了。

──────

看吧

人生是多麼容易被玩弄

但也請不要憤怒或埋怨

就算神再怎麼令人厭惡

你終究是祂所愛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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