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護之月 - 十三：知曉身世

「就快要到我家了，一路走來如何呀？寒州是不是好山好水的。」謝娃開心的問著。

「……」

看夜月的臉色就知道這一路沒少被謝娃吵。

「唉呀！進燕純縣就知道，看！那邊就是了。」謝娃繼續介紹。

映入眼簾的是極高的城牆，顯然燕純縣在古時可能也是個防守堡壘。

城牆高度約莫有三層樓，長度深而不見盡頭，但城牆上有不少被砲彈打過的痕跡，看來燕純縣也有一段故事。

「走吧！現在已經沒有士兵把守了，這城門就只是個裝飾，我已經偷偷跑出來好多次了。」謝娃說著，似乎她已將整個縣城逛了個清清楚楚。

「……」

夜月沒有說話，隨著謝娃走入城裡。

一入城就明顯能感受到不同，此地跟京城完全不是一個檔次能比的，京城欣欣向榮，燕純縣卻好像鬼城一般，四處都是殘破的建築。

「…這？」夜月有些懷疑，這根本不是人住的地方。

「對呀！就是這兒，燕純縣其實範圍很廣，但是已經遷走不少居民了，所以各處都像是個廢墟。」謝娃說著，她也這麼苦了十幾年，對她來說已經是小事而已了。

「…夠苦。」夜月只說出這句話，怎麼看這都不像人生存的地方。

「習慣了啦～」謝娃絲毫不在意，大剌剌的拍著夜月的肩膀。

「……」

兩人就這樣繼續走著，直到謝娃突然大叫。

「就在那邊！河流旁邊的木屋。」謝娃指著前方有著河流的屋子說著。

城裡有河流？夜月也算是長見識了，看來這裡不能跟京城相提並論。

「走吧！」謝娃說著，蹦蹦跳跳的到木屋門前，剛一推開門就開始大叫。

「母親！我回來了！」

她剛一喊完，才發現屋子裡根本沒有人。

「咦？那麼晚了，跑去哪兒了呢？」

謝娃思索著，結果才剛回頭腦袋就被人拍了一掌。

「妳這小傢伙，這兩天又跑去哪裡瞎溜達了？」

謝母從左後方出現，還抱著一盆衣服，看來剛剛是去河邊洗衣了。

「唉呀母親，我只是去逛逛而已嘛！一不小心就迷路了。」

謝娃撒著謊，完全不知她偷溜出去時早就被看見了。

「大人，小孩子家嘛！就是愛玩樂，妳也別太責怪了。」謝母旁邊一名婦人道。

大人…？

夜月在後方一段距離聽著，對這句話抱有存疑。

「外頭那麼危險還到處亂跑，母親可還不想那麼早喪子。」謝母道，但內心卻是開心的。

「呸呸呸，母親別這麼說話啊…我能保護好自己的，看！這不是回來了嗎？」

謝娃拍拍自己身子挺胸笑著，乍一看傻呼呼的。

「好啦！回來就好，以後出門還是要跟母親說一聲知道嗎？」謝母道。

「知道了！」謝娃笑著，任由母親撫摸她的頭。

「你是？」婦人向夜月的位置看去。

「……」

夜月此時也不知道怎麼解釋，便向謝娃使了個眼色。

「他啊！他是我的救命恩人！」

說罷，謝娃跑到夜月旁邊，大力的拍著他的後背。

「恩人？妳是不是又惹什麼事了？」謝母問道，隨後便向夜月看去，頓時謝母呆在原地，彷彿看見殺父仇人一般，全身都在顫抖。

「母親！妳怎麼了？」見謝母出現異狀，謝娃立馬衝了過去扶住她。

「大人，您也覺得…」一旁的婦人似乎在想什麼。

「沒…沒事，可能就是有些氣血不通順而已。」謝母道，隨後便又站回身姿。

「真的嗎？難道他有什麼問題嗎？」謝娃擔心的問道。

「真的，母親沒事，既然是恩人，還不快快讓人家進屋，母親我來做些好料的款待人家，妳快幫忙他揹行囊進門，張太也快回去吧！你兒子還在等你吃飯呢！」

謝母指揮著道。

「是，那我先回去了。」婦人說完便離開了。

「娃兒還愣著幹什麼？快去幫忙人家拿東西啊！」謝母罵道，隨後便進了屋。

「啊…好的。」謝娃還是覺得母親有些問題，但也不知如何問起，便先知會夜月。

「進來吧！你有口福了，我母親廚藝可是相當厲害的。」謝娃說道，但完全沒有要幫夜月拿行囊的意思。

「……」

夜月沒回話，但他總覺得謝母有些問題。

算了，或許等等就會知道。

心裡這麼想著，然後隨謝娃進了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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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母一進屋便開始打理飯菜，這段時間夜月就一直待在正廳，細細打量謝娃家的構造。

「…傳統草屋，沒有京城的富貴感，也沒有駐地那種邪魅感，倒是像自家舊址。」夜月心裡暗暗想著，謝娃卻打斷他思考。

「小子，又在發什麼呆呢？已經第二次了，你這個人果然有問題，不然怎麼人見人怕？勸你是說出來，本小姐可免你一死。」謝娃小聲的說道。

「…你母親認錯人吧。」夜月道，他也不知怎麼回事，但總感覺又是把他認成了門主。

「等會我母親問話你可要據實以報，總之母親不會害你的啦！把你來寒州的目的說出來，我們不會多說什麼的。」謝娃道。

「…正好。」

「我也想問。」

語畢，夜月面朝謝母。

「我懂你想說的，等我母親一下吧！」

謝娃說完，便起身去幫謝母打理飯菜。

不多時，謝娃與謝母端上了不少飯菜上桌，並招呼夜月來享用。

「真好命啊你，平時我都沒吃過那麼好的菜。」謝娃抱怨著。

眼前有一整隻的烤全雞，其餘些家常菜色，總共有五菜一湯，好不快活。

「來，你救了我女兒的命，吃這些是應該的，還沒問閣下大名是…」

謝母幫夜月裝菜，問話時卻不正面看他，表情還閃過一點怨恨的感覺。

「……」夜月沒回話，但他也看見了謝母的表情。

「母親啊，這小子就跟啞巴沒兩樣，我來介紹吧！他叫做夜月，看起來很呆可是武功很強大的哦！昨日女兒遇難的時候他一出手就宰了七個混混！」

謝娃不停說著昨天發生的事情，謝母卻只時不時點個頭，有沒有在聽倒是很耐人尋味。

「是嗎？那你們在哪裡遇見的？」謝母問道。

「在一個一大堆紅色葉子的地方遇到的…對了！母親您看！這是女兒撿回來的！漂亮嗎漂亮嗎？」

謝娃從行囊中取出一片楓葉，正是楓辰林帶回來的。

「楓葉…？這在寒州似乎沒有的…女兒，妳跑出寒州？」謝母突然神情嚴肅的問道。

「啊…完了…」謝娃完全忘記這件事情，脫離寒州可是會遇到不少危險的。

「妳出去做什麼？外頭都是官兵很危險知道嗎？」謝母斥責，她當然去過其他地方，深知其中危險，只是不希望女兒遇險的她說話逐漸變得大聲了起來。

「女兒不小心的…一不小心迷路走出去的…」謝娃低著頭。

「要不是有夜月小兄弟，母親可能連妳的屍首都找不到，知道嗎？貪玩可以，但千萬別跑出寒州。」謝母大聲道。

「女兒知錯了…」謝娃聲音逐漸變小。

「跟母親說說吧，昨日到今日發生的事，妳是怎麼跑出去的，又遇到了什麼麻煩，夜月小兄弟又是怎麼救妳的。」謝母問道，並向夜月望了一眼。

夜月也回望了過去，並向謝母點了個頭。

「女兒怎麼出去的不是重點啦～重要的是他真的很厲害喔！隨手就殺了七個找我麻煩的混混，武器還是支毛筆呢！母親您看！」

說罷，謝娃指向了夜月的左側，那掛著生死筆的位置。

「毛筆…夜小兄弟，你一定不是本地人士吧？隻身一人在楓辰林做什麼呢？」

謝母轉而開始詢問夜月問題。

「……」

「母親，他本就是為了來寒州才路過的，救我只是順手而已啦。」謝娃一邊吃著飯一邊說道。

「…本來就是要來寒州？夜小兄弟，寒州此地你們外地人應該都聽說過吧？這裡雖然不會比你們所說的危險，但也還不到能讓外地人隨便就進來的。」

「我也不拐彎抹角了，老實說我第一眼見你就覺得你給人的感覺像是一個人，直截了當的說吧，夜小兄弟，你是朝廷派來的嗎？」

謝母相當直接的問道。

「母親，我問過他了，他說只是想進來看看，沿路他也幫助了女兒很多，要真是朝廷的人可能早就把我殺了。」謝娃道，似乎在為夜月辯解。

「娃兒，我問的是他，而且妳怎麼可以隨口就對外人說出自己是寒州出身的呢？」謝母厲聲道，嚇得謝娃立馬坐起身子安靜了下來。

「木頭，我是沒辦法再幫你了…你自己想辦法吧…」

謝娃小聲的對著夜月道。

沒想到，夜月直接站起身來。

「像…？像嵐笙…？」反而是夜月問了回去。

「你…又是這個名字…母親，回來的時候我們走過邊界時官兵也有提到…」謝娃問道。

「嵐笙，陽朝刑部總指揮使，十五年前便是他救了朝廷，殺了義軍的千餘將士。」

謝母說道，隨後便看向夜月，眼神中透露的全是憤恨。

「你就是嵐笙？」謝母問道，她並無見過嵐笙，只是從戰敗將領處聽說嵐笙的特徵而已。

「不。」夜月否認。

「他的弟子。」夜月說道。

「難怪，你給人的感覺與義軍們所說的並無不同，與嵐笙太像了…說吧，來寒州的目的。」謝母感嘆道，她是真沒想到還會再遇見與朝廷有關的人物。

「沒有目的。」

「門主派我來此打聽而已。」

夜月倒是直接了當的說明白，畢竟自己不先真誠，也沒辦法知道謝家的問題了，他怎麼想都覺得謝母看起來不一般。

「門主…木頭，你的意思是，嵐笙是你的師父？」謝娃也驚訝，難怪跟著他到哪，都會有人把他錯認，這個嵐笙到底有多大能力。

「是。」

「你這麼直說，反而更讓我懷疑你。」

謝母顯然不信。

「母親…！他沒有惡意的，總不能因為他師父是朝廷的人就這麼對他吧！何況他還救了女兒的命。」謝娃跳出來幫夜月說話。

「是如此…但也不能小看他了，嵐使武功如此高強，相信夜小兄弟也不會太差，還請原諒，畢竟我們之間有過太多過節。」謝母道。

說到這邊，夜月也思考了一下，此時他想到嵐笙曾跟他說過以前的事，那個義軍統帥，似乎也姓謝…

這樣一切就合理起來了…謝母說的過節。

「……」夜月沒說話，起身看向母女二人。

「怎…怎麼了嗎？」謝娃驚恐，她誤以為夜月想要出手，於是便擋在謝母身前。

沒想到，夜月只是舉起一隻手，並開始說了他想要問的問題。

「…統帥謝正梁…是妳們的家人？」夜月問道。

「…他便是我夫君。」謝母道。

原來如此，那這樣…

心裡想著，夜月便開始說了起來。

「門主提，這次入寒州若有機會遇見謝家人，便要好好對待…」

夜月想到出發前，嵐笙曾找到他，說了這件事。

「伯母，謝統領最後並非門主所殺，雖然他二人並不同路，但門主是相當尊敬他的。」夜月說道，旁邊的謝娃卻愣住了。

「為什麼呢…？朝廷的人怎麼可能尊敬父親，你們不是一直都想置我們於死地嗎…」謝娃問道。

「…朝廷之下，不見得所有人都完全效忠的。」夜月道。

「我能理解他的苦衷，但為何要派人來此，以前的事我們早就放下了…」謝母想到以前發生的事，又快要忍不住情緒。

「陽朝擔心你們捲土重來，下旨命令門主前來寒州，目的是想了解你們是否有反叛之心。」夜月直接說了個明白，與平時說話方式完全不同。

「於是門主將任務委託給我，而我並非朝廷中人，只是門主門派之下的弟子而已。」

「好複雜啊…而且你這木頭也是會說話的嘛。」謝娃道。

「嵐使與想像中的個性完全不同啊…我能跟你說的是，我們早已失去起義的念頭，畢竟嵐使在，我們必然沒有機會。」謝母擦了擦眼淚，恢復原來的樣子說道。

「也不用對我們好，現今我們只想好好生活不想再被打擾了…」謝母說道。

「……」夜月聽完，又變回原本木訥的樣子。

「木頭，既然如此，之後你怎麼打算？」謝娃問道，畢竟她一開始真的只以為夜月是來走走的而已，結果挖出了這麼多事。

「……」

夜月沒說話，只是將右手食指中指舉直，對著空氣低語了幾個字。

頓時空氣中出現了一團血氣，夜月從血氣中取出一把劍來，遞給謝母。

「這…」謝母見到劍身，似乎想起了什麼。

「謝統領的佩劍。」夜月道。

「為何…」謝母不瞭解為何兵器在夜月身上。

「這幾年門主一直保管著，直到前幾日交給了我。」

「嵐使原來是如此貼心的人…是我們錯怪了。」謝母感嘆道。

「告辭。」夜月鞠躬，回頭便直接離開了謝家。

「等…夜月小兄弟…」謝母還沒說完，夜月已經關上了門，只留下二人與一桌子飯菜。

「母親！」謝娃緊張了起來，這小子怎麼突然就跑了。

「看看能不能讓他回來吧，我還想好好謝謝他，他是不是誤會了，以為我們是不想讓他待在這裡。」謝母說道。

「我去追！」

說罷，謝娃也衝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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