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負能量清掃者 NES》 - 第五事件_茫：給我活下去的理由 (60)

拉斐爾和莎莉夜很快抵達底層的研究室，一眼即發現了玻璃罩裡的諾爾。

「小少爺在這裡！我打開玻璃罩！」莎莉夜催促道：「你去處理資料庫。」

她站到控制台前，看了好一會兒操作說明，始終搞不懂真正的開罩步驟。

再這樣耗下去，只怕諾爾的生命力也用盡。

莎莉夜把心一橫，手抵在看起來最大的按鈕上：「通常這種按鈕就是開啟鍵啊！」

「不——！」拉斐爾驚恐阻止，偏偏莎莉夜的動作快了一秒。

手壓下去的瞬間，玻璃罩的門果然應聲開啟。只是他們忘了流放罩中的營養液，在門打開的一刻，液體傾瀉。失去浮力支撐的諾爾迅速下墜。

兩人連忙沖過去，無奈控制台和玻璃罩有一段距離，兩人清楚終究不及諾爾墜落的速度。

有個成人身影及時抵達玻璃罩前，伸手準準地將諾爾接穩。

「幸好趕得及。」來人低聲說道。

他把諾爾放到地面，脫下外套遮住少年的身體，然後仔細感應他的氣息。

諾爾臉色慘白，氣若遊絲，看得他心疼不已。

「幸好小亞茲趕到！嗚哇哇哇！！！」拉斐爾喜極而泣。

「你該不會是在完成『成長』後直接過來吧？」莎莉夜揚眉。這是非常消耗體力的過程，對生理而言是個很重的負擔。

亞茲喚了幾聲，諾爾都沒回應。他抬起頭——昔日的呆然少年已是二十二歲青年，儘管五官仍保留些許鄰家大男孩般的可愛，但氣質上已透著一絲成熟。

他焦急提道：「諾爾的情況很危險，必須送去路西那裡！」

就在他抱著諾爾站起來之際，從旁猛地傳來響亮槍聲，子彈正正射入諾爾體內。

亞茲當下愣著了，直到從諾爾嘴角流出鮮血，他才反應過來。

「諾爾，我們一起下地獄吧！」開槍的毅瘋狂笑道。

他給自己注入噬食者基因，圖的不是與傑勒彌戰鬥，而是脫離戰場逃來這裡。

追捕他而來的傑勒彌、憤怒的拉斐爾與莎莉夜齊齊朝他攻擊，他不打算脫身，反正他已經做了他最想做的事。所以他站在原地不反抗，只是掛著釋懷的笑。

「沒有人可以得到你……哈哈……」

他發出這悲慘人生最後一聲的笑，三道亮光落下，讓他華麗地消失。

「該死！」傑勒彌自責地低咒。

三人圍到亞茲身邊，只聽得他不停呼喚諾爾的名字，而少年始終沒睜眼。

呼吸漸漸沒了。

亞茲怔怔地望著諾爾，不管拉斐爾說些什麼，他都聽不見。

腦袋轟轟作響。

他成長前，註定救不了諾爾；他成長了，還是救不了諾爾。

路西法來了，蕾蜜兒等人也順利完成任務，一同聚到這裡。

當他們目睹這情景時，均感錯愕。

而路西法目光一凝——從諾爾身上開始飄散某種能量。

最靠近諾爾的亞茲自然也注意到了這類似噬食者粉碎時才會出現的發光體。

上方揚來路西法平淡的問話：「你想要救諾爾嗎？」

亞茲內心一震。

他顫著聲問：「你想對諾爾做什麼？」

他很清楚，路西法故意不讓其他同伴守在諾爾身邊，就是為了讓哲達等人有機可乘。諾爾顯然是被路西法設計進來，搞不好諾爾本身也贊成這個計劃。畢竟以路西法的能力和智慧，想要將諾爾排除在事件外，根本不是難事。

他沒有責怪路西法和諾爾的資格或理由。唯獨對諾爾再次進行各種實驗這件事，他必須捍衛到底。

於是亞茲激動地說：「你答應過我，不會讓他陷入任何危險的。」

「你錯了。」

傑勒彌糾正他，尾音剛畢，亞茲即動彈不得。

「人類變成清掃者的代價，是從一個清掃者的犧牲換來。這點你很清楚，不是嗎？」路西法展著往常般的笑臉，從僵硬的亞茲手中抱走了諾爾。

「賽克斯，這孩子交給你了。」他最後對賽克斯說。

賽克斯蹙眉確認：「確定要這麼做？」

「這是唯一能救他的方式。」

也許會被亞茲怨恨一輩子。

亞茲激紅著雙眼，眼睜睜目送賽克斯連同諾爾沒入空間裂縫。

「我得處理那只大老鼠，所有人先回總部待命。」路西法沒忘幾位噬食者：「感謝三位相助。這次合作的成果，真是令人驚喜。」

他再對傑勒彌交代一聲：「我會再聯繫你們。」

呈一片廢墟的島嶼上，已無任何生命氣息，只剩蓮默然俯視一切。

這是哲達的其中一個實驗所，負責研發和改良異類噬食者。

「你會乖乖地在這裡等我，看來是做好覺悟了？」路西法抱著一人緩步靠近，笑容溫和依舊。

蓮默不作聲。

路西法把懷中女孩放到地面，蓮也無動於衷。

她是四君市清掃者之一的蘭，失蹤了幾個星期。剛剛由路西法從實驗室裡救出來。然而，人已是沒有生命跡象。

「那一年，你接了負責清理哲達負能量的任務，去到『超人類計劃』的研究所。可你非但沒有執行任務，相反故意讓哲達和圖靈發現異空間和噬食者的存在。我說得沒錯吧？」

蓮淡定地點頭。

「為什麼？」

蓮仰望璀璨星空，平靜地說：「哲達的想法沒錯，人類確實需要進化。如此一來，地球的負能量污染問題便能大大降低。你的煩惱……也能減少。」

路西法的臉色一沉：「事態發展成這個地步，你有半點後悔嗎？」

「不。」蓮的語氣透著堅定：「我不認為哲達的計劃有錯。」

他終於轉身面對路西法，臉上是苦笑：「我只是沒料到得犧牲自己的同伴。」

竹和蘭都是這個計劃的犧牲者，包括其他地區的清掃者們。

「要是我告訴你，這項計劃背後另有更可惡的幕後黑手呢？」

蓮有些錯愕。

「你確實讓他們知道了我們空間的存在，但你是怎麼讓他們『看見』噬食者的屍身呢？」

蓮果然臉色一變。

當初，哲達和圖靈是怎麼「看見」岸邊的屍身呢？

「單靠蘭的數據，是製造不出異類噬食者。」路西法蹲下身，端詳蘭的遺容。她的身體因為沒了特殊容器保護，此時正一點一點地粉碎中。

「這件事如果沒有像賽克斯這種級別的噬食者輔助，人類是不可能改造普通噬食者。就如當年若沒有你的暗示來協助，人類也絕不可能成功製造人工生命。」

路西法平緩的聲音飄散在風中，蓮為自己的愚昧愧疚得說不出話。

他一直認為哲達與圖靈會發現異空間生物是偶然，是命運。所以他才會選擇引導他們，讓他們相信異空間。他以為所有異類噬食者基因都源自哲達的研究，因為哲達騙不了他。

原來他才是某人的棋子，是他一手推動了如今的局面。

許久，蓮才顫抖地說：「刪了我吧……」

路西法幽幽歎了一氣，隨即拋給他一柄靈魂手槍。

蓮會意，嘴角彎起。他舉起武器對準自己的太陽穴。

「我從來沒想要背叛NES。」他哀哀強調：「更沒想要傷害你。」

扳機扣下的時候，沒有擾人的巨響。

身上的碎光輕盈地散開，蓮只是靜靜的看著路西法。

這是最後一次看見他了。

路西法在蓮的身體徹底消失後才站直身來，取出特殊容器一并吸收他所有的生命能量。

有腳步聲靠近，路西法整理情緒，嘴角含笑面向來人——尤利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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