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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乙智下到實驗室內部,小A還在實驗室內,背對著他在一個透藍色的大螢幕前,其中一個小視窗看得是鈴鈴的所在地,在感知到李乙智的接近後他開口:「主人,這次你打算怎麼做?林然先生隨時可以清醒。」
「小A,鈴鈴的身體是不是該成長了?」李乙智沒有回答小A的話,反而先提起了此時在客廳玩耍的鈴鈴:「計算她每年的生長軌跡,應該可以讓她看起來像正常人一樣成長。」
「我以為你不想讓鈴鈴太常外出。」小A轉頭看向李乙智。
「以前我要待在這裡守著林然,沒有時間帶她,既然林然之前有要求,鈴鈴也的確該去學校認識些朋友了。」
「原來是林然先生的功勞。」小A說完這句才補上:「算出正常孩子的正常軌跡當然可以,只是要利用的材料會不少。」
「我可以弄到。」李乙智接手小A原本觀測用的透藍色螢幕,調出鈴鈴的身體資料。
十年前的林然帶著喜帖來找李乙智時,由於李乙智不願意去見林然便一直拖延時間,想等林然等不下去自己離開,沒想到當時林然竟一路從早上,等到他都要下班了還不願意離開。
李乙智當時聽到林然還在等他時,都想把自己埋進機器裡算了,這樣就不用去面對林然,跟他帶來的喜帖!
可是,意外就在那時發生,有個孩子不小心被拉進碎物機裡,林然為了把她從輪帶中拉出,自己也跟著摔進機器裡,巨大的機器將兩人脆弱的身體不斷推擠,安全機制立刻啟動,但已經來不及了。
當李乙智趕到現場時,林然懷裡抱著的孩子僅剩的殘缺軀體,由於要保護孩子他的身體被擠壓得過於嚴重,身體內部的骨頭和內臟幾乎全部受損,只有一息尚存。
「林然!」李乙智掰開人群和機器人衝到林然身邊,看著林然已經虛弱的雙眼在看到他後,便闔上了雙眼。
除了李乙智外,匆匆趕來的還有孩子的父親,李乙智的上司,黃正騫,他看到林然懷中的孩子黃鈴鈴時,整張臉都垮了下來,但他比李乙智恢復得快,喊來他能看到的機器人們,將兩人送進他的實驗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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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就是一切的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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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正騫將兩人的身體各自放到了給予人類治癒的治療艙,雖然治療艙維持住兩人殘弱的生命,但修復的速度趕不上毀壞的速度,尤其是林然的傷勢最為嚴重。黃鈴鈴的傷勢是外觀上看來比林然嚴重,手臂和右腳被扯去,左腳也只剩一半,內臟也有受損,但掉下去時有林然護著,腦袋沒受到太大的傷害。
可是林然就不同了,他的身體隨著時間腫脹起來,內部器官損毀嚴重,還傷到了腦袋陷入昏迷,必須要靠外界的力量介入才能活下去。
李乙智原本被黃正騫擋在外面,但在他砸爛了幾台機器後,硬是跟了進來,黃正騫這才給了他一個眼神,問道:「這人是你的誰?」
李乙智被這當頭一問,問得完全反應不過來,只能趴在裝有林然的治療艙旁愣愣地開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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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是我最重要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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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這句話,黃正騫把他納入計畫,兩人無視外面的情況,製造出兩具相像的屍體送出去後,便將外面的哭聲和哀痛隔絕在外,一心只有想辦法要將眼前兩人救活的打算。
他們動用了政府所禁止的複製人技術,偷偷製造出兩人新的軀體後,慢慢將完好的器官一一移植到兩人身上,鈴鈴的手臂、雙腳和內臟,以及林然的幾乎全部的身體都被替換,而在處理大腦時卻犯了難。
大腦和神經器官是很敏感又脆弱的一環,無法移植不說,這樣再換下去,都不知道還是不是同一個人,就像是一艘船將所有零件都換新之後,到底還是不是同艘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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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陷入了忒修斯悖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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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乙智很感激黃正騫沒有因為鈴鈴不需要解決腦部問題就放棄治療林然,可是李乙智心裡某塊也明白,黃正騫也許只是陷入了科學家想要探知人類真相的執念。
在人類漫長的歲月裡,不是沒有人想要複製出人類,荷姆克魯斯的燒瓶小人就是一個案例,但在最早之前這個不少科學家們的心之嚮往,卻被倫理學者給擋下,可是在之後隨之而來的長久戰爭和對抗病毒的過程中,人類還是跨越進了那個領域,發展出複製人的技術,可是那些複製人卻沒有靈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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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命或許不像機器,只要所有器官都能運轉就算活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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複製人無法甦醒,或者即便醒了也無法久活,還會像瘋了似的不斷喊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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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生命的喊叫聲就像是詛咒,詛咒那些想要跨足神領域的人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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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林然現在已經換了幾乎全部的軀體,就像是在將神所造出的人,變成人所造出的人。
這樣的可能性讓黃正騫內心不斷鼓動,只要他將林然連大腦都換去,就是在創造人所創造出的全新的人,說不定能進一步破解複製人為什麼無法成功的桎梏,將人類的科技再往前進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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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李乙智要的不是人所創造出的人,他所要的只是林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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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在黃正騫走火入魔要將林然全部替換掉前,李乙智以對方在研究法律所不允許的研究為由,將黃正騫正在秘密研發複製人舉報出去,至於證據,他當然不會拿鈴鈴和林然的數據實驗,在對這兩人動刀前他們都會先做生物實驗,所以證據相當充分。
黃正騫就這樣被自己一手帶出來的學生、下屬和共謀者背叛,在被帶走時他就知道舉報他的人是誰,但他沒有憤怒,也沒有絕望,只是拉過李乙智的腦袋,在他的耳邊低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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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照顧鈴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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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是同路人,都能為了自己最重要的人傾盡所有,所以在黃正騫將目標轉向李乙智最重要的人時,他就該知道自己唯一的盟友勢必背叛自己,因為是他先背叛了他的同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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