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盜 - 第十三章

起風了，林中的驚鳥四處飛散，不詳的氣息在森林之中隨著薄霧籠罩越來越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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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幾十公里外的山還清晰可見，但在轉瞬之間，已是伸手不見五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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貝魯斯原本在採集枯柴，但因為山野間著天氣變化讓他放棄收集更多枯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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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他回到瓦汀娜原本在的地方，那裏已經沒有了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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貝魯斯告訴自己不要慌，由於瓦汀娜腳上有傷，因此不可能跑太遠，他讓自己鎮定下來尋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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貝魯斯一邊扯開嗓子喊瓦汀娜，一邊在霧中苦苦尋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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貝魯斯不知自己在霧中走了多久、喊了多久，隨著時間流逝他越來越焦急，不好的預感也越來越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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豆大的雨珠從天而降，這讓霧中的可見度更加惡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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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陣大風颳過，霧氣隨即散了大部分，當貝魯斯定睛一看，自己居然在夢魘般的古神殿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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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已經完全暗下來了，古神殿黑暗的入口中隱隱透出一絲火光，那不太可能是亞拉四人，因為他們早就該深入神殿內部尋寶了，會待在入口處的應該只有瓦汀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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瓦汀娜應該只是在入口處避雨，雖然不知道她怎麼走過來的，但如今能找到人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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貝魯斯在步向火光的時候思緒如飛，當他看清在火光旁的人的時候，心裡卻是五味雜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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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堆旁，除了瓦汀娜，何賽也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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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看向貝魯斯，瓦汀娜用做錯事的表情迴避著貝魯斯的目光，何賽則用無奈的神情看著貝魯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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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下全員到齊了。」何賽無奈的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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貝魯斯也嘆了口氣道：「是啊，全員到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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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跟瓦汀娜一樣，回過神來了時候人就在這裡了，都不知道自己是怎麼走過來的。」何賽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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貝魯斯在何賽讓出來的位置坐下，道：「沒看見其他人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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瓦汀娜回應道：「沒有，我到的時候大概黃昏，現在已經入夜了，我先是遇見何賽再來你就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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貝魯斯知曉進了神殿之後就別想再出去了，但他還是道：「輪流守夜，天亮之後就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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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這之前，」貝魯斯一把摸向瓦汀娜的頭，道：「別再亂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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瓦汀娜先是有些畏縮的僵直身體，後是有些意外地看向貝魯斯，她問道：「你不怪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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貝魯斯一把攬住身旁的瓦汀娜，道：「我知道莫名其妙的事情就是會發生，怪你也沒有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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瓦汀娜稍稍用力推拒了貝魯斯，小聲地道：「何賽在這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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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賽和善地笑著道：「我可以當作沒看到沒關係，絕對不會因此嫉妒你們鶼鰈情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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瓦汀娜被這麼一說臉全紅了，她沒看見貝魯斯與何賽眼神交流中的無奈與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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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我們都在這裡，是不是可以等到其他人出來再一起離開？」瓦汀娜試圖扯開話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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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賽心裡在嘆息，但他還是打趣道：「可以。但只怕他們在財寶堆裡賴著不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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貝魯斯與何賽對視，他們心中所想是一樣的：只怕今晚凶多吉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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瓦汀娜笑道：「就算賴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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瓦汀娜正要繼續說下去，一陣鼓聲引起眾人的注意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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貝魯斯原來已經放開了瓦汀娜，他一聽到鼓聲立即就抓住瓦汀娜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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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甚麼跟甚麼啊！」何賽面向有些遠的、原本應該是入口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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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那裡，只有一道石牆，哪裡還有入口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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眾人身旁，火堆正安靜地燃燒，柴火的劈啪聲在偌大的神殿裡有了回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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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著火光閃爍，藤蔓的陰影在梁柱上張牙舞爪，外頭正下著雨，山裡的低溫與嗚嗚風聲正嘲笑著羔羊們的命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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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賽伸腳去踹石牆，石牆一如預期的紋絲不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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催魂的鼓聲又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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瓦汀娜對貝魯斯與何賽道：「我看你們對這裡應該有所了解，是不是也該告訴我這裡到底有甚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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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賽收回一再踹向石牆的腳，道：「根據那些印地安人的傳說，這裡是『被眾神遺棄的詛咒之地』。所有的壞事都在這裡發生，一旦進入便無法活著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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貝魯斯問道：「那些印地安人還有更多情報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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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賽看向瓦汀娜與貝魯斯，道：「除了甚麼所有最惡毒的詛咒都在這裡發生之外，沒有了。多的是對於這裡繪聲繪影的迷信胡謅，有用的情報卻甚麼都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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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下之意，他在對貝魯斯說，他也有想辦法想擺脫他們的處境，但印第安人的傳說無法幫助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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瓦汀娜看向貝魯斯，貝魯斯甚麼也沒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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貝魯斯只道：「從現在開始，無論發生甚麼事都不要分開行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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數道慘叫聲從神殿深處傳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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瓦汀娜白了臉色，道：「該不會......大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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鼓聲變得相當急促，像是在催促主秀上演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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瓦汀娜一馬當先，直往聲源跑去，卻因著腳下的紅腫而絆倒，勘勘被貝魯斯接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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貝魯斯與何賽對視一眼，貝魯斯揹起瓦汀娜，道：「走，一起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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鼓聲變緩了，何賽距離貝魯斯與瓦汀娜稍遠了點，眾人拐彎的下一個瞬間，他不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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貝魯斯背著瓦汀娜跑著，等到他覺得背後怪怪的時候，何賽已經不在視野之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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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辦？！莫名其妙的事情一直發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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瓦汀娜臉色煞白，她讓自己鎮定下來，緊緊捉住自己顫抖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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貝魯斯道：「從現在開始，我們不要分開走，我就不信這樣這詭異的地方還可以分開我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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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吧，去找瑞特還有大家。」貝魯斯堅定的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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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使貝魯斯表面上不懼怕，但他知道，今晚大家都要死在這裡，說不怕是假的，但若能盡自己最後一絲力氣保護瓦汀娜，那也是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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鼓聲不知何時安靜了下來，雨已經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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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彎八拐迷宮一般的神殿內，兩人僅靠著天頂上透下來的月光分辨去路，然而，眼下糟糕的能見度再再讓神殿內的氣氛更加詭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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貝魯斯加快了腳步，小心的略過之前幾世誤觸陷阱的地方，鼓聲卻在他完美的略過所有已知陷阱的時候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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瓦汀娜頭疼的呻吟出聲，貝魯斯將她放下來，她疼得在地上打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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記憶如潮水般湧入腦內，包含第一世眾人是怎麼被風暴吹到不知名的島嶼、怎麼被印地安人追殺，是怎麼誤觸詛咒的，眾人經歷了生生世世，以及在最後一站，在這神殿大家是怎麼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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瓦汀娜大口大口的喘著氣，她道：「為甚麼偏偏在這種時候恢復記憶？我寧願無知的再度死在這裡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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瓦汀娜頭疼的在地上滾著，卻不小心誤觸了地上的陷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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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所在的地板突然出現坑洞，貝魯斯只來得及抱住瓦汀娜，兩人便往下墜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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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墜的時間說短不短、說長不長，兩人的身體狠狠地被地上的石筍貫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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體溫隨著血液流失，瓦汀娜與貝魯斯咳了血，兩人知道，他們就要終結在這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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瓦汀娜感到頭暈眼花，不只是因為墜落的關係，更是因為強烈的痛覺與血液的流失，她想知道貝魯斯的情況，卻咳了好幾口血，無法與貝魯斯對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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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最後的最後，她總算明白了，貝魯斯那一直看著自己又像看著別人的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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貝魯斯還是緊緊抱著瓦汀娜，好似永遠不會撒手一般那樣緊緊抱著瓦汀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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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的最後，兩人相擁而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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船體搖晃的感覺很是熟悉，瓦汀娜正在貨物堆裡坐著打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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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一個激靈，從睡夢中醒來，卻見自己正處於安全的船艙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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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可能？居然是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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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一個長達五年的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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瓦汀娜確認了自己的裝束，她肯定自己正在商船內擔任富商的僕役，就跟「以前」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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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前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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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來不及感嘆完，外頭傳來急促的腳步聲與吶喊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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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盜來了！海盜來了！所有人備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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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為女僕的瓦汀娜不用出戰，她只要確認主人的安全即可，因此在船體因海戰劇烈晃動的時候，她從貨艙移動到船長室尋找富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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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船很快地被攻克，所有人也都被海盜們捆住手腳集中到一側，瓦汀娜看著熟悉的面孔，越看越是心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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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令她震驚的是，她看見了貝魯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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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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