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盜 - 第十二章

低矮的丘陵間，太陽的熱量正因為山間的夜風而蒸散，陽光開始西斜，那熱量可說是越來越微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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灌木叢開始竊竊私語，營地的風聲很大，掛在地面上的警示用響鈴也因為人的經過響個不停，形成了不安的交響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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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怎麼樣都躲不過你們，這到底是第幾世了？」何賽嘆了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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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賽留著一頭銀白的髮絲，皮膚顯現出病氣的白，他就連眼睛也是銀白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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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賽如今被繩索綁住手腳坐在地上，他穿著褐色的獸皮，很像是融入原始生活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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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邊嘆氣邊對著居高臨下的貝魯斯說著，「為什麼呢？我註定躲不過那莫名其妙的詛咒，硬是要跟你們這幫人了結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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營地中，只剩下貝魯斯與何賽兩人，瓦汀娜與亞貝前去營救還在陷阱裡的亞拉與瑞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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貝魯斯沒有回應何賽的問題，他只是道：「沒有人能逃得了。這真理我早就告訴你了。我倒希望你別再到處生事惹得劇情改變，到時候又得彌補你弄出來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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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賽笑了笑，他又嘆了口氣，道：「我知道，你對這個詛咒已經臣服了。我們的人生就像重複播放的音樂一樣，只是一直在經歷同樣的人生而且不斷重複，只是劇情會稍有不同。只是，如果不再嘗試突破，你難道要被動的接受這種折磨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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貝魯斯雙手環胸，冷著臉道：「沒有其他辦法了，不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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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知道你經歷了多少嘗試了多少，所以我不能評論你。但我可還沒認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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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賽的嘆息隨著風遠去，亞拉眾人的說話聲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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瑞特扛著不省人事的利德，道：「比我們都早找到營地的人居然中了一枝吹箭，也不曉得有沒有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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瓦汀娜道：「我初步研判是沒有毒，但詳細還是要問何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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亞拉從遠方指著何賽怒道：「何賽！我一定要揍扁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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亞貝的臉色也不太好看，顯然情緒受了影響，他瞪著何賽不發一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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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各位別來無恙啊！」何賽笑咪咪的道，他似乎沒有收到亞拉與亞貝明顯的敵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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亞拉向貝魯斯道：「老大，我知道團員間打架是不對的，但我實在想揍他一頓，請老大准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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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分鐘後，被解開繩子的何賽與亞拉兩人分別坐在地上摀著被打傷的地方，利德也從沉睡中醒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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利德才剛醒來，他就對著何賽咆哮道：「你這個叛逃者，居然對我使用吹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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貝魯斯糾正道：「有什麼事打一架再說，還有，他不是叛逃者了，他現在是跟我們一起荒島生存的成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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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老大你不找他算一生不吭就失蹤的罪刑嗎？」亞貝震驚的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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貝魯斯只道：「等我們都回到大伊納瓜島之後再好好算。在這裡，我們少不得他的幫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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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賽吐了一口瘀血，道：「明知道你們會算帳，我為什麼又要幫助你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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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著，何賽用不知名的語言大聲說了話，灌木叢之間便冒出十署名印地安人，他們很快地把眾人包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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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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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野之中，不同於海邊，風的鹹度已經不見了，晨間清爽的露水味在鼻尖瀰漫，好似剛泡好的上等茶葉一般，沁人心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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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晨曦的陽光中，炊煙裊裊升起，食物的味道引的人們一陣飢腸轆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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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柵欄中，關著狼狽的貝魯斯眾人，木柵欄外，何賽正用印地安語與印地安人們交談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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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賽換上了印地安人的服飾，他瘦弱的骨架撐不起如此寬鬆的衣物，看上去有些不倫不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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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賽與酋長模樣的印地安人交談告了一段落，他在木柵欄前對眾人做了鬼臉，道：「我不會要你們的性命，我只求你們能離我遠遠的就好，以後大家互不相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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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著，木柵欄被合力抬上板車，貝魯斯眾人被運往不知名的地方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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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在山上顛頗，因為語言不通，眾人無法得知自己即將被帶往何處，但隨著景色越變越山野，隨車的何賽臉色也越來越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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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怎麼回事？他又不再籠子哩，怎麼好像在籠子裡的是他？」瑞特小聲地咕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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貝魯斯的臉色也很差，所以眾人不明所以，只能安靜地交換眼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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沿途的景色越來越奇怪，道路兩側開始有爬著藤蔓的巨大石雕出現，甚至有殘破不堪的石拱門，眾人似乎抵達了某種古文明的所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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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著板車停止，裝著眾人刀械的布袋被丟在一旁，兩名駕駛板車的印地安人互相說了話，把板車與木柵欄留在原地，欲要駕駛馬匹往回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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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賽在其間說了話，卻被兩名印地安人大聲罵了回去，一番爭吵過後，何賽與眾人被丟包在遺跡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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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來某人跟那些土著的關係也不過如此嘛！」亞拉出聲嘲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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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賽像是經歷巨大挫折一樣，他簡單的道：「有名印地安女孩屬意我，剛剛那兩人其中一人是那女孩的青梅竹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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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賽開了木柵欄，道：「最後一個警告，千萬別往遺跡裡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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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賽往遺跡的反方向離去，眾人出了木柵欄後，看著貝魯斯等待指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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貝魯斯道：「聽好了，不管發生甚麼事都別往遺跡裡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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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著，貝魯斯又道：「大家先找個紮營的地方，再想辦法回去大伊納瓜島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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利德、亞拉、亞貝、瑞特與瓦汀娜不明白為甚麼貝魯斯與何賽說出同樣的話，這裊無人煙的遺跡說不定有寶藏，搞不好找到了八輩子不用工作，他們露出失望的神情，利德鼓起勇氣道：「老大真的不去探險嗎？搞不好會有寶藏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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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盜尋寶搜刮是常見的事情，遇到了遺跡不搜刮一番的貝魯斯現在反而是異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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貝魯斯見瓦汀娜也對寶藏動心，就道：「那些印地安人把我們放逐到這裡一定有原因，為甚麼有個遺跡那些印地安人自己不來探索，硬要把我們這些外人帶來？稍微動腦一下就會知道這裡一定不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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瓦汀娜稍稍清醒了點，但眾人還是執意想要探險，貝魯斯索性不管眾人，他領著瓦汀娜往遺跡的反方向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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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上，貝魯斯的臉色差到一個不行，他走得很快，幾乎是要用最快的速度逃離那遺跡的地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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瓦汀娜不明所以的跟著，卻不小心不注意路邊的石子扭傷了腳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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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下貝魯斯不得不停下來了，他見天色快要黯淡下來，找了個臨時紮營的地方，把瓦汀娜留在原地，自己前去找生火的材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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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瓦汀娜第一次見貝魯斯把情緒露在臉上，除了焦急之外還有恐懼，但這是眾人第一次來到這裡，到底遺跡裡有甚麼東西會讓貝魯斯與何賽這麼恐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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瓦汀娜坐在地上思考，卻一時之間失去了清明的神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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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見瓦汀娜機械式的起身，拖著扭傷的腳踝鬼使神差的往遺跡的方向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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瓦汀娜是被痛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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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醒來的時候，人就已經在荒廢的古神殿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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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周林立著斷垣殘壁，古文明的人像雕刻陳舊的被藤蔓隱藏起來，在夕陽下露出鬼祟而殘缺不全的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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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為什麼......會在這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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瓦汀娜摀著腳踝上無法忽視的扭傷，不敢相信眼前的景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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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己顯然在遺跡中心，但方才明明才剛跟貝魯斯分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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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已經不早了，算起記憶中的時間，似是過了好幾個小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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瓦汀娜不明白為甚麼自己會直接遺失好幾個小時的記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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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點一滴一滴的落下，遺跡裡拱門上的藤蔓正在招手，陰冷的風從黑暗的門口吹出，瓦汀娜打了個冷顫，拖起身體四處尋找除了遺跡裡之外的避雨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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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這裡都被藤蔓所佔，除了古神殿裡沒有其他避雨的地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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瓦汀娜勉強蒐集枯柴後，進入古神殿之中生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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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廂，亞拉四人已經在古神殿之中尋寶已久，但令人失望的是，除了瓦礫與藤蔓便沒有其他物事了，連個寶藏的影都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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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人商議之後打算回到外頭與貝魯斯和瓦汀娜會合，不想，安靜的神殿裡卻傳來鼓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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眾人你看我我看你，就算膽子再大也知道情況詭異最好趕緊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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驀地，四人皆捂住頭部，痛苦的在地上打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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記憶如潮水般襲來，走馬燈一樣的畫面在眾人腦中撥放，徹底將天不怕地不怕的海盜變成恐懼底下的俘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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須臾間，眾人在抵上喘著粗氣，亞拉就崩潰的道：「為什麼偏偏要在這種時候想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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亞貝勉強自己維持冷靜，他道：「也許只要避開記憶裡的線索就不會慘死在這裡，大家冷靜，既然都進來了，沒有理由出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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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氣凝結了，不知是因為詭異的現狀，還是因為逐漸涼下來的氣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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瑞特痛苦抵住額頭，道：「難道貝魯斯與何賽早有記憶？所以一開始才這樣警告我們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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利德道：「怎麼樣都好，不管我們死在這裡幾次，這一次一定要找到貝魯斯問清楚到底是為什麼一開始就有記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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鼓聲又響了，眾人一顫，趕緊起身往外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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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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