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appy Paradise - 第4章黑獵人與小灰狼(5)

經醫生仔細評估，顧實可以先回家休養，不強制住院。而費鑫可能快要醒過來了，最近院方會再多留意。

「真是太好了呢!」顧實心裡滿是止不住的喜悅。

在自家爸爸說要去透透風之後，過了快三個小時仍不見人影，顧實便想去詢問醫護人員有沒有看到爸爸去哪，沒想到他才剛要下床，爸爸跟莫盈就一起匆匆忙忙跑回自己的病房，告訴他這個好消息。

「是啊……」顧爸爸最近不怎麼笑，就算有，也只是皮笑肉不笑的程度，今天是他近期第一次發自內心的微笑。「莫小姐不好意思，還有勞妳載我們回家。」

駕駛座上的莫盈熟練地控制方向盤，駕車技術了得，後座的父子倆一路上坐得十分安穩。

「不用客氣，舉手之勞而已。」莫盈看了眼後照鏡，又瞄向包包裡的錢包，努力回想錢包裡還剩多少錢。「要不要先吃個晚餐再回家?」

嘴上是這麼問，但莫盈在問出口的同時就轉了方向盤，將目的地改成自己常去的一間熱炒店。

「莫小姐不用了!我們自己想辦法就好。」

「來不及了。」莫盈臉上一抹壞笑。「我餓了想先吃飯，只能請兩位先陪我了。」

第一次見識到溫文儒雅的莫盈有如此強勢的一面，顧實不禁腦補了一下費鑫在家可能會壓著打的畫面。

莫盈這般擅作主張，對此顧爸爸並不怎麼生氣，他很清楚這是莫盈對他們的一個關心，而且他也想多多認識這位對兒子深情不移的好女孩。

到了熱炒店，莫盈連菜單都不看就直接向服務生點了好幾盤菜，可見她真的很常來這裡用餐。

「……再來一盤竹筍炒肉絲，伯父、顧實，你們還有什麼想吃的嗎?這樣還不夠吃喔。」

「不、不用了，我們覺得很夠了，沒特別想吃。」顧實急忙擺擺手。

其實他們不記得莫盈到底唸了哪些菜名，只知道她真的點很多。

「好吧，等等想吃再加也可以。」

三人和樂融融吃著晚餐，過程中顧爸爸跟莫盈皆拼命將食物夾進顧實的碗裡，顧實也因為肚子餓，一口接著一口往嘴裡塞，雙頰鼓得跟寵物鼠一樣。

愉快的用餐時間很快就過了，接下來要面臨的，是一場不可避免的爭吵。

在收銀櫃台前。

「莫小姐!妳照顧阿鑫這麼久，一些必要的支出都是妳幫忙付的，這一餐讓我請客吧!」

「伯父您錢先留著給顧實吧!錢之後再還也不遲啊!請結帳!」

「至少付一半吧!不能再讓妳破費了!」

一旁的顧實無語地看著兩位大人搶著把錢遞給店員，幸好這時間不怎麼有客人，不然實在是有點丟臉。

「客人……」店員露出一個極為標準的，尷尬又不失禮貌的微笑。「可以結帳了嗎?」

為了不造成店員困擾，這場爭論以金額五五分的方式和平落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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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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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前面右轉就到了。」

結束晚餐時間後莫盈還載著顧實他們去到處晃晃，看看風景，最後在一間夾娃娃機店，展現華麗的甩爪技巧，輕鬆夾到兩隻灰色的小狗狗玩偶，送給顧實當禮物。

「不好意思……玩過頭了，現在才送你們回家。」莫盈將車停在顧實家前，瞥了時間，顯示為十點五十六分。

「沒關係，我很謝謝莫老師送我的禮物，很喜歡!」顧實緊緊抱著兩隻狗娃娃不放。娃娃的毛色還有圓滾滾的無辜大眼，令他聯想到可愛的灰寶。

「莫小姐這樣帶我們四處逛，讓我心情好了不少……對了，莫小姐是國小老師吧?我家裡有一些全新未拆的小玩具，妳拿一些去分給孩子們。」顧爸爸有些不好意思。「雖然那些玩具盡是些滯銷品……比不上遊戲機了。」

莫盈聞言，歪頭思考。

如果拿了，用免費玩具去收獲小孩們的歡心這行為根本是在佔便宜；但不拿，就是間接承認這些玩具已經過時、不受歡迎了……這種情況，當然是選擇……!

「我相信小朋友們會很開心的，先謝謝您了。」

顧爸爸聽到莫盈這樣說，像極一個得到誇獎的小孩子，興奮地下車並拿出家門鑰匙準備開門，莫盈跟顧實都被他的小動作逗笑了。

「不過，這裡真是安靜呢，還不錯。」

這裡是距離熱鬧街區有點遠的郊區，房子幾乎是獨棟的。而顧實的家位在最邊緣的地方，優點是生活會很寧靜，缺點是沒有鄰居可以交流。

「……咦?」顧爸爸發出疑惑的聲音。

他插入孔中的鑰匙還沒轉動，手把稍稍一壓就可以輕易推開大門，表示門根本沒鎖。

「爸爸，你出門前沒有鎖門嗎?」

「我應該有鎖啊……該不會是遭小偷……」

發現情況不太對勁，顧爸爸要顧實跟莫盈在門外等著，自己先進屋察看情況。

屋內異常漆黑，一點光亮都沒有，憑著習慣跟感覺走的話很容易撞到東西，於是顧爸爸決定先去找電燈開關，但他才剛踏過門檻，一隻強壯的手臂猛然出現，抓住他的衣領，然後像沙包一般直接甩進屋內，發出碰的一聲。

「爸爸!」「伯父!」

門外的兩人大吃一驚，反應迅速的莫盈立刻拿出手機準備報警，卻不知從哪射出的塑膠子彈打中手機，原本乾淨如鏡面的螢幕瞬間佈滿裂痕，還有一些碎片掉落在地。

「外面的兩個，進來。」

這個聲音!

顧實曾聽過這個聲音，正是他第一次抱著灰寶回家時遇到的，滿臉刺青的討債人!

怎麼辦，該怎麼辦!這情況應該要拔腿就跑，去警察局報案?但是爸爸被抓住了啊!

顧實用求救的眼神看向莫盈。在他的心裡，莫盈是很可靠的存在，他相信莫盈的做法一定是正確的。

「不進來的話，後果自負。」

男子再一次出言警告，隨後傳來顧爸爸的悲鳴聲。

莫盈深吸一口氣，伸手拉過顧實，將他護在懷裡，戰戰兢兢地走進屋內。

大門悄然關上，一小光點亮起，原是客廳的地方變得雜亂無章，顧爸爸癱坐在桌子旁，臉跟四肢都有瘀青紅腫。

屋裡除了那位身材壯碩的男子，顧實發現角落處還有一個身高不高，留著一頭烏黑長髮的女子。

因為載著口罩，顧實看不出其容貌如何，也有可能是位較纖細的男生。

「期限到了，把剩下的錢全部還一還，我們老大已經等不及了。」

摔坐在地板上的顧爸爸錯愕地睜大眼睛。「不是說好……剩下的可以分期嗎，為什麼……!」

「因為老大看在你很認命地乖乖賺錢還債的份上，願意給你機會，但……」男子斜眼看向顧實。「你兒子似乎不是這樣啊。」

莫盈下意識將顧實拉到自己的背後，為他擋住那令人不寒而慄的視線。

「我兒子……還只是個孩子啊，沒辦法工作的……」

「我說的是這個。」

男子從掛在腰邊的小袋子裡抓出一團毛球。仔細一看的話，那團毛球還在扭動著，是一隻活生生的小動物。

「那是……灰寶!」

顧實在一片陰暗中極力注視著毛球之後，發現牠正是自己與朋友們一起養了快一個月的小狗灰寶。

見灰寶在男子手中痛苦掙扎著，顧實趁莫盈一時分心，擺脫她的手衝向男子，想抓回可憐的灰寶，但毫不意外地被男子一手推開，摔倒在顧爸爸的旁邊。

「阿實!沒事吧!」顧爸爸忍住疼痛，想將顧實扶起。

「嘖。」男子不屑地說:「父親打倒在地時只會乖乖地待在老師背後。結果看到小狗就毫不猶豫地跑出來搶，這偷養沒多久的小狗比父親重要啊。」

顧爸爸不可置信。「養狗?阿實，你難道……把吃飯的錢拿去買小狗的食物，所以才……」

「父親在努力省吃儉用存錢還債，寧願自己餓一點也要讓兒子去學校能吃飽，結果兒子卻辜負父親的心意，把錢拿去買小狗的食物，搞到身體營養不良去醫院，反而花一大筆錢。真是個好兒子。」

男子放開手，灰寶直直摔落地面，將手伸進口袋。

「小子，因為你沒有認知到自己現在的情況是有多慘，還有心思去跟朋友一起養狗，所以我老闆決定給你一點教訓，深深體會一下，人在什麼樣的處境，就該要有什麼樣的樣子!」

「灰寶!」

完全沒有任何聲音，灰寶就被男子掏出的消音手槍，一彈打中身體，空氣中瞬間瀰漫著鮮血的鐵鏽味。

親眼看到視同家人般的灰寶躺在地上奄奄一息，心中的悲傷、憤怒交織成一股不可思議的動力，顧實絲毫不顧對方手裡拿著槍這件事，連滾帶爬地撲向前，打算跟男子正面對槓。

「阿實不可以!」顧爸爸急忙拉住顧實。

「不要阻止我!」負面情緒充斥腦中的顧實當然不會聽勸，用力甩開爸爸的手。

顧爸爸原本就已經傷痕累累，被顧實這麼一甩，腦袋直接撞上一旁的桌角，當場昏厥過去。

「伯父!?」

一直不敢輕舉妄動的莫盈見狀，趕緊拿出包包裡的急救繃帶，小心翼翼地包紮顧爸爸的頭部傷。

「爸爸……我不是……」發現自己闖大禍的顧實終於冷靜下來，四肢不斷顫抖，跪坐在顧爸爸旁邊放聲大哭。「對……對不起……是我不好……」

「拜託你!先把伯父送去醫院!」

相比驚慌失措的顧實，莫盈顯得沉穩許多，雖然此時的她也紅了眼眶，眼中透露著急。

「正好。」男子不在意地說。「我這次來的目的，就是要把這對父子倆帶到醫院去。」

「什麼?」

「原來這老伯沒告訴你們嗎?難怪你小子一點也不緊張。」男子咧嘴一笑。「聽好了，當初『約定』好，如果沒能按時還錢，你們就要用這個來賠。」男子指了指自己的腹部。

顧實不明白地皺眉頭，而莫盈立刻意會到男子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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