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分之三月 - 第三十一章

台北術師高級中學是台北廳內數一數二的名校，位在市中心郊區，背山面水地靈人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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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文不重武的教學方針，讓學生基本底子深厚很有發展潛力，每年文化祭都有許多術師特地前來物色弟子，連續一星期的活動總是門庭若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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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化祭第一天，校門敞開，有著斗大校名的文化祭布條高掛空中，天上一個粉色人影如魚優游，灑落各色花瓣迎接外賓，校園內混雜著人類與妖怪充斥著妖氣，術師、式神絡繹不絕，人聲鼎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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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說這是個模擬破厄的文化祭，但總歸是學校活動，重心還是放在學生競賽上，原本五天內要不斷重複的幾個儀式變成一天一種，並在文化祭的六天內演過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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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天稱之為「飲酒」，儀式過程就是字面上的意思，但因為是在校園內的活動便以水代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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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辰一到操場上聚集了所有學生，一大缸子的水擺在升旗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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擔任禮生的是三年級學生，一共有五人穿著暗紅色的寬袖長衣、深紫色長裙，整齊豎起的長髮分別結著黑、白、綠、紅、黃代表五行的五色蝴蝶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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儀式開始，他們伴著場邊的樂隊吟唱祈福歌曲，黑、白、綠、紅、黃五道光芒圍繞在缸周圍，交錯又分離彷彿是在共舞，隨著樂音高亢它們一同竄入高空，接著沒入缸中湧起漩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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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年一班列隊的最尾端，今天要參加比賽的林思柔一身藏青色的運動服，她摀著嘴巴打了個呵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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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化祭比起平常上學還要早，她還睏著眉頭就皺了起來，瞟了一眼操場外觀禮的人群，她不禁納悶這些人為什麼不在家裡睡覺，要到這裡看他們喝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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隊伍前列的安藤理惠則嘴角帶著邪笑，她不可能因為文化祭就放過林思柔，夥同幾個跟班已經想好要如何款待她，第一場好戲待會就能看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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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晌時間過去，禮生吟唱的歌聲拖了長長的尾音，五個人輪著換氣聽起來毫不間斷，缸水從天空流下，樂隊的鼓聲來到高潮，一聲響亮鏗鏘操場一片寂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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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禮成——」黃色蝴蝶結禮生一宣布，升旗台旁點燃鞭炮，劈哩啪啦巨響象徵儀式告一段落，操場邊掌聲四起，觀眾對於禮生們的表現十分滿意，五人相視而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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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一年級開始，學生魚貫上到升旗台接下水再喝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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負責盛水的禮生綁的是紅色蝴蝶結，一雙大眼睛、雀斑臉頰和厚唇，拿著一隻木製勺子往缸裡盛水遞給學生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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輪到安藤理惠時她向禮生使了眼色，對方以不輕易察覺的力道點頭，安藤理惠莞爾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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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的眼神交流正好被林思柔瞥見，看來安藤理惠就連文化祭都沒閒下，林思柔蹙了眉頭不耐煩地咂嘴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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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她站上升旗台時，禮生已經將水盛在一個竹製的杯子裡，她直視著林思柔，雙眸很有敵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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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思柔接下杯子，乍看之下沒有任何不對勁，只是更靠近鼻子就能聞到酒味，味道之刺鼻，肯定是嗆辣的烈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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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抬眼睨向禮生，禮生不屑地道：「所有人都在等你，動作快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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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思柔握緊酒杯，不過就是杯酒，又不是沒喝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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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仰頭一口飲下，瞬間，喉嚨像喝下滾燙岩漿，嗆得她不禁咳了出來：「咳、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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禮生嗤笑一聲，語帶譏諷：「連水都不會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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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思柔丟了杯子，快步走下升旗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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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喉頭到胃都像正在被灼燒一樣，她喝過的酒雖然不多，但就算是妖怪釀的酒都沒這麼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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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眉頭深鎖，根本沒心注意眼前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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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匡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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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嗤，跌得狗吃屎。」安藤理惠的嘲笑聲從身後傳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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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思柔強忍下回手的衝動起身，拍了拍膝蓋上的塵土回到隊伍尾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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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觀禮的人群中，最接近升旗台的一個人皺起眉頭向一旁的人說：「你不覺得那個長得有點像林思柔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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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下的林思柔？」他定睛一看的確有點像，不過接下來那學生回到班上後跌了一跤，他笑了一下：「只是長得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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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先發現的人見狀也點了點頭，笑著道：「看來是我搞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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儀式結束來到休息時間，操場上圍觀人群散去，所有學生回到教室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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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板上寫著今日競賽的行程表，又凡站在講台上向學生們道：「文化祭的競賽每個人都至少要參加一項，各位同學應該都記得自己選了什麼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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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手指著第一個項目道：「待會第一場競賽是矇眼敲鼓，參加的人是村上、山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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矇眼敲鼓規則是讓選手蒙上眼睛，使用靈力探知閃過面前障礙物，最先敲到終點大鼓的人獲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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叫到的學生們輕喊了聲有，又凡接著道：「這場比賽的評審是遠從嘉義過來的張慶華與劉文健，他們都是中南部非常優秀的術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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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莞爾著叮嚀：「但也不要為了求表現搶快撞上障礙物，安全比較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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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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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來接近中午舉行的是體育館內的射箭比賽。」又凡指了下第三項道，「有參加的是長谷川、小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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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谷川被叫到名字她精神地喊了聲：「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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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同樣被叫到的林思柔在位置上低著頭不發一語，烈酒的後座力正在侵蝕著她的意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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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凡眉頭微蹙又喊了一聲：「小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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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思柔抬起頭眉心緊蹙著，勉強地舉起了手：「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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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耳根子是紅的，看起來整個人昏昏沉沉，又凡皺了眉頭：「你還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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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思柔點了點頭，她只是不太清楚自己在幹嘛，除此之外都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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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凡有些擔心，但學生都看著他們，也只能待會找空檔查看林思柔的狀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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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道：「射箭比賽的規則就是木下老師上課的那樣，只是燃燒符會由校方準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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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於評審的部分。」他接續著介紹：「原本學校是打算請海山神社新穀感謝祭中，負責流鏑馬的林思柔擔任，但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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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林思柔站起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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學生的視線紛紛從又凡轉到她身上，只見她身子有些搖搖晃晃，低頭不發一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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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什麼事嗎，小林？」又凡聲音裡有些緊張，林思柔明顯精神恍惚，極有可能是聽見他直呼她的名字就站起來了，就怕她突然自暴身分，又凡整個人緊繃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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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好，林思柔還沒那麼醉，忽然回過神，默默地又坐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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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凡鬆了一口氣，毅然決然跳過原本的話題，「——總之，這次是由板橋的佐佐木負責，祝兩位同學百步穿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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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谷川精神應答，林思柔則只頷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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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來下午的是三人團體比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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