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法世界 - EP1_05_離去決心

微弱的月光自夜空灑入廣場，寂靜的城郭內抹上淡淡的黑暗，街道中偶有鎧甲的鏮鏘聲與低語，隨著火把的搖曳換緩緩而行。

在這冷冷的夜裡，廣場的人群有幾個人影移動著，似乎在尋找什麼。

淺眠的托拉姆聽見了唏唏嗦嗦的聲音，微微睜開眼睛，微弱的光線下特里斯達已經坐起身，似乎是循著聲音的方向看去。

今天雲層濃厚，廣場十分黑暗；上千依偎在一起睡覺的玩家們把教會前圍得幾乎沒有下腳處，月光如此微弱更是幾乎無法分辨地面與人影。

「嗯……」

揉著眼睛坐起身的托拉姆精神還有些恍惚，疑惑的看著特里斯達。

而他看過去的黑暗中似乎有什麼正在蠢動。

深吸了幾口滿腔的冰冷空氣，這讓托拉姆清醒了許多；就在想要詢問特里斯達狀況時一聲叫喊劃破夜空，驚醒了周圍的玩家。

「搶東西啊──！」

不知道是誰在大喊，聲音劃破了晚上的寧靜。人群一陣慌亂，許多驚醒了的人們趕緊站起，互相推擠與叫喊，想離開這個地方。

而在這個光線黯淡的廣場，人群胡亂移動本身就是個問題，更別談離開了。

只見黑夜中人群的推擠傳來了喊叫與怒罵，其中甚至還參雜著慘叫與哀號。

好在托拉姆一行人在距離事發地較遠的位置，這突如其來的混亂還沒影響到這裡，只是驚醒了身邊的多個玩家。

醒來的暴走冬瓜向身邊的托拉姆問：「發生什麼事了？」

可惜，旁邊的托拉姆無法解答的，他也才剛醒沒多久。

不過提早醒過來的特里斯達則是猜了個大概；於是向爆走冬瓜說：「可能是有人在偷東西，現在是被發現的樣子。」

「偷東西？」托拉姆有點疑惑，不過轉念便想通了。

「怎麼了？」「怎麼了？」

其他人這時候才在推擠中清醒，迷迷糊糊的搞不清楚狀況。

「把東西抓好，不要被人搶走了。」

托拉姆說著，沒有急著站起來，而是努力的辨認夜裡發生的事情。

隨著混亂的擴大，移動的人越來越多；黑夜中摸不清方向的移動最終演變成了劇烈的推擠，於是廣場前發生了大混亂──

「我們得趕快離開！手牽著！」

眼看慌亂的浪潮襲來，托拉姆趕緊拉著大家往街道上跑。

和大部分人的選擇不同，托拉姆選擇了往黑暗的街道而不是有有燭光的教會；雖然過程中被不同方向的人潮衝得差點分散，所幸手牽手的大家還是有驚無險的跑到了廣場邊的道路，脫離了人潮。

身後的叫嚷與混亂持續著，每個人都想進入相對明亮安全的教會；但大門緊閉的教會僅有近似玄關的門前空地有火光。

當數百人同時想擠過去的同時，門板的拍打與叫喊讓夜晚值班的修士打開了教堂的小門。

而這是一個悲劇的開始。

恐懼的人們在人流的推擠中被擠入了小門，修士與修女們維護秩序的喊叫被迅速淹沒，人們湧入了教會大廳。

隨著人群的衝擊，教堂的警鐘再度響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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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會方向的燈光搖曳著，混亂的聲音遠遠的傳來，其中還夾雜著慌亂的哭喊和叫聲。

「來這邊。」托拉姆拉著大家向一處小巷走去。

現在得趕快離開廣場，誰知道等一下會不會出動警備隊。

廣場邊的小巷，光線甚至連人影都黯淡的難以辨認，眾人在一陣小心翼翼的前進後，終於到達了另一個相對寬廣區域可以休息。

這裡是提水的小空地，在這個小空地的邊緣，托拉姆藉著微弱的月光看見了人。

「誰！」

一群人影站了起來，團結成了一個陣線。

這個聲音有點耳熟，托拉姆想了想……

「斑點貓？」爆走冬瓜喊道，這時托拉姆才想起這聲音的主人是誰。

「我是托拉姆。」向著他們走了過去，足夠靠近後才在微弱的光線下認出了對方。

「你們怎麼這時候過來？」斑點貓問著，聲音中感覺得到警戒心。

「廣場發生事情了，我們剛從那邊過來。」托拉姆用拇指示意廣場的方向說道：「很多人在亂跑亂衝。」

「搶東西嗎？」斑點貓一邊問，一邊示意大家坐下。

兩撥人打了招呼，擠到了一起。

「應該是。」爆走冬瓜說著。

「想也是呀，王都這種狀況，品格不好一點的就會想辦法偷別人的飯票了。」米拉忽然出聲說道，讓托拉姆嚇了一跳。

原來他一直都躲在角落。

「你們一隊了？」托拉姆指著米拉和斑點貓。

「不是，只有晚上才會聚在一起休息。」斑點貓搖搖頭回答托拉姆。

「晚上很危險，這樣比較安全。」米拉說。

「我們很擔心晚上會遇到別的玩家的襲擊。」斑點貓說著，輕輕的嘆了口氣：「有時候NPC也會抓落單的玩家，這點要小心。」

「我知道了。」托拉姆點點頭。

「所以廣場發生什麼事了？」米拉問道，在旁邊的爆走冬瓜搖搖頭：「不知道出了什麼事，人突然亂了起來，現在可能教會的衛兵和警備隊已經開始鎮壓了。」

看著廣場的方向，混亂的聲音更大了。

「可能和你說的一樣，有人趁機開始偷東西或搶東西了吧。」

托拉姆向米拉說。

「明天就知道了，希望不要死人。」

斑點貓說道，看了看周邊的人：「大家休息吧，警戒的人繼續輪流。」

得到小聲的答覆之後，斑點貓向新來的托拉姆一行說道：「早點休息吧。」

說罷便沉默了下去，停止了話題。

警戒的人是斑點貓的人，特里斯達繼續淺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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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陽非常的微弱，空氣間充滿著涼意。

早早起來的大家，來到了廣場上看看狀況。

昨夜的聲音大概鬧到了天邊露白，巡邏的警備隊在教會內門被衝入的同時敲響了警鐘──這代表著城防軍的出動。

廣場上，幾十人被堆到了一起，看起來已經死透了。

周邊是被捆到了一起的玩家們。

現場狀況已經穩定。

好奇的托拉姆，站在廣場的邊緣看著，心情有些複雜。

同樣好奇的其他人也走上廣場，有斑點貓的人，也有米拉的人。

托拉姆旁，千羽在第一時間遮住紅月使徒的眼睛，而他也很快的被秋遮住。

「原來屍體是這樣堆的……」旁邊的爆走冬瓜碎碎念著。

然後特里斯達一巴掌搧到了他的腦袋上。

「走吧，不要待在這邊太久，免得被警備隊盯上。」托拉姆說著，他注意到了看守的警備隊員在注意他們，於是趕緊拉著互相遮著眼睛的三個人離開。

在他身後，大家一一跟上，彼此之間並沒有多談什麼。

「托拉姆，我們正要去王都東邊城區找貨運的工會，你們要一起去嗎？」

斑點貓看見托拉姆一行人從台階上走下，出聲說道。

石階梯上的大家沉默了一陣。

托拉姆看了看斑點貓，又看了看大家。

「昨天說的事……我會去；那有誰要跟我一起去呢？」

語畢，托拉姆一邊走下階梯，一邊向斑點貓說道：「有件事我想找你談談。」

「說吧，什麼事？」

雖然不了解詳情，不過斑點貓感覺應該不是什麼太難處理的事情，畢竟他的條件不可能委託一些太嚴重的事情──或許這麼說：托拉姆根本沒有要委託什麼大事的條件。

「我打算出城，如果他們想要加入你們，你願意嗎？」

斑點貓愣了一下，接著疑惑的反問道：「出城？你們就算把所有食物拿出來，撐的到下一個城市嗎？」

「不知道，也許吧。」托拉姆搖搖頭。

「我們也打算出城，不過是想找商行或工會在他們底下工作，不如你們跟我們一起去城東，找工會或商行試試看？」

托拉姆沉默了一下搖了搖頭：「不了，不過他們應該會有興趣。」

轉頭向身後的大家，托拉姆聳聳肩：「如果不想跟我去也可以和斑點貓一起去城東碰運氣，或是另外去找工作，大家意見如何？」

被托拉姆問的大家，彼此面面相覷，沉默了。

昨天已經提出這個問題，想來應該也考慮好了──托拉姆在心裡這麼想；原本沒打算這麼早提出來的，但既然遇到了斑點貓也就順勢把話題拿出來吧。

在這陣沉默的最後，秋站到了托拉姆身後。

接著，千羽也挪動了腳步，走到了他旁邊。

到最後，居然一個人也沒走到斑點貓那邊。

迅速明白狀況的斑點貓沒有說話，只是回頭看了看身後的人。

幸好，沒有人有想要跟托拉姆出城的樣子，只不過有些人卻躲避了他的視線。

「看來就是這樣了。」斑點貓代替托拉姆作出結語，看著他沉默了一會說道：「要活著啊。」

「嗯。」回頭的托拉姆，和斑點貓走向了不同的方向。

拿著飯票，到了教會餐廳一口氣兌換了剩下的食物；雖然教士們有想要阻止，但最後還是讓他們兌換了。

不過因為狀況特殊，所以托拉姆等人拿到的是幾大袋帶著渣的麥粉。

如果要製作麵糊，只要澆上水就好了。

農民的生活主食就是如此，其他也就打打野味就能應付──只是托拉姆等人可沒有打野味的實力。

而在教會，眾人得到了教士們特別的幫助，幾個碗、湯匙、裝水的水袋和可以當作小刀的餐刀。

準備好這一切後，一夥人來到了城門旁。

托拉姆壓下緊張的心情，盡量用開玩笑的語氣說：「現在後悔還來得及哦。」

「不、不後悔。」千羽立刻回答，雖然她手正抓著衣角。

她會這麼緊張不是沒有原因的，因為所謂王都週邊的農莊聽說都是一些要步行兩天左右距離才能到達的位置，若要繞完週邊的農莊，則至少要一週的時間；以他們準備的食物，頂多就只能走到兩個農莊，同時還得失去兩天在城裡找工作的機會。

城牆外完全是個陌生的地方，會發生什麼事還真的沒人知道。

未知是恐懼，也是希望。

在城內沒有希望，自然要往外走。

暴走冬瓜注意到紅月使徒來回的抬頭與低頭，還回望城內幾次，緊抿的嘴唇似乎在心裡說服自己。

大家各自都有各自緊張的小動作。

托拉姆跨出了城門，順著商道看去，外頭開闊的平原美景幾乎令人窒息。

一望無際的平原上，一輛又一輛的馬車、一支又一支的商隊前進著，來回的商旅與拿著武器的衛兵，配合著軋軋的木輪聲，構成了一幅可以畫入油畫的景象。

跨出城門的托拉姆短暫的駐足，隨即邁開腳步。

在他背後，幾人猶豫幾人行。

走出了一小段距離的托拉姆停下腳步，不敢回頭。

身後傳來了腳步聲，一個、兩個。

帶著忐忑，托拉姆慢慢地轉頭……大家都在。

「加油。」

是說給自己，也是說給大家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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