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嫌膩我都嫌煩了!至於我走到哪你跟到哪嗎?」自打從正襄回來,每次她一離開華府總能看見他不知道打哪兒冒出來跟在自己身後,都已經過了一個多月了竟然還這麼堅持。
「至於。」
雖然他總跟著華芷汐,卻沒怎麼開過口,只是靜靜地跟在身邊,反倒弄得她怪不自在。如果他一直纏著她說話的話還能回個嘴,但就這麼沉默著,她又趕不走人,一舉一動被別人盯著,能自在才奇怪。
「義母,我先回去了。」總覺得有種秀才遇到兵的挫敗感。原本以為跑到國公府來他應該能收斂一些,卻沒想到他依然是走到哪跟到哪,兩人之間永遠隔著三步距離。
「師母,我也先告辭了。」說完,聞人玨也站起身來,緊跟著華芷汐離開。
「聞人玨,你是當王爺當太久了是吧?覺得什麼人都要照著你的意思走伺候你容忍你,你很了不起嗎?你以為對別人客氣就是大發慈悲大家就一定要接受?搞得好像你是聖人而我是罪人一樣!我自問沒做什麼對不起你的事吧?如果你一定要說是心悅我,那你倒是告訴我你是怎麼個心悅法?你看上我什麼了我改還不行嗎?」明明是一個大男人偏偏把纏字訣發揮得淋漓盡致,她看著只覺得惡寒。雖然她不懂什麼情情愛愛,好歹還能看出一個人的真心假意。
「這……」這一連串的問題砸得聞人玨第一次回不了話。「不如妳告訴本王,哪處做得不對,本王改改?」
可惡的孫九落,竟然跟他說這樣一直纏著她就能堅持到她看到自己的真心而同意成婚!
「你改得了?」不等聞人玨回答,她自己替這個問題給了答案:「哈,改了是恩賜,不改是因為我的要求太過份,你是這麼想的吧?聞人玨,你問問自己,你真的非我不可嗎?還是不過看見我的特別所以想了解我?」即使在之前幾次見面之下她還不太清楚他的態度,接觸了這麼多日子她也該看透了。
「本王……」
「別再本王了!聞人玨,本姑娘就說一句,你配不上愛情這東西!只要你還像現在這樣高高在上,就根本不可能懂這些!」拿愛情當藉口的人最是噁心,以為說一句愛就可以為所欲為。如果當初遇到他的是原本在這個世界長大的女孩,說不定真的會被他的執著勁兒給打動,但她卻知道這種隨便把情啊愛的掛在嘴上的人不過就是個渣男。
「汐兒,好了,別太生氣。」看到兩人的互動,素月晴上前調解。「汐兒,妳回去吧,等妳義父回來我再同他說。」兩個都是她照看著的孩子,這樣互相折騰她可沒有心思旁觀,但又實在不知道該怎麼做。亞郎總說她太心善太溫柔見不得人傷心,這話說得確實不差。
「抱歉,義母,讓妳操心了。」知道素月晴看著他們的互動肯定很難手,華芷汐立馬緩和了臉色。「我先回府了。」說完,她不屑再多給聞人玨一眼就大步離開了國公府。
「師母……」面對怒氣沖沖的華芷汐,他原本想要再追上去,但素月晴卻攔住了他。他承認,會對她產生不同的心思,是因為在她身上體驗到了許多的第一次,第一次被人那麼厭惡、第一次遇到不怕他身分卻一心想擺脫他的人。
「玨兒啊,這事師母幫不了你,你夫子也是。」她不曉得該怎麼讓聞人玨了解人情世故。從來聞人玨身邊的人都因為她的身分而不敢指出錯處,唯有華芷汐敢指著他的鼻子罵,光是這樣,就容易引得他的另眼相待。「汐兒說得對,若你不是真心想對她好,就別再去叨擾她了。」
「嗯,對不住鬧到府上來。」他承認自己最初確實不過是對華芷汐感到好奇,但這麼多日子中他總自以為對她的態度有所改變了。「下回我會再來給您和夫子賠禮的,今日先告辭了。」
他想,在弄懂自己的思緒以前,大概不會再去打擾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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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後的幾天,華芷汐久違的周遭清淨,卻莫名的不太習慣。
「二哥,就我們倆出門嗎?」難得華子玥竟然說要帶她出門玩。
「知道妳在府裡待煩了,二哥帶妳去玩兒。」他寵溺地摸了摸華芷汐的頭。
坐上馬車,興奮了一小會兒,華芷汐想起來個問題。「我們這是要去哪兒呢?」
「到了就曉得了。」他沒有直接了當地說出目的地。
這樣的小心思,華芷汐自然是期待的。她自兒個在心裡頭猜測了許多,包括遊湖和郊外,又或許是去餐館。
「二少爺、小姐,到了。」馬夫在外頭喊到。
「走吧。」華子玥率先下車,伸出手扶住華芷汐。
享受著哥哥的呵護,她並沒有拒絕。將視線放向車外,她這才驚訝地開口。「這裡是?」這裡應該是軍營吧?看著眼前統一揮舞著兵器的大隊人馬跟三兩組隊的巡邏員,答案自然呼之欲出。
「這兒是威武營的練武場。」威武軍就是華子玥所帶領的軍隊。
「哇啊!」這裡看著就覺得熱血沸騰,以前在電視看過的戲劇可演不出這麼氣勢磅礡的感覺。「怎麼帶我來這裡?」她一個不能習武的廢物到這裡來有何用呢?
「二哥教妳騎馬。」只見他帶著華芷汐走入軍營中,營中人一看見他的出現就一齊停下動作朝他恭敬行禮。「繼續動作。」一聲令下,所有人恢復原本的訓練。
看到如此整齊劃一的動作,華芷汐心裡又一次驚訝。
「過來看看哪匹馬兒合眼。」進到馬廄,華子玥說道。
看著色澤和大小都不一的馬匹,華芷汐認真地挑選起來。她不只看過也騎過馬,能讓她這麼興致盎然只是因為在身邊的是她的哥哥。
看過高大且髮色油亮的馬匹她絲毫沒有駐足,而是站在了最後一匹相對其他馬兒瘦弱許多的褐色小馬。
「牠怎麼那麼小?是小孩嗎?」在一堆高壯的軍馬中出現一匹特別小的馬兒,說是巧合她可不信。
「這是送妳的禮物。」果然。華子玥沒有再故作神秘,直當地說出口,反倒讓華芷汐愣了一下。
這是要送她的?看著馬兒,她忍不住伸手摸摸,而馬兒也溫順地蹭了蹭她的掌心。
「真可愛。」突然她想到了自己照顧了一晚就走丟的小貓黑玉,心情低落的一下,而後很快恢復正常,沒讓華子玥察覺不對勁。
「走吧,我們去外頭騎馬。」
「好!」
裝作從未上過馬背的模樣,她享受著華子玥耐心的教導。小馬看著四肢尚細嫩,奔跑起來卻也不輸成馬,單純感受著在草原上奔馳的快感,她放肆地笑出聲來。
「妳可總算笑了。」鄰近黃昏,他牽著華芷汐的手小心將人扶下馬,看著意猶未盡的她說到:「這幾日看妳在府裡悶悶不樂,是遇到些什麼擾心事嗎?」
華芷汐搖了搖頭。「沒有的。」難道她的情緒管理這麼差嗎?她自認應該能很好的藏住情緒了,沒想到卻被輕易地看出。「二哥,若是我不成婚,能一輩子待在華府中嗎?」
在這個世界裡,女生只要過了二十歲還沒成婚就算老了,可她卻想要一輩子不婚。一方面是她不願和不愛自己的人成婚,另一方面則是她實在捨不得對她如此好的家人。
「汐兒,怎地這麼說呢?妳可是不願同王爺成婚?」聽到華芷汐的問題,華子玥的神情嚴肅了起來。
「不過是隨口問問……」
「汐兒若是一輩子尋不著夫君,二哥便照顧妳一輩子。莫要太擔心,便是妳成了王妃,仍是二哥的妹妹。」他自認看透了華芷汐戀家而不願出嫁,於是安慰著。
「汐兒知道了,謝謝哥哥。」
「行了,做什這樣生疏,一家人不必言謝。」他抬手輕揉了華芷汐得頭頂,原本就被風吹亂的頭髮被摧殘得更加糟糕。
「二哥,這會兒我可見不得人了!」她雙手摀住頭頂嬌嗔到。「趕緊回府吧,天色都暗了。」
「好,回府。」
玩了一天,回到自己房中,華芷汐感到不住往上湧出的疲憊。然而想到為了惹她開心而帶她去騎馬的華子玥,她又忍不住笑了起來。
不過,愉快同時也讓她心裡不安。
這麼關注華芷汐的華子玥,遲早能發現她的異常吧?
如果他知道了自己並不是原本的華芷汐呢?
罷了,順其自然吧,反正她披著的這副皮囊是真,世界上也未出現所謂的奪舍,所以及時被懷疑了不是本人也無跡可證。
「呦,小貓這模樣可真可口。」這聲音讓原本沉浸在自己思緒的華芷汐瞬間從床上站起。
「又是你個登徒子!她雙眼緊盯著言謙,一隻手暗地裡握住了月泉給的笛子,一旦眼前人有任何逾越之舉她就能立刻吹響。
「何必那麼緊張,我又不是要將妳吃了。」看著華芷汐防備的模樣,他覺得有趣得緊,像是一隻炸開全身毛的小貓。
「呵,琉月樓樓主的話我可不敢輕信。」她賭的正是言謙對她感興趣而不會輕易動手殺了她,才敢直接了當地點出他的身分,否則怕是早該被一刀砍下。
對於華芷汐知曉了他的身分,言謙驚訝了一下,很快恢復風流的笑容。「小貓真是了不得啊,給了我這麼份大禮。」走到華芷跟前,他低下頭俯視著她細緻的臉孔。「能說說妳是怎麼曉得的嗎?」
華芷汐看著他的雙眼猛地凌厲,雖然還是一樣的笑容,眼神卻變得如利刃一般。
「你、離我遠點!」她一手推開人,一手將握著的笛子迅速地到嘴邊吹響。
「妳……!」笛子被言謙奪下,卻來不及阻止一絲聲音傳出。如此的意料之外讓他終於無法繼續維持溫和的假笑。
將那柄笛子憤恨地捏碎,他看著努力藏住恐懼瞪視著他的華芷汐,一方面懊惱自己警覺不足,一方面自責不慎嚇著了眼前人。
「告訴我,那柄笛子是誰的?」言謙恢復了笑容。他自認沒什麼人能阻止得了他的行為,聞人玨是其一,偏生他莫名其妙對原本嫌棄著的華芷汐來了興趣,若來人是他,可就不好收拾了。
「我為何要告訴你?」面對質問,她毫不猶豫反駁。剛才這人奪下她笛子時露出的神情太過恐怖,好似要將她生吞活剝了一般,絕非一般人能擁有,而是該經歷了血浸衣衫的屠殺才能有的如死神般的眼神。
「好膽識……」話還沒說完,他突然轉身面對窗子。「什麼人?」
「敢動老夫的徒兒,先贏了老夫!」月泉從窗外踏了進來,憤怒地看著言謙。
「月泉老前輩?」他早已猜測華芷汐的武功不是自學而來,卻找不著教她的人,如今總算解了他的疑惑。
「哼!前輩這稱呼老夫可擔不起!堂堂琉月樓樓主竟敢欺負老夫的愛徒,真是大膽至極!」
「原來您就是小貓的師父,真是失敬。若是早點曉得了並訂準備些聘禮前來。」面對月泉,他卻並無絲毫收斂。
「豎子輕狂!接老夫這招!」不欲多言,月泉從懷中拿出一柄蕭就往他胸口刺去。
「前輩消消氣!」縱然他琉月樓勢力龐大,但單就他的武功還是比不得月泉,只得趕緊躲避攻擊。
「師傅,別把我屋子給拆了!」知道自家師父吃不了虧,華芷汐自然不擔心,至於要是言謙敢再來找碴……
聞言,月泉一掌將言謙隔空推出房門。華芷汐早知道武功到一定境界可以隔空推物,今日卻是第一次見,不由得驚艷了一把。
看著兩人你來我往,她從原本擔心師父不甚受傷到後來愜意地搬張椅子在房門口當起了觀眾。言謙被月泉壓制著毫無還手之力,而月泉則絲毫不留手地攻擊愈發猛烈。言謙功夫確實不如月泉,但勝在招是奇異,這才能堅持如此久而不敗。
「大晚上的,閣下該回去了,否則護院們差不多又該來我這兒抓偷兒了。」打了一刻鐘的言謙和月泉都絲毫不見疲態,反而架勢遇發的激烈,但她可沒耐性坐在這兒看著他們打上一夜。
「呵,本樓主還會再來的,只要妳還未婚,我便不可能收手。」臨走前,言謙留下了這麼一句話。
聽著這台詞,怎麼感覺都很像是砲灰會講出來的……在小說或戲劇裡這種人通常最後都是被輾到土裡當肥料的角色吧。
不過,她實在還是想不通為何言謙會看上她,明明之前兩人並未有任何交集啊,她很確定自己從沒遇過這麼一個囂張的人。
「師父,辛苦您了。」這大晚上的真多虧有月泉,否則她一個人只不定還要跟那登徒子斡旋多久才能將人趕走。
「打哪兒來的辛苦呢?師父保護徒的本是天經地義!」偏偏這孩子每次都要到謝,盡顯生疏。
「行啦,下回再帶師父您去嚐嚐軒紫的新菜色。」知道師父的愛好就是美食,要論感謝自家師父的法子那也就是她的一手廚藝了。
「為師等著的就是這話兒!」要知道讓自家徒兒下廚是遇發的困難,不吃白不吃。
「夜深了,師父早些歇下吧。」總然月泉武功好,也架不住歲月磨損,其實在默默地觀察鐘就可以看得出來,現在的他早已擔不起長時間的活動。畢竟他已經七十多歲了,哪能像他表現出來的那麼精神。
「那為師可就先走啦,妳好生休息,莫要為了琉月樓那渾小子擾了心緒。」說罷,月泉就要翻牆離開華府,卻突然止住了腳步。「哎,給忘了。」11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bSCJBbkQ5K
他走回華芷汐身邊,抬起她的手將一柄小笛子放在她手中。
「笛子讓那小子給弄壞了吧,為師再給妳一柄,好生收著。」言畢,他就快速離開了。
看著月泉俐落的身手,華芷汐不禁失笑。這師父可真是習慣了小偷的勾當,翻牆爬窗樣樣熟練,肯定不是因為她才練起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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