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時到!」頭蓋紅紗的新娘子被攙扶著上了花轎,後方樂隊賣力地吹奏著熱鬧音樂。
今日正是君王爺迎娶王妃的大喜日子,京城上下熱鬧非凡,華府和王府更是一片喜慶的大紅點綴。寵了十五年的女兒嫁作人婦,華卿欣慰之中帶著濃濃的不捨。
而此時,身為當事人的華芷汐既不覺得歡樂也不覺得不捨,她只覺得自己被折騰得半條命快沒了。天知道作新娘子竟然這麼繁瑣,一大早天都還沒亮就從被窩裡挖起來,家裡頭兩個女人四雙手替她梳妝打扮帶上一堆沉重的衣冠妝飾,最後連個墊肚子的吃食都沒有就給塞進轎子裡頭。摀著空蕩蕩不停抗議的胃,她心中淚流滿面。
這根本不是出嫁,是出人命。說什麼新娘子要耐得住苦,以後在夫家才能享福,她才管不了那麼多,有得吃才是最重要的,享福不享福她與其靠命運不如靠自己賺來。
就在心裡不斷抱怨拾,一隻手突然伸進了她的轎子裡。餓極了的她看著遞過來的油包,毫不猶豫地接過。也不知道這是誰準備的,實在太有心了!她第一個想到的人選是華卿,但就他那忠耿直的性子應該作不出來這種違背禮俗的事;明月素花?
她門沒有私自行動的膽子、華子玥比較可能,身為真心愛護妹妹的哥哥根本不能接受妹妹吃任何苦的。
然而華芷汐唯一沒有想到的,是她今日之後的夫君,只因為她覺得那個渾蛋根本不可能這麼細心。
吃完手中的零嘴,喜轎也正好到了王府門口。由聞人玨牽著如意的一端將她帶下轎子,一人執著如意的一端,據說這麼做感情就會好,聽到這個習俗的時候華紙汐忍不住撇了撇嘴。
踏入王府門檻,兩人行拜堂之禮,拜天地,拜高堂──聞人玨的父母正是已逝的先皇以及身在宮中不便出宮的皇太后,於是高堂就只剩下華卿和李氏──最後的是夫妻對拜,三禮過後華芷汐就被送入了洞房中待丈夫進門。
坐在新婚之房的椅凳上,她與桌上豐盛的吃食乾瞪著眼。在夫君尚未入房之前桌上的吃食她是動不得的,只是在轎子上吃的那點零食根本抵不了多久餓,現在讓她看著桌上的食物流口水實在是不人道的事。
一進到房中,她就將頭紗摘下扔到了大紅色的床單上去,甚至還抬手想將頭上繁重的飾品給摘下來,壓得脖子疼,但想想還是收手。然而面對著太過誘人的食物,她猶豫了一會只得再將頭紗蓋回頭上,來個眼不見為淨。希望聞人玨那渾蛋能早點進房,好結束她這一天的折磨。
然而事總與願違,身為王爺的聞人玨的婚禮上毫無意外地來了許多官員侯爵,他必須一一招待,根本無法提早離場。無法推拒眾人的敬酒,慶幸他酒量尚可,否則也不曉得能不能撐到入洞房時。
「王爺可是心心念念著獨守空房的新嫁娘呢?」看出聞人玨的心不在焉,孫九落湊上前調侃。「屬下們都想去鬧洞房呢,不曉得王爺可否給個面子?」大概是酒喝多了,免對著平日畏懼的鬼王爺他們都有變得大膽了。
「呵,你敢?」即使雙頰為紅,聞人玨的雙眼仍就清晰,毫無醉酒之一,看著想要挑事的人,漫不經心的勾起嘴角。
「不、不敢,我們怎麼敢破壞這大喜日子呢?呵呵呵。」看著聞人玨的反應他就知道,要是他們真的敢鬧洞房,明天就可以不用見著太陽了。「再說了,若我們鬧了,日後王妃不代見我們可就糟了哈。」就王爺目前對王妃的上心程度,這個不代見也足以讓他們不死也扒層皮了。
「哼。」看他們認慫的模樣,聞人玨也不打算追究。大喜之日,他確實也不想太嚴肅,若非關係到華芷汐,他都能由著他們鬧。
酒過三巡,眾人總算離席,卻早已是月上中天。拖著應酬完後疲憊的精神進入婚房,首先入眼的是一桌子早已涼去的飯菜,再則是因為等人等得太無聊而趴在桌上睡著了的華紙汐。
聽到開門聲,華紙汐幽幽轉醒,緩慢地坐直身子,但頭上的沉重讓她的身子差點沒跌落地板。「王爺?」頭還帶著紅紗,她看不清來人。
「嗯。」聽這聲回音,已然有幾分醉意。「妳沒吃?」這是他特地讓下人做的飯菜,就是怕華芷汐等餓了,卻沒想到她只等著自己入房絲毫未動過。
「沒,等你。」難道這一桌子的菜其實就是為了讓她自己先填飽肚子的?但這樣不是不合禮俗嗎?
「那便一起吃吧。」聞人玨坐在了她的對面,拿起桌上的筷子。即使在酒席上已經喝酒喝飽了,仍不會拒絕王妃的共餐。
「我的頭紗還沒摘,你讓我怎麼吃?」她想這人大概是真的醉了吧,無奈地指了指腦袋上的紅蓋頭。
聞言,聞人玨站起身來走到她的身邊,一抬手將紅紗給隨意地掀在了地上。「這會兒可算親手摘下妳的紗了。」他可還清楚記得,當初他總想著掀了她的面紗,卻被一再躲避。這麼想著,他的臉愈發靠近,想要仔細的看清她臉上的每一處細節。
「掀也給你掀過了,這事兒該翻篇了吧。」面對無預警放大的臉,她不自然的抬手抵住聞人玨的下巴將人給推遠,而後拿起筷子準備開動,卻突然又被喊了住。
「等等,」聞人玨拿起桌上的酒。「合歡酒。」
「行吧。」雖然是飢腸轆轆,但該有的禮節還是得過一遍才行。
她舉著杯子等聞人玨斟滿酒,兩人同時一口飲盡杯中物,這才總算完成了婚俗。
「吃吧。」聞人玨坐回椅子上,自兒個動起了筷子。
說來,兩人這麼安靜和諧地共處一室,還是第一次,之前相見不是全武行就是鬥嘴,讓她突然覺得有趣。
和諧地吃完了這頓飯,接著就該漱洗入睡了。看著房中僅有的一張大床,華芷汐又犯了難,雖然當初協議過若共處一室聞人玨必須將床讓出來,但新婚之夜讓他打地鋪好像有點太沒人性了。
自從那次口頭協議過後,為了詳細協議內容,他們曾再次簽訂過婚前協議書。其中包含了在華芷汐同意前不得圓房、非必要不得同房而眠、必要同房時不得同床且她睡床聞人玨睡地、不得限制她的出入、婚約期間聞人玨不得與其他女子有任何親密行為、若納妾或側妃或任何侍婢立即離婚……等等條項。
看向聞人玨,只見他已經打算上床了,這該怎麼辦才好?難不成真的要同床共枕一夜?
突然她看到房側還有一張軟榻,心想著,不如就讓她將就一晚,反正她也不高,睡軟榻上也不礙事。
在她還思索著的時候,聞人玨總算開口了:「上床吧,大婚之日就別想著分床而睡。妳大可以放心,本王可不做小人。」兩人協議過的內容一條條他也都記得清楚,雖然有那麼幾項他很想拒絕,但也並未提出,就怕好不容易求來的王妃又遠了他。來日方長,他就不信兩年的時間華芷汐都沒能讓自己走入她的在乎中。
「喔……」看著難得正經的聞人玨她實在不習慣,這人不應該專斷獨行霸道自我嘛,怎麼變得這麼好說話了?
早已把對他的負面印象深印在腦海的華芷汐只以為聞人玨的溫柔是一時腦子不靈活才做出來的。若是讓他知道她心中所想,大該會憤恨不平的怒吼吧,這個沒心沒肺的女人他就不該費盡心思小心地捧著怕摔寵著怕壞。
躺在聞人玨身邊,華芷汐將雙手放在腹部平躺著不敢有任何動作,維持著這僵硬的姿勢閉上眼睛逼迫自己入睡。聞人玨卻是全然相反,不多時就傳出了平緩綿長的呼吸聲。
睜開眼偷瞄了聞人玨平靜的睡顏,她才呼出一口氣。幸好這人說到做到,確實沒對她動手動腳,甚至連碰都沒碰到她,否則他若是想硬上弓以她的武功根本阻擋不了。更何況她其實很清楚,兩人之間的契約根本沒有任何效力,若是聞人玨想反悔,她是沒有立場反駁的。
再次閉上眼,總算放下戒備了的華芷汐很快地在深深的疲倦當中進入了睡夢之中。
「真是的。」清楚聽出身旁人已經熟睡,聞人玨這才睜開眼撐起身子看著她的睡顏。那熟睡著的容顏完全沒有了與他對峙著時的銳利,柔和的面容讓他不自覺地想要靠近,如同攝人心魂的毒癮一般,遲遲無法移開視線。
他確實不曉得自己對華芷汐的感情該劃分在哪種類別,但至少可以清楚,她是唯一一個讓他有意主動親近的女人,目前的他最深的念頭就是將人綁在自己身邊不讓她有機會逃離。
這樣想著的他又看向了她的小身版,突然腦海疑惑了起來,這到底該稱為女人嗎?還是說該算是女孩呢?這樣一馬平川的就是裸身站在他的面前大概也引不起慾望,真不曉得這小妮子究竟在防他什麼?隨後他又自嘲,就是這毫無特色的身材,並不特別出眾的容貌,和那個一點兒都不討喜的性格,為什麼偏偏惹得他不自主的親進呢?
緩緩地勾起嘴角,他再次躺下,沉入夢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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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在猶豫要不要讓男女主角相愛,來自不想寫感情戲不想寫言情劇情的猶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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