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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孩的真名伴隨著描娥的款款鈴聲,移時便已傳遍了整座村莊。人們在言談間再度提起過去曾為「五人眾」之一的御風師──奎乙,他的真名也來自當時頗有盛名的真命師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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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人在忙活一日後,紛紛不約而同地來到男孩家的後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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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人們忙進忙出為接下來的歡宴料理做準備,鍋具的碰撞聲與炊婦間的閒話家常緊密相接,男人們投入搬佈桌椅的浩大工程,午後乾燥的空氣裡燃起了一陣菸草的香氣,孩子們在附近的土堆上尋找蟋蟀藏身的洞口,稍有經驗的大孩子這麼說道:「才不只是灌水這麼簡單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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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的命名儀式在旁人眼中形同一道微縫幽光,彷彿一聞真命師為奎乙之孫帶來的真名,自己也能略略窺見到這個孩子不同凡響的未來。但這些對描娥而言都是旁枝末節,那片星海之中早已存在每個人的真名,時間的嬗遞會使星子自然形成自己的軌跡。人若提早知曉真命卻未必全然是件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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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在歡鬧的氣氛中越走越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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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陽西斜,天空從一片紅火之中逐漸冷卻,蘆揚村像是被壟罩在一層淡紫色的薄霧之中,森林裡傳來了悠長而低沉的鳥鳴,枯葉與土壤吸收了白日的陽光,輕沾夜露後散發著一股格外宜人的香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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描娥獨自走在白天行經的小徑,不比來的時候那般步履沉重,但樹根蟄伏在土壤的淺表,前路不如早上時那般清明,她只能憑藉著微弱的月光慢慢摸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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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了幾里的路,林徑兩旁的景緻開始令人無從分辨,蟲鳴聲鳥叫聲盡迷失在了漆黑的夜色裡。描娥停下腳步,抬起頭確認著星宿移動的方向,這時一陣冷風朝她襲來,伴隨著刺鼻的惡臭怔住了她的心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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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沒有回頭或是等待,而是基於本能地加快步伐,在確認味道越發濃烈向自己靠近時,她甚至不顧腳下的崎嶇而選擇大力奔跑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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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的樹林迴盪著紛亂的鈴聲,猶如食物酸臭的腐敗味在黑暗中不斷向描娥伸出鬼爪,她還來不及跑遠,便踉蹌地一肩撞上了身旁的巨樹,手臂頓時失去知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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描娥大口喘著氣,她心裡想著或許自己能下的最後一道祝福,只剩祈求自己毋須多承受額外的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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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暗中那雙紅得滲血的獸眸步步逼近,密林如籠,四周充滿了駭人的粗喘聲,月光從樹縫間傾瀉而下在地上凝結成霜,一經踩踏便發出了如骨頭破碎的聲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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描娥開始低聲詠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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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發利箭在這時從描娥身後的密林裡彈出,身旁的空氣受到拉扯,刺耳的摩擦聲打斷了描娥織咒,還來不及留下軌跡,濃稠的黑血倏地從野獸的左眼汨汨流出。25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l4sZG26mF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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伴隨著痛苦的悲鳴牠向後退了幾步,甩了甩頭後隨即一聲低吼,接著又狂暴地向前突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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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對巨大的犄角頂破黑暗闖進了皎潔的月光之下。25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ZzwKE2p4u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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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出現在描娥面前的是一隻形似野鹿的怪物,牠的身上佈滿了乾涸的血痕,渾身散發出難聞的臭味,面目猙獰早已喪失了原本的靈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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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後的箭矢像是感知到了迫在眉睫的危險,再次精準地落在野獸的前腿與另一邊的眼眸上,黑水如泉湧般流出,野獸越是掙扎從傷口所滲出的血液就越多,但牠仍不放棄朝著描娥的方向靠近,然而走沒幾步又開始左搖右晃,最後牠更是整個向右傾斜,接著命不由己地倒臥在了血泊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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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當描娥以為可以稍喘一口氣時,一聲巨響如雷劈下,定眼一看,只見一把手斧直直落在了那頭野鹿的頸部,牠硬生生地被人砍成了兩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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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名一直躲在暗處的獵手,此時撥開密布的樹藤與枝條,信步走到了描娥的身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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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到厄獸妳也不躲啊?」男人問道。他瞥了一眼女人慘白的面容,簡樸的衣著與沒有任何行囊的肩膀:「難道是我打擾到妳找死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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描娥蹙著眉,搖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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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什麼?」她指向眼前身首分離的怪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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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沒有見過妳,妳應該是從外面來的。妳看到的『厄獸』原本也是生活在這座森林裡的獸類,但不知道什麼原因有一天就會突然變成這個樣子。牠們會不斷去攻擊看見的活物,如果發現了只能直接殺死,否則後果不堪設想。」他向前拾起那把已經沾滿血漬的短柄手釜,拉起衣角簡單擦拭過就放回腰側的皮套中:「殺死牠們也是終止牠們痛苦的唯一辦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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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蹲下身子仔細打量著跟前這個已無半點生命跡象的怪物,手在空氣中比劃著嘴邊不斷呢喃,看上去不像在施咒更像是在思考什麼,隨後他站起了身,看向描娥又表情尷尬地摸了摸後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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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也是我的工作。」他說:「不過這個傢伙實在太大了,看來只能等天亮後再找人來處理了,而且現在還必須先帶妳離開這座森林才行。既然不想死就別一個人在夜晚的森林裡亂晃啊,即使沒有遇到厄獸如果遇到了其他……其他危險的東西也是很麻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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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一路上嘮嘮叨叨的唸個不停,描娥則保持一貫的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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碎念:第一章改了3.5版最後才是大家看到的定稿,第二章遲遲無法決定開頭怎麼寫於是拖了將近一個禮拜,終於在截稿前1小時發佈了,果然沒有什麼比死線更激發人心的吧?海明威說初稿都是垃圾,我只好之後再回頭修了……這一段劇情在我原本的章節大綱中只有用一句話交代,結果水了1千6百多字,我才不管有沒有把蟋蟀灌出來,我就是要把洞灌成湖,把湖灌成潭,把潭灌成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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