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鳥與傳說之詩 - 7-2 神秘的旅行商人

清晨的洛卡菲爾充滿了濕氣的味道，昨天深夜似乎下了一場大雨，稍稍沖淡了這座城市特有的油污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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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一晚跟隨棠犽到過地下神殿的亞梨和菲諾幾乎整夜沒有入眠，兩人頂著難看的臉色，在旅社的食堂呵欠連連，撕下一小塊麵包的手停留在空中許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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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菲諾，你的臉色好差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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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也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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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棠犽好像沒有來吃早餐耶，我明明問過他是不是也住這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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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昨晚應該沒有回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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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菲諾，關於昨天晚上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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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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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覺得那是真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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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指的是哪個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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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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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被關在籠裡的紅髮男子就是暗神蘇彌爾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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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神蘇彌爾真的是需要被關起來的邪神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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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不管妳問的是哪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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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論是睡前故事或是聖典，都提到暗神蘇彌爾與死神尤希拉是體內流著一半外神血脈的邪神，世界的氣候異變以及魔物暴動都是因為邪神的詛咒所導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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擁護這兩個神明的異教徒組織，命契使徒以及黑契，都是以復甦兩神為目的而在四處掀起爭端，抓捕幼童吸納為戰力，試圖推翻以世界之神為首的政權，亞梨與菲諾兩人現在也正是為了阻止這些爭戰造成更多不幸，而奉命前往王城效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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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並非出於他們本身的意志，而是由於徵召令的強制力，以及米爾西索自古以來沒有人質疑過的傳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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質疑？為什麼沒有人質疑過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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師匠也知道這些事情嗎？師匠也見過那個被關在籠裡失去光明與自由的神明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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亞梨用力搖了搖頭，她將吃到一半的麵包分成三口快速吞下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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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棠犽帶我們去那種地方，卻什麼都沒解釋就消失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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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嚴格說起來，是我們跟蹤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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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不管啦，他到底大半夜的去那裡做什麼？而且為什麼他知道怎麼去地下神殿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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菲諾想起來，當時棠犽將手放在鳥籠的柵欄上便安靜了下來，跟他講話也沒有回應，接著過沒多久，鳥籠就發出強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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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籠裡就伸出暗神蘇彌爾的手，剛好抓住站在鳥籠前的亞梨，祂還對亞梨說了一些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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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不起……是我沒有保護好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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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究竟是什麼意思？雖然那只是把自己誤認成某個祂認為必須道歉的對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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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了，祂的眼睛似乎看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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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神蘇彌爾因為試圖刺殺世界之神，所以才被封印在地下神殿，當時祂就已經失明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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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祂被關著的地方，一點都不陰森也不可怕，如果祂是邪惡的神明，會對世界下詛咒，那我們靠近神殿的時候應該會感到害怕不是嗎？就跟……艾森特森林一樣……」亞梨喃喃說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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確實，他們在接近神殿的時候並沒有察覺任何不祥的氣息，那附近也沒有被穢氣感染的魔物出沒，甚至在靠近棘籠的時候……反而有一股溫暖的氣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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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依照聖典的記載，那是封印邪神的地方，照理來說他們一定會有所警覺，一旦進入了更不可能像昨晚那樣全身而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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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的心智與五感都很正常，除了當下在得知籠裡禁錮著什麼時所感到的畏懼之情以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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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份畏懼是恐懼嗎？好像又有那麼一點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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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因為意識到那是具有神性的強大存在才會心生畏懼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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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傍晚飛船起飛之前，棠犽都沒有再出現在兩人面前，即使他們對於昨夜的事情仍抱有許多疑問，受到的衝擊也沒有完全消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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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棠犽的消失，也讓他們暫時失去解開謎團的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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搭上飛船，這是一艘木造船體與大型氣球結合的飛空艇，木船的兩側都配置了船帆，與吊艙之間以階梯連接，吊艙附設有宴會廳、房間和貨艙，第一層的木造船體也有一些房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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依照船票等級會有不一樣等級的房間，亞梨與菲諾兩人購買的就是最便宜的艙等，住在第一層的木造船體，據說那邊的搖晃程度會比第二層的吊艙區還要劇烈，希望他們兩人今晚不要暈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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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到飛船的甲板上，地上有一個閃爍著亮光的物品吸引了亞梨的注意，於是她上前查看，發現是一只做工很特別的玻璃瓶，她想要撿起來看仔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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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她伸出手時，卻有另一隻手早她一步將那個折射出美麗光輝的玻璃瓶撿拾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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亞梨抬頭一看，發現是一名高瘦的男性，他穿著一件卡其色披風，帽簷底下是一頭金髮，額頭上似乎戴著金屬頭箍，但是被頭髮遮住了看不太清楚，湛藍色的眼睛很明亮，反映著手中玻璃瓶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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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是我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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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是出自以玻璃工藝聞名的礦山小鎮，使用了那邊盛產的發光玻璃砂，再加上工匠的巧手，才能把陽光折射成這麼美的光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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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喔……！我遠遠就看到它在發光，不曉得原來這個瓶子的來歷這麼厲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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亞梨原先還想跟男子爭執是自己先看到的，結果男子卻專注盯著那個玻璃瓶侃侃而談起來，沒想到男子與自己的想法一致，都對這個掉在路邊的玻璃瓶感到讚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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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看這邊這個彎曲的弧度，還有底層這朵茵卡娜花，這是非常精湛的工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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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哇——真的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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亞梨盯著玻璃瓶，發現瓶底矗立著一株漂亮的紫色花串，覺得很不可思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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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亞梨，妳在做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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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菲諾，你看這個玻璃瓶是不是很漂亮？」亞梨指著金髮男子手中的玻璃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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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你說這個空酒瓶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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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菲諾怎麼看，那都是一個隨處可見的空酒瓶，不論是發光砂或是瓶底的立體雕花，只要是稍微高價一點的酒，幾乎都是用這樣子的瓶子包裝，道具店和藥店都能買得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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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這個怎麼看都是等著要被收走的回收垃圾……玻璃瓶側身還有裂痕，他們都沒看到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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礙於有陌生人在場，所以菲諾沒有直接吐槽亞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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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唔，明明就很特別……尤其是這個側邊的裂痕……」亞梨噘著嘴巴囁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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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正菲諾一定又要跟她嘮叨不要亂撿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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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妳也有發現啊，這種使用的痕跡更能賦予物品不同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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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呀，對呀！」亞梨認同地拚命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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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你們都有發現啊……菲諾在心裡大感不可思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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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惜你並不了解這個玻璃瓶的珍稀之處。」金髮男子對菲諾說，一說完便將那個玻璃瓶交給站在他身後的另一名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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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於亞梨太過專注於玻璃瓶的細節以及和菲諾爭論，以至於沒有發現金髮男子身後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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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見那名男子掏出一個小型麻布袋，將那個空瓶收進袋裡，還發出了「鏗鏘」的聲音，讓人不免好奇袋子裡都裝了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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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薩卡，是一名旅行商人，他是我的學徒班，我們來自王城，但是在四處遊歷。」金髮男子向兩人自我介紹，同時伸出一隻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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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亞梨。」亞梨用雙手握住薩卡的手，眼神裡還流露著找到同類的感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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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菲諾，我們來自西邊城鎮。」菲諾走向前，也像薩卡伸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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握住菲諾的手，薩卡問道：「西邊城鎮……大老遠來這邊旅行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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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有事情要到王城一趟。」亞梨在一旁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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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啊……長途跋涉真是辛苦你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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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薩卡先生，請問你們這次是從什麼地方過來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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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於薩卡看起來比兩人年長一些，但是身上散發出來的氣息卻成熟很多，因此就連亞梨也拘謹地加了敬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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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叫我薩卡就可以了，我們是從迷霧城過來的，將一些貨物運送到洛卡菲爾，接著要再將洛卡菲爾的商品帶到王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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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販賣什麼商品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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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要是一些工藝品的原料，像是西北方礦山生產的玻璃砂，洛卡菲爾的工匠會將那些原料製作成玻璃藝品，再委託我們帶到王城販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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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難怪會對剛才的玻璃瓶那麼了解！」亞梨由衷地感到佩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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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薩卡先生，晚餐時間很快就要到了，您稍晚在宴會廳還有一個小型的商談聚會。」名為班的學徒，輕聲在薩卡耳邊提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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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櫃檯那邊可以領取房間鑰匙，待會宴會廳會準備餐點和表演活動，到王城還有一段時間，今晚好好休息吧。」薩卡向兩人說明，看起來真的很熟悉飛船上的構造和行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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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陽已經完全沉入黃沙滾滾的沙漠底下，氣溫驟降，由洛卡菲爾啟航的巨大飛船正在琵沃艾約沙漠上空飛行，橢圓形的黑影在沙漠地表緩緩移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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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的沙漠就像進入寒冬一樣，雖然宴會廳備有完善的暖氣，但兩人還是穿著紅色披風入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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宴會廳裡擺了三張大型長桌，鋪著洗鍊乾淨的白色桌巾，桌面上則被各式各樣豐盛的料理給填滿了，不論是香氣逼人的肉類料理、精緻的宴會鹹食，或是琳瑯滿目的可愛甜點，都讓人忍不住垂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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亞梨與菲諾還是第一次看到這麼豐富的宴席，一不留神就在入口處停駐許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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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於知道為什麼最便宜的船票也要那麼貴了……」菲諾喃喃自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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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些都是可以吃的嗎？吃到飽嗎？」只見亞梨含著食指，眼睛睜得又圓又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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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船票是有附餐點的，妳可以盡情拿想吃的食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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菲諾話還沒說完，亞梨的身影馬上從他眼前消失，看樣子已經衝到各個餐桌前搜刮食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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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受不了……」菲諾忍不住苦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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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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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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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於站在宴會廳的入口處，菲諾被後方的人撞上肩膀，雖然他很快向對方道歉，但是撞上他的人仍舊一臉不悅：「不要擋在這種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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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十分高大，皮膚黝黑，似乎完全沒發現入夜後驟降的氣溫，他穿著深色的皮製短袖上衣，露出了結實的手臂，臉上蓄著鬍子，身旁還跟了兩三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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菲諾在入口旁退開，讓他們通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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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菲諾，你還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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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沒事，別擔心，日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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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嗎？你剛剛的精神力有一點點波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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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啊……可能是剛剛那些人讓我想起不好的回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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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好的回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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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在遇見日光之前的那些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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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因為那些人身上的穢氣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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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祢覺得他們身上穢氣很重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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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太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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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許多居住在外城區的冒險者，會因為承接任務而需要搭乘飛船到迷霧城或是王城，如果都將這些人擋下來，逼迫大家只能搭乘列車或橫越沙漠的話，對於缺乏人力的王國而言反而有損效益，所以飛船對乘客的檢查並沒有像入城時那麼嚴格，算是三大城的共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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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飛船上會有一兩位賞金工會的獵人在場維護秩序，但是乘客們的來歷通常比較複雜，所以一般來說貴族會傾向讓侍衛隨侍在身邊，沒有防身能力的平民通常也會選擇在停泊港附近花點小錢雇用傭兵或是冒險者陪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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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剛與菲諾擦撞的那些人，讓他想起了年幼時期的一些經歷，他在五、六歲的時候，因為家裡貧窮而被家人託付給一位旅行商人，但是沒想到那個旅行商人所販賣的商品就是幼童，也就是人口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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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人口販運的馬車經過馬羅柴要通往米爾西索的通道時，馬車被一群人給攔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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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口販子的主謀把馬車裡的小孩當作人質，想要伺機逃命，他還記得當時抵在自己脖子上的冰冷刀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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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把刀最後刺進了自己的後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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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他以為自己會死掉的時候，一個高大的黑影籠罩在自己身上，他看不清楚那個人的臉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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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真的有世界之神的話，也許就是那個樣子吧。當下他腦中確實浮現了這樣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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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方厚實溫暖的手輕輕觸碰到自己的右臉，菲諾感到身上的體溫正逐漸被剝奪，過沒多久就昏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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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過神，熱鬧的宴會正在眼前展開，宴會廳的餐桌上聚集了許多人，大家四處走動，拿取桌上的精緻餐點或是互相敬酒，是一場對於大人來說再平常不過的社交場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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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會再發生那樣的事情了……菲諾在心裡想著，他開始在人群中找尋亞梨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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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菲諾陷入回憶的時候，亞梨已經解決手上那盤疊滿各種美味料理的食物，她圓形餐桌上的酒杯塔給吸引了注意，想起昨天沒能在遠征隊的迎接慶典上喝到酒，讓她覺得非常可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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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已經順利搭上飛船了，距離抵達王城還有一段時間，就算喝酒也沒關係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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亞梨四處張望確定菲諾不在附近，靜悄悄地靠近那個圓形餐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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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色的桌面上擺放了一個大概疊了五層的酒杯塔，透亮的玻璃高腳杯裡斟滿淡金色的液體，杯緣還點綴了許多熱帶果實，看起來非常誘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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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是特調的雞尾酒，要來一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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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著那些漂亮的飲料，亞梨根本無法拒絕，於是很自然地接下服務生遞上的酒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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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嗚——這是什麼？好好喝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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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用洛卡菲爾鄰近山區盛產的紅絲果釀製而成，帶有淡淡的香甜風味，因為很順口，所以受到許多女性歡迎喔。」服務生向亞梨說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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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還可以再喝一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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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見亞梨眼神發亮，手中的酒杯已經空空如也，服務生笑說：「當然可以，這裡的餐點酒水會供應到宴會廳關閉前，請好好放鬆享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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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想既然服務生都這麼說了，那當然要好好喝個夠呀，亞梨一下子就喝了三、四杯雞尾酒，感覺身體漸漸發熱，甚至有些飄飄然的感覺，臉上也浮起淡淡的紅暈，她又拿了兩杯雞尾酒，這次她想拿一杯給菲諾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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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偌大的宴會廳裡，亞梨在人來人往的人潮之中試圖尋找那個熟悉的身影，卻在四處張望時看見一名小男孩躲在餐桌底下，他的頭從白色的桌巾下探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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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許是在跟朋友玩捉迷藏吧，亞梨心想，正要將視線移開的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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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一名穿著灰色斗篷的高大男子一手將小男孩從桌底揪出來，小男孩一臉驚慌，看起來快哭出來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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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哇啊——放開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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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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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救命……嗚嗚……誰來救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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孩子哭求的聲音引來了附近人群的注意，灰衣男子向大家說了句：「抱歉，小孩比較調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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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小男孩趁隙從男子的手上掙脫，他沒看清楚方向就往亞梨撞上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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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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亞梨手上的兩杯雞尾酒受到衝擊而潑灑出來，酒杯倒在地上，將紅色地毯浸濕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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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還好嗎？」亞梨抓住差點跌倒的小男孩，將他扶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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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嗚嗚……對不起……請救救我……」小男孩眼框泛出淚水，全身不停發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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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再亂跑了，不可以給別人添麻煩。」灰衣男子很快走到兩人跟前，用著嚴厲的語氣訓斥小男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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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一下！他看起來好像不太舒服……」亞梨對灰衣男子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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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孩子身體比較虛弱，每次到了要吃藥的時候就會這樣搗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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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這樣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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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快放開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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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可能不要這麼強硬勉強他比較好吧……他看起來好像真的很害怕。」小男孩抓緊亞梨的褲管，她下意識地用手護住孩子的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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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餘光瞥了一眼賞金工會在巡視現場的人員，灰衣男子碎嘴說：「嘖，我勸妳不要多管閒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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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喂！你不要這麼大力抓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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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灰衣男子一把揪住小男孩的頭髮，想要將他拉走，亞梨忍不住大聲喝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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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了避免亞梨的聲音引來更多人的視線，甚至是引來巡邏者的注意，灰衣男子想都沒想手刀就用力地落在亞梨的後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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亞梨全身無力，在被敲擊的瞬間，內心感到無比震驚，沒有想到在這麼多人注視的目光之下，對方會對自己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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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亞梨倒地之前男子將她接住，小男孩驚恐的臉卻已經烙印在她的腦海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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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好像有些醉了，我帶他們去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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灰衣男子向一旁圍觀的兩、三個人解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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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是眾人繼續回到原本交談的話題，繼續開心地交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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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轟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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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哇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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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突然這麼大的晃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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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遇到亂流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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飛船突然劇烈搖晃，宴會廳的水晶吊燈大幅度地左右擺動，乘客們的驚呼聲此起彼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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菲諾感到有些緊張，加快尋找亞棃的步伐，他來到擺滿酒精飲料的地方，卻也沒有看到她的身影，只有地毯上留著一灘酒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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