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搖上九天・卷一《有女初長》 - 44、修習銘符

越是緊密廣大，便代表精神力天賦越高，而精神力皆隨意念變化。

獨孤凌天照書中所寫，內視自己的靈識，一張密不透風看不見盡頭的網，出現在她的靈識裡。

心念一轉，網變成上萬根密密麻麻的細針，就在嘗試怎麼控制這些精神力，獨孤凌天身上突然汗毛豎起。

有危險！

白芒的精神力如銳利長劍，斬斷在靈識中飛快襲來的細絲。

獨孤凌天猛一睜眼，冰冷寒意瞬間籠罩在寒川書房，她眼底浮起淡淡紅光，語氣寒冷，「你攻擊我。」

寒川發現獨孤凌天正在內視精神力，心中想一試她的悟性，沒想到她能在他出招時毀去自己七成攻擊。

知獨孤凌天戒心深厚，寒川輕聲說：「為師不過想看徒兒悟性多好。」

獨孤凌天眼中紅光消散，冷冷的看著寒川，一刻後才收斂自身外放的寒意。

「是嗎，那師父覺得如何？」書房裡的冰霜融化成水，獨孤凌天依舊冷然。

「悟性絕佳，下手果斷。只有徒兒妳能做到。」寒川唇角上揚，天地似乎失色一瞬，大手一揮書房裡的小水灘全消失不見，彷彿從沒出現過。

呵，騙鬼。

獨孤凌天心裡是對寒川的不滿，但也沒打算計較這件事。

「這就是精神力攻擊？」依寒川的力道速度，她沒接下就得天天忍受精神力的刺痛了。

想她之前為了降服嗜邪，誤打誤撞的用精神力攻擊嗜邪的器靈，也不曉得器靈的靈智會不會有所變化？

「只要掌握好精神力，就能像方才一樣攻擊或防禦。畫銘文最重要的就是將靈力融合精神力，不懂可以來問為師。」寒川斂起笑意，難得溫柔了面容，抬手輕撫她的髮絲。

獨孤凌天一手撥開寒川的手，眼中閃過濃重不滿，「這幾日我會住下，直到我將銘文融會貫通。」無視寒川眼裡的探究，獨孤凌天起身就要離開書房，身後傳來的話讓她頓了下身形。

「徒兒，妳這無異向靈部下戰書，武部值嗎？」寒川看著獨孤凌天挺直的背脊，穿著黑衣的她更顯凌厲，與自己是那樣相像。

「我覺得值，它就值。」獨孤凌天淡然說完這句話，就離開寒川的書房。

只要她覺得值嗎？寒川眼中思緒難辨，桌上棋盤重現，他靜坐著看她落子的速度及決斷。

獨孤凌天出了符部，經過靈部時學子都離她有段距離，正想著是要先回將軍府還是去無回峰，身前一道黑影就擋住了她的去路。

「妳說不服者都可找妳一戰，那妳可敢接我挑戰！」方誌偉出現在獨孤凌天面前，眼底深處藏有入魔的偏執。

從測靈臺獨孤凌天毀了寒鶴劍起，他就想要打敗她，如今自己可是有備而來！

「你是武部弟子，我不會接。」獨孤凌天望入方誌偉的眼裡，心中升起一股熟悉感──就像是嗜邪。

「要不是為了妳，我何必要選那破武部？三日後西虎門生死台，妳接是不接！」方誌偉語氣兇狠，雙眸一絲黑氣被獨孤凌天抓得正著。

認識方誌偉的人，覺得他今日有些奇怪，可也說不上是哪裡怪，但是在方誌偉面前的獨孤凌天知道，那是入魔的跡象。

獨孤凌天體內的嗜邪雙鐮，在為方誌偉的氣息興奮。

只要能飲入魔者的鮮血，嗜邪威力就會更大，她用靈力強壓著嗜邪，現在還不是嗜邪現世的時候。

「既然你這般堅決，我為何不接？就怕有人身後的家族……」獨孤凌天沒有說下去，方誌偉笑意嘲諷從袖口拿出影石。

是對她的話感到可笑，也是看不起她孤兒的身分。

「我方誌偉向天地立誓，三日後生死台上我若敗了，方家不得對獨孤凌天尋仇，否則九族皆滅！」方誌偉話音一落，空中降下白光射入他的眉心。

天地誓言成，誰也不能違背。

方誌偉把手中的影石丟給獨孤凌天，她一手接下黑色的小珠子，「這次妳就沒那麼好運。」方誌偉抬著頭，像只高傲的公雞神氣離開。

獨孤凌天收起影石，唇角輕揚，方家的人如果聽到方誌偉的起誓肯定氣死。

「天啊，方誌偉竟然約獨孤凌天死戰？他忘了寒鶴劍被毀嗎？」

「我敢肯定他是要討一口氣！」

「你怎麼知道的？」

「哎呀，你忘了他常常四處顯擺他能拿到寒鶴劍嗎？毀在比自己小的人身上，一定不甘心的。」

「聽你這麼一說……還真有理。」

「不說了、不說了，我要趕緊去送消息了！」

獨孤凌天拿到影石就離開聖靈書院，身後流言入耳也不影響她，繞過人群擁擠的長街回到將軍府，到西廂房收了幾件衣物順道帶上蠱雕。

「等會回靈獸空間，別讓師父看到你。」獨孤凌天輕聲叮嚀肩上的蠱雕，大家都知道她有一隻變異角梟，但見過的人並不多，寒川那最好先別讓他看到。

蠱雕知道獨孤凌天為牠好，自然聽話的點頭。

獨孤凌天走出西廂房正好遇到林叔，「林叔，我要去師父那裡幾日，暫時不會在將軍府，阿狂回來時幫我轉告他。」說完她腳下不停，又回去聖靈書院。

林叔還來不及說什麼，獨孤凌天就不見人影，她前腳剛走風易狂後腳回到將軍府。

一入門看到林叔，便開口問道：「林叔，凌天回來了嗎？」

「她才要我轉告大將軍，這幾日會在她師父那暫不回府。」林叔白淨的臉上有著笑意，什麼時候他從小看到大的風易狂，會如此著急了？

去找寒川？風易狂臉色微沉，他曾打探過寒川的身世卻半點消息都沒有，又莫名很受聖靈院長重用。

即便派出的探子回報，這人沒什麼異樣，風易狂心裡還是覺得有些怪異。

風易狂急忙趕回來，也是因獨孤凌天在聖靈書院的事，還接下方誌偉的戰帖。

沒想到三日後就要上生死台的獨孤凌天，還跑到寒川那學銘文，該說她心大還是半點兒也不在乎？

「林叔，三日後生死台派精兵守著，莫要出亂子了。」風易狂吩咐林叔，自己就回了書房。

他已經能想到當日的人潮，誰人不愛看生死臺的決鬥呢？

獨孤凌天肩上的蠱雕，在踏入聖靈書院前就回到靈獸空間，她的一派輕鬆和學子們想的完全不同。

那可是生死台啊，真的只能留一人勝的生死台！

「你們說說，誰會贏啊？」

「獨孤凌天吧？她把寒鶴劍毀掉那幕我還記得！」

「我覺得方誌偉，他背後可是有丞相撐著。」

「聽說外頭有人在下賭，我可先走了！」

「這臭小子，等等我啊，我也要壓！」

「你賭誰？我賭獨孤凌天！」

聖靈書院裡全是學子們相約下賭注的聲音，細細聽來沒多少人看好獨孤凌天。

畢竟一個孤兒，哪有方誌偉的家族根基深厚？隨便一個異寶拿出來，就可以砸死獨孤凌天。

獨孤凌天就像個局外人，慢步在自己的流言中，一身疏離淡漠，誰也無法激起她心中的波瀾。

回到寒川的小庭院，獨孤凌天一眼就看到寒川沐浴在陽光之下安靜閒適。

那是獨孤凌天目前做不到的，她心有陰霾、肩有重擔，她不能停下腳步。

「怎麼不出聲？」寒川知道獨孤凌天早就回來，沒有聽見她的聲音，便覺得奇怪側首看去。

獨孤凌天隱於黑暗中雙眸幽深，好似她生於黑暗，不得踏入光明。

這樣的念頭讓寒川皺起雙眉，獨孤凌天正值年少，如何不能享受大好年華？卻不知有些事發生了，便不能再回頭。

「徒兒看師父看得入迷了。」獨孤凌天從暗處走出，話語散漫，並未問起寒川那一眼一皺眉的含義。

太多時候只要自己明白就足夠，不用多做解釋。

寒川聽得出獨孤凌天的玩笑，也不將心思放在突然冒出的念頭上，「聽說妳接下方家小子的戰帖？」今日她在聖靈書院的兩件事，怕是鬧得滿城皆知了。

「他執著為他的寒鶴劍討回一口氣，我不過成他心願。」獨孤凌天走進書房放下手中的包袱，毫不在乎地說著。

至於何種成全，就看當日一戰。

「妳既已有打算，也不怕出什麼事。這幾日妳便沉心練習，學多少是多少。」寒川知他這個徒兒的脾氣，若沒有把握是不可能如此淡然。

獨孤凌天莞爾不語，專心翻看寒川給她的符書，桌上早就備好文房四寶和一疊符紙。

「如今妳所學不過冰山一角，銘符師有很多支派。待妳根基打好，為師會將畢生心血教予妳。」寒川走過獨孤凌天身旁，嗓音淡雅。

宛如白玉的雙腳輕踏，身後如瀑青絲曳地跟隨。

獨孤凌天抬眼看著寒川的背影，修長偉岸，隱含威嚴，她唇邊洩出一聲輕笑，喃喃自語：「天人天姿，大概不過如此。」

連作為魔君的上官昊嵐都未有此風骨，寒川卻在私下的舉手投足間如皇室所出。

書案後的寒川，平直微抿的雙唇悄悄地上揚些許，像是不想被發現似的，不一會兒就恢復如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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