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由者》 - 第十二章

［2022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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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天早上，又變成只有麗塔一人到克林特的病房。

「克林特。」開門後，麗塔拋了一個紙袋給對方：「路上順道買的。」

克林特伸手輕鬆的接住，看了看手上的東西。隨後掛著與他平常無異的表情淡淡地說道：「謝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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麗塔回應的點了點頭走上前，在克林特的床旁邊隨意拉了一張椅子坐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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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才分給克林特的是一個三明治，麗塔手上也有一個。

坐下後，麗塔便打開了自己手上的另一個紙袋，在病房裡享用起美味的早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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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潔安娜被調去一件臨時的案子，」麗塔一面吃著手裡塞滿雞肉生菜和美乃滋的三明治，一面漫不經心的對著述說道：「可能有好一陣子會看不到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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聞言，克林特淡淡的點了點頭。

「怎麼了？」麗塔似乎看出了克林特有些不同，腦筋一轉迅速聯想到：「是宿舍的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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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知道？」克林特並沒表現得多驚訝，確切來說.....他根本沒有表情變化

「嗯，潔安有跟我說。」麗塔點了點頭：「這基本就是讓你選邊站了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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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克林特也不隱瞞，很直接了當的就承認了自己也有看出來

「叫你不要有壓力那都是假的。」麗塔唸叨道，隨後帶著一個壞笑說：「我能幫你什麼你就盡量說吧，其他幫不了的也只能靠你自己加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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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麗塔。」聽完了麗塔的立場，克林特很罕見的主動開口，銀灰色眼眸注視著對方：「你聽過C縣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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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市嗎？」麗塔調起了眉毛，有些訝異的看向克林特

「是同一個地方嗎？」克林特對於麗塔的反問似乎有些驚訝，畢竟＂C市＂是他曾在幾周前，在地理課本上看過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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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如果你名字沒記錯而且確定在國內的話。」麗塔點了點頭漫漫道：「怎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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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註：雖然這裡地名用的是英文字母，但設定上在克林特的世界裡頭他們是跟平常地名一樣，很複雜的那種，所以有機會記錯。之所以用英文字母純粹是因為我不想想地名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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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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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天......」麗塔正開著車，副駕上克林特很是專注的看著窗外

「我竟然真的載你來了......」麗塔握著方向盤，注視前方燈號轉換的同時，也沒忘了嘴部運動：「這可是整整一百四十公里......兩個多小時的車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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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上車上基本上都是麗塔的聲音。

即使如此，我們還是不能忽視麗塔確實是個優良駕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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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謝。」克林特當然不會漏聽，不過他除了道謝之外也沒啥能補償對方的了

語調與先前所有話語一樣平淡，但克林特似乎自帶一種真誠的氣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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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呵呵....」麗塔乾笑幾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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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過漫長且無聊的兩個小時後，車子已經到了C市邊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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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在三年前，C縣就完成了其內大部分區域的都市更新計畫，升級成為C市。

滄海桑田，克林特記憶中的那些地方也早已不復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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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就算如此，街道上還是隱隱約約看得出一些從前的影子。

某些小物件擺放的地方、大致的道路分布狀態、紅綠燈安插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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記憶中那條陰暗的巷子已然拓寬成了一條雙向馬路，入口處兩旁，曾經的老舊公寓改建成新式大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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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裡。」克林特在經過路口處時，對著身旁的麗塔說道

於是麗塔便在街邊找了個最近的臨時車格，兩人下了車改以步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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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林特踏著與平常一般穩健的步伐，不緊不慢的向前走著。

後方的麗塔對此似乎流露出了些許好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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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知道，這一個多月以來，去哪、做什麼、怎麼走都是麗塔和潔安娜決定的，克林特從來沒有任何意見，甚至可以說沒有任何想法。

似乎對什麼都沒興趣，初入這個社會不久的克林特，今天竟然有了一個想去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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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他現在還在帶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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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以為整條小巷應該就像前頭一樣面目全非，但再往深處走去，曾經的那個位置，時間彷彿停在了十幾年前....

「這邊計畫是明年都更。」看到了克林特的視線與腳步停留在這與眾不同的區域，麗塔隨即解釋道：「Ｃ市裏頭大概還有五六個小區塊是預定明年動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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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林特再次到訪此處，已經是十二年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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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裡就是你的目的嗎？」麗塔再度開口，對著久久不前進的克林特問道

他並沒有回答麗塔的問題，而是再提出了想在C市晃晃的意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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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少開口要求的克林特既然都說出口了，麗塔當然能答應就答應。

而且都已經開了兩個鐘頭的車過來了，待越久越划得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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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是兩人就這樣徒步在C市晃蕩了整整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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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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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曾經昏暗荒涼的C縣如今變得燈火通明，住商混合的都市設計使得晚間街道熱鬧依舊。

夜晚曾經是各個勢力、各路人馬匯集的時刻，而現在，走在大街小巷的成了終於結束加班的上班族、從補習班解放的學生，抑或是尋求夜間歡樂活動的普通市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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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林特與麗塔坐在街道邊上一間酒吧裡，一扇落地窗旁的吧台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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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向窗戶，看著街道上人來人往，克林特似乎有些出了神。

麗塔則是單手撐著頭，側著臉，一面慢悠悠的抿著調酒，一面觀察身旁的那個白髮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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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似乎已經不知道對方究竟在想些什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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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麗塔......」在沉默了許久後，克林特看向了坐在身邊的麗塔，淡淡的問道：「這是就你們的世界嗎？」

「！？」麗塔看著對方，沉默半响，隨後語氣平淡的問道：「是，跟你那差很多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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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林特從來沒有主動提及過任何關於自由者的資訊，從這點看來，自由者確實是做的蠻成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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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算到了這個時候，克林特似乎還是不打算說這些，他將視線轉回前方，低下了頭。

不過一會後，他看著桌面，問出了這麼一句話：「你覺得......這有機會成為我的世界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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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往常一樣，平淡的語氣，平淡的眼神，平淡的肢體語言......

彷彿像是敘述一般，彷彿像是別人的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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麗塔停住了送往嘴邊的玻璃杯，看著低著頭的克林特，久久沒有回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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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8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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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啊？」莫頓一面看著眼前雜亂無章的倉庫，一面唸叨道：「我有離開這麼久了嗎？這裡怎麼能髒成這副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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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地上撿起了幾個沾了厚厚一層灰，幾乎已經讓人無法辨識的東西：「這是甚麼？是我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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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間公寓的一樓雖然有三房兩廳、甚至還有一個能夠停兩台車的車庫，但確實只有莫頓一個人住在裡頭。

至少在克林特來之前是這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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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前的莫頓只需要顧好自己一個，很理所當然的剩下的空間就變成了雜物倉庫。

再加上他鮮少回家，因此大多東西都是丟著就沒再動過，造就了現在這副讓自己都有些頭痛的景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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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林特～」莫頓有些猶豫的將那個小男孩喊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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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了。」克林特聽到呼喚聲後立刻回答道，同時趕去莫頓身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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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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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這樣......」莫頓有些不好意思地開口說道：「雖然這應該算是我的問題，但我發現我可能非常需要你幫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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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ㄕ……好。」克林特完全沒有任何遲疑的回應道

「我都還沒說要做什麼......」莫頓挑了挑眉，好氣又好笑的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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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請問莫頓先生需要我做甚麼？」克林特聞言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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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掃。」莫頓笑了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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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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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可以丟了。」莫頓看了一眼克林特拿來＂請示＂的東西道

「嗯。」克林特點了點頭，隨後抱著那件髒兮兮的廢品小跑步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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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了克林特的幫忙雖然不能說快很多，但至少整體來說減輕了莫頓不少壓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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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頓看著在倉庫裏頭東奔西走的嬌小身軀，思慮彷彿離開了當下

「莫頓先生？」克林特的一聲叫喚將他拉回現實

這個白髮少年又抱了一個蓋了一層厚厚灰塵的收音機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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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丟吧。」莫頓皺了皺眉，隨後道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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拍了拍身上的灰塵，莫頓拿起手邊的抹布繼續他的＂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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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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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莫頓用前臂輕輕抹去了額上的汗珠：「終於。」

「辛苦了，」看向一旁和自己一樣狼狽的克林特，莫頓帶著微笑稱讚道：「做的很好，謝謝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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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乎不知道該怎麼應對這樣的場面，克林特的表情顯得有些緊張

見此，莫頓的嘴角露出了一抹無法讀懂的微笑，他用衣服將手抹乾淨，隨後將手輕放到克林特頭上，蹲下來將視線與對方平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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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色的眼珠帶著精神的光澤，臉上掛著溫和的微笑：「多虧有你的幫忙，我們才能完成的這麼快，謝謝。」平和的語調，清楚的話語，真誠的笑容和視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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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林特銀色的眼睹像是給了回應一般，眼神深處似乎增添了一絲絲生氣

莫頓看著對方，搓了搓他柔軟的白毛，笑道：「走吧，去清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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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克林特微微頷首，嘴裡的回應第一次如此的不清晰

這一次，他沒有對於莫頓的撫摸反應出任何的不適。隨著對方溫和輕推自己的力道，跟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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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2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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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酒吧窗邊吧台的兩人就這麼沉默了好一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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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林特這句話的意思麗塔絕對是讀的出來的

畢竟這傢伙也從不玩什麼文字遊戲，想什麼就說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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難就難在克林特這層特殊的身份：無論今天他決定加入特調局，抑或直接擄著麗塔回去自由者，等回去再慢慢研究如何拆掉鐐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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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他曾經的所作所為，都不可能像一般人一樣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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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乎從他開始成為自由者的殺手那一刻，就已經被全世界排擠在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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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儘管克林特的社會經驗不足，但他好歹也是個聰明人，麗塔的表現在綜合先前自己得到的資訊，不難推測出對方心裡所想

今天的克林特又再一次的帶動了話語主導權，轉言淡淡道：「你喝酒了不能開車，我載你回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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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默許久的麗塔放下酒杯，微微的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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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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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程的路途依舊漫長，不過比來時更加安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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麗塔撐頭看著黑呼呼的窗外，從C市離開後，街邊的路燈一路減少。

漆黑的夜晚，僅僅靠著車前的大燈辨識路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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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林特似乎將來時的路記的閩熟，只看的到前方不到十公尺的狀況還能開的有條不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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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個沉默的人各自專注於各自的事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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