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返計畫：任務一 - 第三章（2）：蔓延、閃燃

（范澤修視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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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個截距單位——這個數值略高於時空追蹤所產生的誤差平均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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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於一百二十二年十月十五日星期五在江記丞家中出現後，跨越季節的溫差讓我冷地直發抖，從衣櫃裡拿出幾件不屬於我的冬季衣物穿上，等事後再來想要怎麼解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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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電話鈴聲從客廳方向傳來，迴盪於走道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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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江記丞這個傢伙把手機忘在客廳的電視桌上，我湊近一看，上頭來電者顯示「慧雯老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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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正打算拿起手機時，電話就先被切斷了，原來這個人已經打了六次電話都無人接聽，但過了約一分鐘後，她又再次打了過來，我也順利接到電話，另一頭是自稱江梓霆班級導師的中年婦女，而她嚴肅的口氣與接下來說的內容，促使我迅速做好出門的準備，前往安恆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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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梓霆視角）

星期四，情況逐漸惡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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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許胡毓恆受到的影響不大，因為他擔任班長所以在班級有聲望，即使成為輿論焦點也不太容易遭到針對；但我就不一樣了，身為副班長卻對班級貢獻極少，而且熟識的人也是屈指可數。比起胡毓恆，一定會有更多不知情的人會舉起他那自以為正義的手指頭對準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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閃躲視線、迴避對話、刻意的肢體碰撞、以我能聽到的音量在一旁議論紛紛、總是時不時投來鄙視與充滿不屑一顧態度的眼神，這些我都忍過去了。但更誇張的是，某幾個特別激進的同學甚至開始用各種暗喻或關鍵字來刺激眾人情緒、瞎起鬨，這是讓我最擔憂也最無法接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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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煎熬中度過了一整個星期四，第八節課的公民複習考我如同往常拿到滿分，但卻有種不知從何而來的罪惡感蹂躪著自己的信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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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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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整天沒有機會和我說到話的馬瑄茹等待教室人潮散去之後，跑來關心我的狀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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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還真的不知道原來那些人這麼沒有主見，會被莊凱琪的謠言輕易地牽著鼻子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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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回答的同時，馬瑄茹從旁邊拉了張椅子坐下，右腳豪邁地跨在上頭，雙手抱住膝蓋，神情若有所思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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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搞不好楊曉晴根本沒有作弊，只是你們的謠言冤枉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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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絕對不可能，她前幾天小考還只有四十分，怎麼可能一個週末就衝到八九十分的水準？這就一定是有問題的嘛！而且我平常考試也都是接近滿分，結果還被說成這樣，難道他們看不出來我平常的實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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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結果都是被謠言傷害，但兩者的前提是截然不同的，我也十分清楚地講出了差異所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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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就先不說這個了，我昨天和楊曉晴談了一會，狀況好像越來越複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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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瑄茹切換話題，講起了她目前掌握最新資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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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的謠言都是莊凱琪先和楊曉晴說的，莊凱琪繼續散播的同時她也在散播，甚至傳到七班周雨柔那裡，所以才鬧到連別班都略知一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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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曉晴和那個出了名的大嘴巴周雨柔是好朋友？這就是所謂的物以類聚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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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她自己是怎麼想的，針對現況來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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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你能保證不抓狂的話我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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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會抓狂？至今為止還沒有幾件事夠讓我徹底失控，而且楊曉晴再怎麼樣也是個人類，不可能會提出太誇張的想法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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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點了點頭，馬瑄茹裝模作樣地深吸一口氣後，一字一句，冷靜且平穩地說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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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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頭蓋骨底下那顆足以考上第一志願的大腦，正在飛速吸收並消化馬瑄茹所說的一切，現場陷入寂靜約三秒後，我終於理解了她會要求我不要抓狂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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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白癡的英文能考到五級分？連鬼都不會相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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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既激動又傻眼，雙手重重地往桌面拍下。要不是有馬瑄茹提醒，否則整張桌子都會被掀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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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梓霆情緒失控？真是太難得，太難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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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毓恆和陳絜欣手中各拿著一袋從販賣機買回來的麵包走了進來，眼神看上去十分疲憊，我們四人圍成一圈，我和馬瑄茹將掌握到的資訊全部公開，並提醒他們別抓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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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順手朝包裝袋裡剝下一半的麵包吃了起來，而胡毓恆似乎不太在意，且對楊曉晴的驚人言論也表現得理所當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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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要六點半的天空開始逐漸黯淡，溫度也迅速下滑，整層樓只剩下我們班的燈光仍是亮著的，顯得有些孤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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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還不簡單？」陳絜欣一臉泰然自若地說，彷彿內心早已想好應對方式，而她也在我們的注視下把自己的策略娓娓道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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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都好，只要有個人去幹件大事，我就可以順理成章地製造話題，把之前的那些傳聞全部蓋過去。反正很多同學其實就只是來跟風的，焦點一移開就不會再有人關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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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外三個人一邊不停地誇讚陳絜欣的戰術很好、很絕妙，一邊投以敬佩的目光。殊不知我在昨天中午就有提出類似的方法，但是沒一個人記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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迅速吞下手上剩餘的麵包後，有些不甘心的我想快點打斷那三個人的對話，因此我直接打岔，談起與莊凱琪交涉的詳細規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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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毓恆，你打算明天什麼時候要和莊凱琪對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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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被點名的他陷入沉思，表情和態度也變得認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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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休時間……明天班導中午要開會所以不會來班上，這是我覺得最好的機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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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談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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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繼續向胡毓恆拋出問句，他今天思緒格外清楚，回答起來毫不拖泥帶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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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是先以謠言作為契機切入，然後了解他的目的究竟是什麼，再看能不能進行協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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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要的結果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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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好的情況是能與他彼此互不干涉或建立合作關係；最糟的情況就是談判破裂，一切都會回到原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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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旁邊不說話已經有段時間的兩位女生突然同時開口，說了一句和現在的主題完全搭不上邊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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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繼續做夢啊！江梓霆！還不快點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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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們的聲音變成粗曠的男聲，我未反應過來之時，教室及走廊的場景已經開始如油漆般剝落，整個空間露出如紙一般慘白的虛空。眨眼間的功夫，意識與現實世界的身體重新連接，還睜不太開的雙眼首先看到的景象，是公民老師略顯不悅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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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公民課睡著了，被老師叫了好幾次才醒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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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才的夢對應到昨天放學的談話，過程和細節毫無差錯，那是空間的記憶嗎？由於是過去發生的事，所以比起未來的畫面還要清晰不少，讓我都意識不到那是夢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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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這半節課上完，接著午餐時間結束後，就要按照計畫和莊凱琪交涉，心裡頭免不了緊張，畢竟他給人的感覺的確是頗具壓迫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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稍微伸展一下僵硬的脖子，就看到胡毓恆帶著有些戲謔的態度轉過來對我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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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是二零三三年十月十五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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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懶得再多說，僅僅以右手豎起的中指作為對胡毓恆的回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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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幹什麼？你是要和我告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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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休時間，胡毓恆把莊凱琪約到走廊上，我在廁所的門口觀察著兩人的一舉一動，而莊凱琪的態度依舊是如此從容不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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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就直接說了，前幾天的那些謠言，是你在傳播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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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真的是我又能夠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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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你到底想要做什麼？只是因為不爽我所以要妨礙我們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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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來你還對八年級的事耿耿於懷呢……但我的動機可不會像你一樣幼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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莊凱琪的語速不疾不徐，彷彿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之中；而胡毓恆此刻卻表現得異常急躁，相較之下莊凱琪才更像是主導著談話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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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幼稚？所以打算把班級毀掉就不算幼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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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毓恆也察覺到莊凱琪那不懷好意的企圖心，以及能為了完成目的而犧牲所有人的瘋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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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從哪聽說我想要毀掉班級這件事的？我從來沒有這樣想過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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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然你阻攔我和江梓霆他們的計畫是為了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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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毓恆再次奪回主導權，對莊凱琪提出了其中一個關鍵的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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莊凱琪神色自若，身體輕鬆地靠著牆壁，雙手從頭到尾沒有離開過外套口袋，臉上還時不時露出虛假的微笑，看起來根本不把胡毓恆當作一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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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只是第一步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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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又想幹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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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做的事情是其他人都沒辦法完成的，畢竟大家都沒有破釜沉舟的決心與膽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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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至少要先說出來，搞不好我們之間是能夠合作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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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毓恆的語氣變得激動，態度開始產生變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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確實，以他的性格在這種情況下是很吃虧的，由於心態過於容易受到影響，莊凱琪便能夠以最少的餌釣出最大的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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莊凱琪聽見「合作」這兩個字時，發自內心冷笑一聲且不屑地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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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合作？一個魁儡班長也想合作？你有膽嗎？你敢抗爭嗎？你敢違抗師長嗎？他們要秋後算帳的時候你敢站出來嗎？你有能力嗎？你有企圖改變目前現狀的思維或具體策略嗎？沒有的話你還想合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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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毓恆頓時啞口無言，不知該從何處反駁的他只能從雞蛋裡挑骨頭，試圖從莊凱琪的說辭中找出破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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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具體策略？那你的策略是什麼？你想要改變現狀，又要怎麼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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莊凱琪似乎是發現了胡毓恆已經徹底失去與他對峙的本錢，所以態度由氣定神閒逐漸轉為囂張與猖狂，也不想再順著胡毓恆的話說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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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憑你也想知道我的策略？我怎麼會把自己的規劃告訴給一個班導的走狗？你只要一和那個老女人打小報告，就會有點心吃、有好處拿。我呢？我可是會被置於死地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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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覺像是在施捨路邊的乞丐一樣，莊凱琪在他那充滿嘲諷意味的言語中摻雜了不少重要訊息。如果他的計畫會因為班導知情而失敗的話，那他的目標從一開始就不是整個班級或全班同學，而是班級導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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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目標是班級導師，他想達到的結果又是什麼？我唯獨能想到的答案就只有一個——換掉導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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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班導的確是讓同學們都很厭惡，反對她的聲音也隨著考試壓力提升而越來越多。但不得不說，包括我在內的所有班級幹部恐怕都沒這麼有野心，會想要在快畢業的時候趕走帶了我們兩年的班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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連這個企圖都沒有，更別說是真的採取行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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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站在牆後繼續觀察兩人的對話，並且整理現有的訊息，期待著胡毓恆可以恢復以往的思維能力與邏輯能力，分析莊凱琪提供的細微線索並藉此想出應對方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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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我從遠處望過去同時迅速做出判斷，感覺如果再繼續對峙下去，恐怕只會對莊凱琪越來越有利，必須在他收線試圖釣起胡毓恆之前，強行中斷對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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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真的很不會演戲啊……」我獨自喃喃了一句，隨後朝兩人的方向快步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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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毓恆，國文老師不是要找你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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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試圖把胡毓恆拉走，但莊凱琪犀利的眼神立刻咬著我不放，我頓時退縮了。而這一瞬間莊凱琪似乎已經發現我的意圖，直接戳破了我們的計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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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國文老師今天中午要開會不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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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時間愣住了，胡毓恆也愣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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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這只是我隨便胡扯出來的理由罷了，完全沒有經過查證。但轉念一想，或許莊凱琪也只是在說謊，打算藉此試探我們的反應，所以這種時候不能退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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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啊，我剛才去辦公室，他還在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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莊凱琪的眼睛不自覺地睜大，看來我的推測是沒錯的了，這下就能夠名正言順地把胡毓恆帶離現場。他的臉上多了一絲失望，像是看著獵物在眼前逃走的掠食者，而他也試圖在獵物離開自己攻擊範圍之前的最後一刻撲上前撕咬。他冷冷地說了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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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來一切都好好的，結果全被你搞砸了啊……江梓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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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一股力量拽住我的手臂，是莊凱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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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只我，胡毓恆也被抓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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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到底想做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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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試著擺脫其控制，但莊凱琪卻越抓越緊，分明就是不想讓我們離開。他往四周掃視一圈，像是在確認什麼，然後繼續挑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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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你們只需要靜觀其變就好，結果還要自己過來參一腳，最後還是在幫倒忙……班導的走狗確實就是單純的走狗，做不出一點對同學們有利的判斷，把本該平衡的天秤斜向老女人那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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莊凱琪的嘴沒有要停下的意思，臨時拼拼湊湊說出來的東西，給人一種拖延時間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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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正我的目標從頭到尾就只是那個老女人，你們這些做事一個口令一個動作的幹部就不要來插手了可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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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有不同嗎？因為自己比較聰明，而且只要通過年底的復試就確定有學校可以去，就來干擾其他要認真讀書準備明年會考的人，你這樣是不是更惡劣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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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毓恆用力推開莊凱琪，而莊凱琪調整重心時故意一腳踹在胡毓恆膝蓋上。就是這個小動作，胡毓恆一直忍耐著的情緒爆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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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拎起莊凱琪的袖口，緊接著就是一拳直直打在臉上，莊凱琪還沒站穩就又挨了一腳，整個人癱軟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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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嚇得趕緊把胡毓恆架住，此時莊凱琪的血也不斷從鼻子流出，可知那一拳的威力不容小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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莊凱琪一手捏住鼻樑試圖止血，同時又在四處張望，我這時才知道了他究竟在等待著誰出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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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在幹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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巡堂老師從遠處奔跑過來，他的聲音又引來隔壁班導師的注意。我怒視著莊凱琪，他滿是血的臉上又多了一抹充滿惡意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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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救了。」我推開胡毓恆，此刻的他總算冷靜下來，但似乎還沒恢復狀態，雙眼無神地站在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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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班的導師立刻到莊凱琪身旁將他攙扶起來，而巡堂老師則是開始大聲訓斥我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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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大腦全程放空，絲毫不在乎被這個搞不清楚狀況，只是單純看結果來下定論的大叔罵。接著我和胡毓恆一起被他帶去學務處，然後繼續被搞不清楚狀況的生教組長罵，順著他的指示隨便胡扯一些東西把省思單交差了事後，輾轉回到導師辦公室隔壁的小會議室，班導師坐在裡頭等待著我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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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莊凱琪被家長接回去了，他們那邊目前是沒有打算要究責，但你們之後還是要好好地去跟他還有他的家長道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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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歉？不要笑死人了，你們這些完全不知道發生什麼事的蠢蛋還想叫我們和他道歉？從一開始進學務處後你們這些師長有仔細聽我們描述事發經過？省思單還不是照那個智障生教說的寫，你們完全就只是懶得浪費時間了解情況而已啦。腦殘老師教出腦殘學生，現在那個腦殘學生還完全不用被追究責任，故意討揍被所有人同情，然後爽爽在家裡養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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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毓恆趁班導在走廊上打電話叫家長的時候壓低音量抱怨著，即使只是語氣毫無波瀾的碎念，我還是能感受到話語之中滿滿的憤怒和鄙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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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用力踹了桌子，金屬的桌腳發出劇烈的聲響，我只好對臉色很臭跑進來質問的班導謊稱是不小心撞到，否則待會她又要以什麼「態度不佳」、「不知悔改」、「忤逆師長」等各種理由再讓我們挨一頓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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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第一節課都快要結束了，我卻只能繼續在這間會議室等家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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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毓恆的媽媽在二十分鐘前接到電話趕到學校，和班導師談了一陣子，承諾會好好管教自己的小孩並且向老師道歉之後，就把胡毓恆接回家了。這個過程中她完全沒有訓過胡毓恆一句，看的出來她是個很理性的家長，如果學校的老師也都這麼理性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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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爸不知道是工作太忙還是怎麼樣，遲遲聯繫不上。所以老師的電話只好像討債集團一樣一通接著一通打，直到被轉接語音信箱六次了，她才不耐煩地說道：「如果你家長不來，你就別想離開這裡。」，搞得好像是我故意讓我爸不接電話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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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我寧可繼續耗時間也不希望他過來，否則一旦被知道我是時空穿越者的話，那就沒戲唱了，絕對會被毫不留情地遣送回去，遊戲直接結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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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算這個時間點的老爸沒有發現穿越，那我也同樣免不了被教訓一頓。不過班導從來都沒有和我家人碰過面，所以雙方之間會有什麼樣的互動，老實說還真的無法預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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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師又拿著手機走到外面，這個動作重複第七次了，然而這次似乎終於撥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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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開始緊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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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說我爸十分鐘後會到，這段時間對我而言過得異常地快，轉眼之間牆上時鐘的分針又往順時鐘方跳了兩個數字，接著有個不是我爸的身影在門口出現，而我看到後更慌張了，雙腿不知是因為寒冷還是因為恐懼，不停地顫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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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的我，慌張到甚至開始想著該如何逃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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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好意思，江記丞先生臨時有事，我是他的秘書，代替他前來和您見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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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記丞……喔好的，不好意思請問您貴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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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我的名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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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人穿著有模有樣的衣服，有模有樣地把名片遞給班導，然後就拉開我右邊的椅子坐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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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快要昏過去了，這真的是目前遭遇過最大最大的危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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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起和莊凱琪談判破裂，一切回到原點，這絕對是更糟更糟的狀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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導師仔細看過那張應該是偽造的名片後將其收進口袋，似乎完全沒有起疑心，態度慎重嚴肅地開始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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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麼范澤修先生，事情是這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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